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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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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更是长长叹了口气:“皇玛法,您说舅婆可不可怜?”

“我听说舅公这门亲事是故去的孝仁皇后牵线定下的,当年故去的孝仁皇后可喜欢舅婆了。”

他就算对大清历史不算了解,却也知道皇上与故去的孝仁皇后感情深厚,若非如此,也不会老二刚出生就被立为了太子。

果不其然,本就脸色不大好看的皇上听到弘昼最后一句话,脸色是愈发难看。

皇上扫眼看向隆科多,冷声道:“隆科多,你也知道朕向来不过问臣子家中事,可今日你既将侍妾带进紫禁城,这就是不单单是你的家事这般简单。”

“前些日子你口口声声与朕说你们家福晋身子不适,既然如此,你府中侍妾不留在家中照顾也就罢了,为何还跟着你进宫?”

“你说,你对得起故去孝仁皇后为你定下的这门亲事吗?”

若非此时身在紫禁城,若非在皇上跟前,隆科多就要气的破口大骂了,骂弘昼心思歹毒,不怀好意,骂四爷教子无方!

可如今,他就算心里难受,也只能憋着,战战兢兢道:“臣,臣……”

他向来能言善辩,可如今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李四儿瞧见隆科多这模样不免着急,竟连自己身份都忘了,扬声开口道:“皇上,冤枉啊!”

“妾身倒是有心照顾福晋,只是福晋却不要妾身照顾。”

“福晋更是叮嘱妾身多与老爷分忧,这比照顾她来的更实在些……”

她这话倒也不是撒谎。

但她说的“照顾”,则是每日去正院恶心隆科多福晋一番,侍奉隆科多福晋喝药时要不是故意将药撒了,就是隆科多福晋要睡觉时她非得唱曲儿……谁敢要她伺候?

李四儿胆子倒不小,更是道:“皇上这般斥责我们家老爷,实在是冤枉了。”

“至于方才弘昼小阿哥所言,更是有失偏颇……”

皇上冷冷扫了她一眼,不悦道:“朕与隆科多说话,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小小的侍妾说话?”

“这里是紫禁城,可不是佟佳府,更不是菜园子!”

弘昼看皇上这脸色,忍不住在心里替皇上竖起大拇哥儿,依他对皇上的了解,若不是看在李四儿是个女人的份上,就要差人拖他下去打板子了。

李四儿的眼泪当即就落了下来:“是,妾身知错。”

她这一招对隆科多倒是好使得很。

可惜,皇上不是隆科多,瞧她嘴上虽说着“知错”,可面上仍一片不服气的样子,扬声道:“魏珠,隆科多虽为九门提督,却也是朕的表弟,他的家事朕也不是不能管。”

“既然他府中侍妾不懂规矩,那就送两个懂规矩的嬷嬷过去好好教一教,什么时候她的规矩学好了,什么时候再叫那两个嬷嬷回宫。”

魏珠正色应声,就退下去安排了。

隆科多就算再偏宠李四儿,这个时候别说说话,连头都不敢抬一下,只能连声谢恩。

皇上更是道:“你也别光顾着与朕谢恩了。”

“你乃九门提督,若连自己家中事都处理不好,哪里能处理好京中之事?如今怕是知道你隆科多宠妾灭妻的人不在少数,却无人想到你居然还敢将你的爱妾带到宫里。”

“朕倒是问问你,今日你要将这李氏带进宫,带她参加朕的寿宴,明日可是要待她去上朝了?”

“朕虽对你的福晋没有印象,可既然这人是孝诚皇后帮你选的,那定不会有错。”

隆科多已吓得浑身如筛抖,连声道:“臣知罪,还请皇上降罪!”

他只觉狐疑,皇上怎么会知道自己宠妾灭妻?

