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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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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口已将愈合。

除却两道镣铐留下的红印外,倒也未再添新的伤势。

江萤高悬的心暂且放下。

抬起眼帘,轻声问容隐:“殿下可是来寻臣妾用早膳的?”

容隐修长的手指轻点了点春凳上的更漏:“早膳的时辰早已过了。”

“再过半个时辰,便恰好能用午膳。”

江萤赧声:“是臣妾睡得太久。”

她说着便微带紧张:“那殿下过来寻臣妾,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若是因此耽搁,可就是她的不是了。

容隐拾起春凳上的外裳给她:“并无什么要紧的事。”

他微顿,轻声道:“吉祥戏班上了新戏。般般可想过去看看?”

江萤讶然偏首:“殿下怎么倏然想起带臣妾去听戏?”

容隐微垂眼帘。

他其实也并不能确定。

许是恰好是有闲暇。

也许是觉得冷落了她。

抑或他也没有过多思量,只是习惯性地走到她的寝殿。

也信口找了个理由。

他斟酌稍顷,找出其中最为贴近的缘由:“公务上的事还在等候回音。今日恰巧无事,便过来寻你。”

江萤不疑有他。

加之此刻离午膳的时辰颇近,她也不便再耽搁,便启唇唤宫娥过来洗漱更衣。

大抵两炷香的时辰后。

江萤洗漱更衣毕,坐在镜台前由连翘替她梳妆。

白玉梳顺开如缎的乌发。

新研的水粉淡淡晕开,浅粉色的胭脂点在两腮。

正当连翘打算俯身替她描眉的时候,容隐抬手将连翘手中的眉黛接过。

他道:“余下的,由孤来便好。”

连翘连忙看向江萤。

江萤也不敢拒绝,唯有轻轻点头让她退下。

但她依旧有些忐忑:“殿下若是不会的话,就让臣妾来便好……”

毕竟今日可是要出门的。

若是容隐把她的眉描得粗黑如炭,她出去的时候恐怕要不敢抬头。

容隐轻嗯了声,算是答应她的话。

他执起眉笔,以柔软的笔尖沾染些许眉黛,轻描在她的眉间。

江萤起初的时候微带忐忑。

但见铜镜中的黛眉渐渐描好,便也由紧张转为惊讶。

“殿下从前给人描过眉吗?”她忍不住好奇:“为何殿下看着比臣妾还要熟稔。”

容隐隔着铜镜看她,淡色的薄唇微抬:“孤从未替女子描过眉。”

他道:“仅是南书房中进学的时候,临摹过古画间的仕女图。”

绘画与梳妆,本来便有相通之处。

因此画技好的贵女,往往梳妆起来也要比旁人秀丽。

江萤知道这个道理。

便没再询问,而是轻应了声,抬手拿了盒就近的唇脂。

许是此刻有些心不在焉的缘故。

她拿的唇脂颜色偏深,与今日里的衣裳并不相衬。

一直到涂好后,江萤方才察觉。

她正打算拿湿帕子将唇脂拭去,容隐已搁笔轻抬起她的下颌。

清冷的沉水香欺近,他的薄唇轻覆上她的唇瓣。

刚涂好的唇脂再度被晕开。

清凉微涩的膏脂弥散在彼此唇间,又很快便消弭无踪。

短暂的亲昵后,容隐重新直起身来。

“就这样便好。()”他道。

江萤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镜中。

看见镜中的少女肤色雪白。

新吻过的唇瓣娇艳欲滴,胜过世上最好的唇脂。

她耳缘微烫。

同时望见容隐将她的长发执起,亲手给她挽了个简单的发髻。

初见时的玉蜻蜓簪子被簪入她的发间。

半透明的蜻蜓翅膀轻扇时,容隐轻握住她的素手。

带着自镜台前起身。

走吧。?()_[(()”

春风越过窗楣,带来他语声里淡淡的笑音:“去听般般喜欢的戏。”

