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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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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四儿见着弘昼对自己笑了笑,心想,还算这小崽子有几分眼力见,知道冲自己笑一笑来讨好自己?

可惜,没门!

说起今日李四儿能跟着隆科多进宫参加万寿节,她也是下了苦功的。

正月里李四儿被弘昼一声“舅姨婆”气的哭倒了隆科多怀里,老当益壮的隆科多将李四儿抱回房去,又是请大夫又是顺背又是抚心口的,更是将李四儿搂在怀里哄了又哄:“……夫人何必因那等黄口小儿一般见识?弘昼那小崽子向来顽皮,你何必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可李四儿仍是啜泣不止,直说今日闹得好生没脸。

隆科多是愈发心疼,便道:“夫人放心,我一定要弘昼当众给你赔不是。”

李四儿自是不信,更是抽噎道:“老爷可别诓我,我虽没读过书,却也知道弘昼小阿哥近来得皇上喜欢得很,他的阿玛又是雍亲王,怎会与我这等侍妾赔不是?今日丢了这么大的脸,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隆科多却是脸色沉沉道:“呵,就算是亲王如何?就算是得皇上喜欢的阿哥又如何?老爷我好歹也是皇上的表弟,是九门提督,只要雍亲王想登上那位置,就得按着他儿子老老实实给你赔不是。”

说完这话,他便顶着李四儿崇拜的目光,威风凛凛走了。

隆科多离开时有多么骄傲,回来时就有多么灰溜溜,根本不敢对上李四儿那双期待的眼睛。

他最后更是抱着李四儿又是哄又是骗的,说定要四爷父子付出代价,更说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但李四儿不是君子,她只是个内宅女子,朝堂之上知道的不多,只知道佟佳皇府上不少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即便隆科多狠狠折腾了福晋一番,依旧是于事无补,难解她心头之恨。

随着福晋病的下不了床,李四儿便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来。

那些人不是背地里笑话她名不正言不顺吗?若隆科多带着她去参加了万寿节,连皇上都认可了她的身份,谁还敢笑话她?

当李四儿将这事儿说给隆科多听时,一开始隆科多也不答应,可架不住李四儿枕头风吹的好的。

她一会说隆科多不是真心在意她,一会说反正福晋病了,她不过是替福晋进宫一趟而已……最后更是在床上使出浑身解数,软了腿的隆科多这才答应。

好在隆科多虽糊涂,却也不是个蠢货。

他可不敢在万寿节当日大剌剌将李四儿带进宫,若落得一个对皇上不敬的名声,他和他的爱妾都得遭殃。

所以,他便选了一日皇上心情好的时候提了提这事儿,皇上没有在这些细枝末节上计较,便答应下来。

更别说这些日子李四儿频频受到八福晋等人的阿谀奉承,连自己有几斤几两都不知道,如今是要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弘昼的眼神很快从李四儿身上挪开,与弘昌说起话来。

他关切问起瓜尔佳·满宜来,瓜尔佳·满宜与纳喇·星德的亲事定在了

六月里,虽说正是天气炎热时,但因是皇上赐婚,这门亲事有钦天监和礼部负责,也不需要两府操心什么。()

沉默寡言的弘昌与弘昼,弘历在一起,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阿玛的意思是满宜姐姐从小在我们府上长大,索性就从我们府上出嫁,也能叫我们府上热闹几分,瓜尔佳侧福晋与满宜姐姐都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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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在家讨论过这事儿,说到了满宜姐姐与星德哥哥成亲这日,你们算是娘家人还是婆家人。”

十三爷府上冷清多年,已许久没办过喜事。

弘昼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那我当然既是婆家人又是娘家人啦,弘昌堂兄,你说是不是?”

弘昌自是连连称是。

弘昼与弘历,弘昌三人聚在一起说话,三个小孩子凑在一起,热闹极了。

但与此同时,弘昼一直感觉到不远处有目光紧紧追随着自己。

不用想他就知道那人定是李四儿。

弘昼理都懒得理她。

没过多久,太后娘娘就来了。

不过四五个月的时间未见,弘昼再次看到太后娘娘只觉得她老人家苍老了不少。

太后娘娘今年已七十五岁,在这个年代着实算是高寿之人,除夕宴时她老人家虽有些精神不济,却面色红润,如今瞧着似脸色苍白,走路都还叫宜妃娘娘等人虚扶着,生怕她老人家一个不小心摔倒。

太后娘娘落座之后,对一众请安的人道:“都是自家人,不必拘束,坐吧。”

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如今精神又不大好,并不算喜欢热闹。

若非今日是万寿节,她老人家是断然不会露面的。

众人齐齐称是。

当即就宜妃娘娘这些素来与太后娘娘关系好的上前说话,声音轻柔,语气和缓。

李四儿是第一次进宫。

从前她也是听隆科多说起宫里头规矩如何如何大,行事要如何如何小心,可如今一看,这不是其乐融融吗?