殊不知弘昼与四爷是父子连心,今日弘昼当众告状,前些日子四爷进宫给皇上请安时也曾佯装无意说起隆科多与李四儿那缠绵

悱恻的爱情故事。

皇上当时就已心生不悦。

皇上虽后宫妃嫔众多,也曾宠格外宠爱过一些妃嫔,但后宫之中,却是从未妃嫔骑在皇后头上的先例。

若后宫规矩都不严明,那就是后院失火,定会殃及到前朝的。

皇上对隆科多是疾风骤雨一番训斥,到了最后,隆科多便带着满脸眼泪的李四儿退到座位上。

皇上的好心情却并未受到隆科多影响,很快就与众人闲话起来,更是道:“……朕知道你们一向有心,可为了万寿节的寿礼,你们也要费不少心思,索性就要你们免了今年的寿礼。”

众人齐齐感念皇上。

接下来就是宫中宴会老三样了,赏歌舞,看杂耍,听戏。

众人是面上高兴,实则是心里各怀心思。

像四爷,弘昼等人自是高兴的很,但老八,老九等人则是心里愁云惨淡,想着若隆科多因李四儿得皇上厌弃,那他们从前做的那些岂不是白费力气?

等用过了午膳,多饮了几杯酒的皇上则要回乾清宫歇一歇。

至于剩下的人,则忙着四处请安和套近乎了。

弘昼兄弟三人也跟在四爷身后去了永和宫请安,与从前每一次一样,德妃娘娘对他们是不冷不热,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父子几人前脚刚出了永和宫大门,正欲折身回设宴大殿歇息片刻时,就有小太监寻了过来:“奴才见过雍亲王,皇上吩咐了,请弘昼小阿哥去校场一趟了。”

“皇上啊,想亲自考考弘昼小阿哥的骑射。”

四爷轻声应是,正准备带着弘昼过去时,谁知那小太监又道:“皇上说了,就要奴才带弘昼小阿哥一人过去,免得说话不方便。”

言语之中的亲昵是溢于言表。

四爷一愣,继而连声称是。

弘昼就这样顶着四爷不解的目光,弘历担忧的目光,弘时羡慕的目光中走了,到了校场,皇上已在等着他了。

弘昼一见,飞快跑了过去,欢欢喜喜道:“皇玛法!”

说着,他更是道:“您不是说要去歇息一会嘛?”

皇上笑看着他,道:“朕若不这样说,如何能单独见你?”

弘昼却正色道:“可皇玛法,您喝了些酒,若不睡一睡,怕是会难受的。”

皇上道:“不碍事,朕的身子骨,朕心里清楚。”

“朕年纪大了,不比你们小孩子瞌睡多,若是白日里睡多了,晚上就更加睡不着了。”

说着,他便拍了拍弘昼的肩膀,道:“小孩子果然是一天一个样,这话可没说错,几个月不见,你又长高了。”

弘昼点点头,飞快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来,更是将荷包打开,里头装的给皇上的香囊,正色道:“皇玛法,您看,这是我送给您的生辰礼物。”

他指着香囊上的纹路道:“这是您和我,您觉得像不像?”

皇上哑然笑道:“的确与咱们有几分相似。”

“不是说好不让你们准备礼物了吗?”()

弘昼正色道:“皇玛法,我送给您的礼物和旁人送给您的礼物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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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给您送你,选的是一些贵重之物,想着东西不贵重则显示不出他们的诚意来。”

“可我送给您这个香囊是我想的花样子,额娘帮忙绣的,根本不值钱。”

“我听阿玛说您换季时夜里时常睡不好,就这个香囊装着太医给您看的安神的药材,兴许就能睡得好一些。”

“这东西不值钱的,再说了,我也没有值钱的东西送给您。”

皇上面上笑容更甚:“哦?真的吗?”

“怎么朕听说你可是有不少好东西的。”

弘昼警觉道:“皇玛法,您怎么能这样?您坐拥天下,富有四海,怎好盯上我那三瓜两枣的?”

皇上更是哈哈大笑起来。

他顺手接过弘昼手中的香囊是看了又看,最后不是将香囊递给一旁的魏珠,而是塞进自己的怀里:“今年唯有你送给朕生辰礼物。”

“你送的礼物,朕很喜欢。”

祖孙两人又说了会话,皇上则要考校起弘昼的骑射来。

当皇上见弘昼跃然于马上,一副娴熟的模样,更见着弘昼射箭时准头极好,一向挑剔的他都忍不住微微颔首。

到了最后,皇上更是难得夸赞道:“你这骑射,可你阿玛当年强多了。”

“到了秋天,朕带你去涉猎,叫旁人瞧瞧你的威风。”