*

那场戏听得圆满。

此后的数日,东宫里的日子亦是流水般的安宁。

而在最初的勇气散去后,江萤便也像是乌龟缩在安逸的壳中,借着段宏不让她进祠堂的理由,再也没在入夜后去过东宫的祠堂。

容隐亦在数日后收到暗线的回禀。

送来的密报中写得清楚。

肃亲王的兵器损耗过多是因为年前大雪。

关外以游牧为生的部族缺衣短粮,因此频繁过来扰边,劫掠居住在边关的百姓。

边关战事频发。

军中兵刃甲胄的损耗自然也要比往年高出许多。

极为合理的缘由。

无论是天时地利人和皆挑不出半点瑕疵。

若在寻常时候,此事兴许便会被轻易放过。

重新回到堆叠如山的废案中。

但这段时日里,其余的线报他皆已翻阅完毕。

若此事亦无端倪,肃亲王这些年领兵征战,便是有功无过。

要褫夺他的兵权师出无名,非要如此行事恐会引得军心动荡。

容隐敛眉,对段宏道:“备车,申时入宫面圣。”

段宏未曾有片刻的耽搁。

不到半盏茶的时辰,快马与轩车便停在东宫门前。

容隐亲自入宫,径直前往皇帝的乾坤殿。

今日皇帝的病情仍未好转。

即便如今春深日暖,又是日光最好的晌午。

他依旧是盖着厚重的锦被榻上,阖眼间面上的疲态尽显。

看着要比仅小他四岁的皇后衰老许多。

德瑞引着容隐走到龙榻前,放低语声提醒道:“陛下,太子殿下前来请安。”

皇帝抬手令侍人退下。

他嗓音嘶哑地问他:“肃亲王的事,可查到眉目了?”

“儿臣无能。”容隐垂落眼帘:“今日入宫,是想恳请父皇,准许儿臣调

() 用近十年以来的所有军报。”()

皇帝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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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因病形销骨立,但眼底的清明与锐利并未散去:“此前的军情皆是由朕亲自过目。从未假与第二人之手。”

“如今你要调取整整十年,可有万全的把握?”

容隐道:“儿臣会竭尽全力。”

皇帝捻转着手里的扳指,目光凝落在他的面上。

帝王只要活着一日,便不能彻底放权。

即便是给他的太子。

今日是十年军报,后日便是京中的布防图,再往后兴许便是兵权。

前朝这样的例子太多,以致于每位帝王都不得不多疑。

但顷刻后,病中的乏力感再度涌来。

像是昭示着他已年寿不永,无法再像是春秋鼎盛时那般独揽大权。

皇帝终是疲倦阖眼。

“德瑞。”他沙哑道:“带太子去军机处。”

*

当太子的轩车停落在东宫门前时。

殿外的天色已近黄昏。

容隐步下车辇,还未走过照壁,便见到等候在此的江萤。

而她的身前,正站在凤仪殿内的掌事宫女青琅。

掌事宫女不会轻易出宫。

前来东宫必然是有皇后的命令。

容隐目光微深。

他行至江萤的身旁,淡声询问道:“可是母后有何吩咐?”

青琅躬身回禀:“皇后娘娘凤体违和。请太子与太子妃入宫侍疾。”

她说罢微顿,又放轻语声道:“还请太子与太子妃清点行装,早做准备。”

这话中之意,便是要在宫中居住多日。

容隐敛眉,将带回的军报握紧。

这段时日母后的召令来得有些过于频繁。

因绿玉的事召见。

令江萤为他纳妾。

最后再到因病唤他们入宫侍疾。

这些事情看似毫无关联。

但若要回想,每桩事都需要花不少时辰去处置。

他的母后,似在不遗余力地拖延住他。

尤其是在今日的调遣军报后,她的心意更是昭然若揭。

究竟是怕他从中查到些什么?

江萤并不知晓容隐心中所想。

但听见青琅的回禀后,她的面色却微微泛白。

心跳快得像是要跃出腔子。

若是连续数日在宫中过夜,太子的病情要如何能够瞒住?

唯一的办法,便是去找发病时的太子商量。

请他尽量收敛,至少帮忙瞒过眼前这几日。

可是——

江萤慌张抬手,隔着领口碰上颈间的吻痕。

但如今。

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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