没吃过猪肉,李四儿也是见过猪跑的。

她与一众福晋们打交道时听说过许多宫闱秘事,比如太后娘娘并非皇上亲母,却与皇上相处和睦,比如宜妃娘娘性子骄纵,很是嚣张霸道……但她瞧着这其乐融融的场面,只觉得紫禁城的规矩也不过如此。

再加上她这些日子被八福晋等人捧的连东南西北都不知道,腰杆子一挺,就上前要给太后娘娘请安。

隆科多想拉住她时却已为时已晚,见她快步走向太后娘娘。

此时的弘昼已坐在太后娘娘身边,瞧见这一幕,精神一振。

好戏已经开场喽!

太后娘娘虽精神不好,眼睛不好,但隔着老远就见李四儿朝自己走来,便眯着眼睛道:“这人是谁?怎么没穿吉服?”

今日能参加宴会的妇人皆有诰命在身,都是由吉服的,唯独李四儿没有,没有就没有吧,偏偏她也不知道低调行事,今日还穿着一身京红色绣金丝如意纹旗服,走起

() 路来身上的珠配是叮咛作响,生怕旁人瞧轻了她去。

众人惊诧的目光落在李四儿身上,她也不胆怯,只以为这里是佟佳府中,就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她含笑就上前请安道:“回禀太后娘娘,妾身李氏,乃步军统领佟佳·隆科多府中人,妾身给太后娘娘请安了。”

太后娘娘微微皱了皱眉。

她老人家虽极少过问后宫之事,却也是跟在故去太皇太后身边多年,知道今日这场合可不是随便人都能来的,正欲问询上几句时,一旁的宜妃娘娘就含笑开口道:“原来是李夫人呀!”

“本宫时常听胤禟媳妇说起你,果然和本宫想象中一样温柔娴淑!”

她这话一出,当即就有几个妃嫔也跟着附和起来。

弘昼即便是个傻子,也知道宜妃娘娘有替儿子拉拢隆科多之意。

他以不变应万变,想看看李四儿他们还能闹出什么事儿来。

宜妃娘娘昨日就得老九叮嘱过,说隆科多的爱妾要来参加今日宴会。

昨日她听说这消息也是吓了一跳,只觉得隆科多太没规矩了些,可架不住儿子又是哄又是求的,便点头答应下来。

她不光对李四儿亲昵,更是帮着李四儿在太后娘娘跟前说起好话来:“太后娘娘您有所不知,这位李夫人虽为隆科多大人身边的侍妾,却因他们家福晋身子不好的缘故,操持府中琐事,得京中上下称赞。”

弘昼惊呆了,觉得宜妃娘娘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厉害。

太后娘娘向来对这些事儿不感兴趣,再加上她老人家向来偏疼老五与宜妃娘娘,便点点头,没有再接话。

但宜妃娘娘的目的显然是助李四儿得太后娘娘褒赞,当即这夸赞之言宛如滔滔江山绵延不绝:“有道是英雄不问出身,李夫人虽出身微寒,但实在为臣妾所钦佩,虽年纪不大,却将佟佳府上搭理的是井井有条……”

她一直喋喋不休说个不停,就连太后娘娘都不得不附和几句:“是了,本宫记得隆科多的福晋脸色一直都不大好看,原来是病了啊……”

弘昼实在是忍不下去,开口道:“老祖宗,我听阿玛说舅公这门亲事是当初孝仁皇后在世时为舅公定下的。”

“阿玛说他虽未见过孝仁皇后,却也时常听人夸起过她的,既然这般,孝仁皇后为舅公选的妻子定不会有错。”

这事儿说来就话长了。

当年的佟佳一族尚未被称为“佟半朝”,隆科多的亲事本该由阿玛佟国维做主,可架不住佟国维夫妇一心想要与孝仁皇后套近乎,更为求尊荣,死乞白赖请孝仁皇后为隆科多选妻。

孝仁皇后这个表嫂实在推脱不过,便看在皇上与故去孝康章太后的面上为隆科多选了如今这位福晋。

隆科多福晋刚嫁到佟佳府上时与隆科多也是恩爱有加,更是时常进宫拜见故去的孝仁皇后,连太皇太后都称赞过她“恭顺娴淑”。

太后娘娘微微颔首,道:“这是自然。”

弘昼扫了一眼李四儿,像没看到她面上的惊惧之色似的,道:“可既然如此,为何我上次给舅公拜年时,却见着舅婆一人躲在花园里掉眼泪?”