虽说他对弘昼极满意,但毕竟弘昼年纪尚小,学习骑射时间不算久,多少也有需要皇上指点的地方。

皇上便认真知道起弘昼来。

这世上有人欢喜有人愁,如今的弘昼有多高兴,此时此刻的弘时就有多伤心。

他觉得自己还不如不进宫,到了这里,他就像背景板似的,皇上将弘昼叫走了,弘历与弘昌在一起玩,四爷与十三爷在一起玩……唯有他,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甚至就连从前与他交好的弘晟都不搭理他。

弘时一个人站在花园里,看着满园春色,心里却已下起雪来,更觉得全天下简直没有比自己更惨的人了。

就在此时,弘时听见背后有声音道:“弘时堂兄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弘时扭头一看,认出了这人是老八独子弘旺。

弘旺比他小上三岁,因四爷与老八之间关系并不亲厚,故而他们两人之间也没什么来往。

弘时并不愿叫旁人看到自己这般凄楚的样子,强撑着笑道:“没什么,不过一个人无事四处转转而已。”

这话说完,他下意识抬脚就要走。

谁知弘旺却道:“弘时堂兄能陪我说说话吗?”

顶着弘时那不解的目光,弘旺更是苦涩一笑,低声道:“弘时堂兄想必也知道,几年前因立储一事我阿玛得皇玛法厌弃,而后更因给皇玛法送了两只奄奄一息的海东青,皇玛法更是将我阿玛训斥了一顿。”

“那些堂兄弟

() 们,都不愿意搭理我……”

他语气中的怅然若失是清晰可闻。

弘时愣了一愣,道:“怎会如此?九叔他们不是与八叔一向关系很好吗?我记得从前你与弘春他们关系都很好的。”

弘旺摇摇头,语气是愈发失落:“话虽如此没错,可自阿玛给皇玛法送了两只海东青后,弘春他们就对我避而远之,当着阿玛和九叔他们的面倒还好,可到了私下,是什么难听的话都会说。”

说着,他更是微微叹了口气,道:“你也知道,我不如你们身份尊贵,我虽是府中唯一的孩子,却是从小妾肚子里生出来的,嫡额娘更是处处看我不顺眼,如今因阿玛不得皇玛法喜欢,时常拿我撒气。”

“我这心里真的是难受极了,若非放心不下阿玛,恨不得死了算了。”

弘时本觉得自己挺惨的,可如今相比较之下,他觉得弘旺比自己更惨了。

幸福是个比较级,悲伤也是。

到了惨兮兮的弘旺跟前,弘时居然有闲情逸致安慰起弘旺来:“你小小年纪,动不动说这些丧气话做什么?”

弘时久久无人搭理,如今只觉得与弘旺惺惺相惜:“你羡慕我,我还羡慕你了。”

“你虽出身不显,可八叔膝下只有你这一个儿子,等着你到了娶妻的年纪,八叔定会将你立为世子的。”

说着,他更是苦笑道:“我的额娘虽是上了玉碟的侧福晋,可下头却有两个弟弟,弘历勤勉好学,弘昼得皇玛法喜欢……上次三伯与五叔当众奏请皇玛法立世子,可唯独阿玛迟迟没有表态,我当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别提有多丢人了。”

弘旺虽知道弘时蠢笨,但万万没想到弘时能蠢到这个地步,他不过刚抛出几句话来,弘时就恨不得将心肺都掏出来,也难怪四伯迟迟不肯将弘时立为世子。

弘旺心里瞧不起弘时,面上的神色也变得古怪起来:“弘时堂兄,我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与你说……”

弘时道:“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

弘旺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更是道:“算了,我还是不说了,若是这件事叫四伯或我阿玛知道,肯定会狠狠训斥我的。”

“你,你就当我方才在胡言乱语吧。”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他越是这样说,弘时就越感兴趣,最后更是对天起势来,说不会将这事儿与第三人说。

弘旺这才低声道:“你要小心弘昼堂弟。”

“偷偷与你说,其实我阿玛已奏请皇上将我立为世子了,只可惜皇玛法没有答应,更说我阿玛和四伯一样是个糊涂的,说我阿玛年纪并不大,却要立一个庶出子为世子,更提起四伯私下奏请皇玛法立弘昼堂弟为世子。”

弘时的心是愈发冰冷起来,低声道:“怎,怎么会这样?”

可蠢笨如他,也很快意识到不对劲来,迟疑道:“弘旺堂弟,你是不是弄错了?皇玛法怎会不答应将弘昼立为世子?皇玛法可是很喜欢弘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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