“方才若非宜玛嬷所说,我还不知道舅婆已经病的下不来床。”

说着,他更是歪着小脑袋,狐疑道:“可是不对啊,当日我见舅婆虽有些精神不济,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也不至于下不了床。”

他的眼神更是落在不远处隆科多面上,亲昵开口:“舅公,我很喜欢舅婆的,舅婆当真病的下不了床了吗?”

“您有为舅婆请大夫和太医吗?舅婆的病要紧吗?”

“既然舅婆病的这样严重,可我前几日还听说你们府上还办了百花宴了……”

心惊胆战的隆科多听到这话已变成心惊肉跳,恭敬上前答话,答话之前还不忘狠狠斜了弘昼一眼:“启禀太后娘娘,臣的妻子的确最近抱病在身。”

“从前她也偶尔前来给您请安,您大概也知道她的性子,向来不愿叫人担心。”

“臣不仅为她寻遍京城名医,更是几次三番提出要替她请太医,可她都不答应,说太医乃是为宫中主子们看病的,她的病不敢劳烦太医。”

“至于前几日家中的百花宴,也是她的意思,说因她的病,府中整日一派死气沉沉,便命李氏着手操办百花宴,好叫府中上下热闹一番,万万不可因她一人之病导致府中上下人人惶恐不安。”

说到这儿,他更是声音哽咽起来:“有此贤妻,实在是臣之福气……”

弘昼惊呆了。

他见过不要脸的,可像隆科多这样不要脸的却是第一次见。

就隆科多这样的当个九门提督实在是委屈了,应该送去戏班当台柱子。

不过也是的,隆科多若没有一张能言善辩的嘴,常年在御前行走的他如何能得皇上喜欢?

可弘昼却偏偏要揭开他的真面目。

弘昼时不时附和点点头,正色道:“是了,舅婆的确是个好人。”

若隆科多福晋不是个好的,当初就不会提醒弘自己要他与李四儿赔不是了:“可是舅公,您既知道能娶到舅婆是您的幸运,那舅婆不要您请太医您就不请太医吗?舅婆要您办百花宴您就办百花宴吗?”

他一副“您怎么这样听话”的眼神,更是正色道:“阿玛时常教导我们要有明辨是非的本事,连我都知道女人有些话不能当真。”

“比如去年我被皇玛法接进宫一段时间,额娘口口声声说一点都不想我,可我知道她肯定是想我的。”

“比如我每次进宫时都会专程去看看惠玛嬷,惠玛嬷总说要我下次不要来了,免得我走路受累,可我知道惠玛嬷肯定是想见我的。”

“有些道理,连我这个不到五岁的小孩子都知道,您怎么就不知道了?”

“您既知道舅婆贤淑,又怎能全信她的话?”

“我若是舅婆,被您这样一气,这病只怕也是久久好不了。”

说着

,他的眼神更是落在一脸不痛快的李四儿面上,摇摇头,插刀子道:“今日是万寿节,是皇玛法的寿辰,您说说,您带着一个侍妾进宫合适吗?我若是舅婆,怕要被您气的多喝两碗药了。”

宜妃娘娘等人虽有心替隆科多与李四儿开脱,但皇上后宫的妃嫔何其多,更有与她素来不对付的惠妃娘娘在场,当即一众妃嫔就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是呀,这世上女子本就不易,‘贤淑’二字扣在头上,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若佟佳福晋病重时有夫君在身侧安慰几句,只怕心情也能好上许多。”

“谁说不是了?到了咱们这个的年纪,大病没有,小病不断,隆科多大人府上自不缺药材,可佟佳福晋这病却是久久未愈,只怕是心病还需心药医。”

“正是这个道理,我可是听说今日隆科多大人带进宫的这位李夫人在京中十分有名了,难怪连宜妃娘娘都认识她……”

众人是你一句我一句的,便是巧舌如簧连宜妃娘娘都有些插不上话。

以她一人之力,哪能对抗得了这么多人?光是惠妃娘娘都够她好好喝一壶的。

隆科多更是吓得连忙跪地,道:“太后娘娘恕罪,臣乃行武之人,向来粗枝大叶惯了的,没想那么多……”

他刚开口说话,外头就传来太监尖厉的通传声——皇上驾到!

太后娘娘自顾不上他。

众人更是齐齐起身请安。

皇上一走进来,率先就看到了太后娘娘身侧那张可爱的小脸,只觉得几个月不见,弘昼似乎又长高了。

如此,甚好。

很快,敏锐的皇上就发现殿内气氛有些不对,不光站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他的表弟隆科多更是跪地不起,不免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宜妃娘娘整理措辞,正欲开口时,谁知却被早已准备的弘昼抢先道:“皇玛法,是我在问舅公,舅婆哪里去了。”

说着,他更是不给旁人茶话的机会,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他虽大概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但却侧重于隆科多福晋花园痛哭、抱病在床不能进宫丈夫却将小妾带进宫、隆科多不给隆科多福晋请太医等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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