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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渊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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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时常分隔两旁对立而坐,这些天一个看账本,一个写奏折,也挺岁月静好。

李青梧有个放在角落里的大箱子,上面有把很大的锁。

秋澈一直好奇里面是些什么东西,但见李青梧不提,出于尊重对方的想法,也没有开口问过。

这次李青梧让茯苓拿了钥匙,当着她的面开了箱。

出乎意料的是,里面只有些花灯、拨浪鼓、棋盘、平安锁等小玩意儿,看上去都已经有些年头了。

秋澈前几天送给她的那一箱子木雕,也放在里面,安安稳稳地上着锁。

画卷就摆在最上方。

李青梧伸手拿起来递给她,道:“是这个。”

秋澈打开看了片刻,挑了下眉,很快又合上了。

李青梧接过画卷,垂眸道:“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是没什么好看的。”秋澈说。“感觉太空了,像缺了点什么。”

她失望地叹了口气,又补充道:“不如本人好看。”

李青梧低垂的眉眼微微一动。

她瞅了秋澈一眼,看对方还在漫不经心地笑,像是只是随口一说。

眉眼张扬,姿色俊秀。

她把画卷放回去,低头时,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重新合上箱子时,秋澈的目光忽然在角落里一盏花灯上停留了片刻。

李青梧心跳骤停。

但秋澈的视线只是短暂地停驻了须臾,很快又收了回来。

李青梧如梦初醒,不动声色地吐出一口气。

她想:秋澈没认出来。

不知这口气,是放松还是失望。

秋澈脸色如常,等茯苓拎着钥匙走了,她看着茯苓的背影,又忽然问:“有件事我一直忘了问你。”

“什么?”

“你中药那天,扶风去了哪里?”

李青梧想了想:“……扶风当时并非我的暗卫,只是时常因为茯苓的缘故关照我一些,那一日恰好有任务在身。”

秋澈语气莫名:“就恰好,在那一天有任务?”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李青梧温和但坚定道,“但扶风不可能背叛我。正是那次出事,他十分自责,向我父皇请命,如今才成了我的暗卫。”

秋澈没料到原来还有这层缘由,她就说一个锦衣卫,怎么天天跟在公主身边。

想到这,秋澈眨了眨眼,舔了下唇。

“他……是不是……”

李青梧等了半天,没等来她的后文,耐心地问:“他是什么?”

秋澈看着她茫然的神色,最后还是把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转而咳了一声,道:“没什么,你能确定他没有问题就行。”

李青梧“嗯”了一声。

“你方才还没说完,杨裘入京是为了科考,然后呢?”

“然后没考成。”

两人说着,干脆就在书房窗边的桌椅上坐下,继续谈起了刚刚的话题。

秋澈道:“后来听闻,赵王不喜欢他读书科考,常和他为了此事争执不下,偷偷让周围的人都告诉他,科考的时间是在去年,实则是今年——最后,他也只能认命地跟着父亲回去了。”

“然后今年又偷偷报了名。”

这次他没搞错时间,考上了。

而且是探花。

既然考上了,有了官身,赵王也没办法再像从前一样绑着他回去了。

可杨裘性子与他父亲耳濡目染,一样的小心谨慎,孤身一人呆在京中,没有后台,面上当然只能处处交好,能不得罪人便不得罪人。

这也就导致,后来京中哪位年轻学子官员提到这一年的杨探花,都要评一句八面玲珑、长袖善舞。

“他来找我合作,实则是看中了我如今风头正盛,又得陛下信任,”秋澈懒散道,“且我提出的律法——大多也是他想要修改变法的。”

李青梧歪了歪脑袋:“你怎么知道?”

“这个……”秋澈沉吟了下,玩笑道,“你可以当做是我的政治嗅觉。”

其实是上辈子与杨裘共事时,秋澈自己感悟出来的。

杨裘两辈子的目标都和她这一世的目的大概是一致的,都是要改掉这腐朽的制度,清除朝野的蛀虫。

可他一人之力,无法撼动世家和相权的参天大树。

上辈子他也曾提起要变法,只是角度是从民生问题上切入的,皇帝并不重视,变法自然也没有成功。

而这一世,却有秋澈会做他的同盟。

“杨裘在京城没有靠山,急需有人和他联手,才能快狠准地实现计划——我就是他选中的人,”秋澈轻飘飘道,“还有什么不懂的吗?”

“他说吴相……”李青梧微微一顿,“吴相曾与南夷有联系。是否代表,南夷人此次入京,又一路畅通无阻,有可能是吴相暗中……”

“他只说了南夷曾与吴相有联系,其他的可什么都没说,”秋澈笑着,意味深长道,“他的消息来源是否准确?就算准确,吴相是否如今还和南夷有联系?南夷人秘密入京和他到底有没有关系……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

更关键的是,前世秋澈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件事的发生。

也有可能是发生过了,只是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

于是那时还安安分分当着翰林院修撰的秋澈也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李青梧点头,还没说话,屋外又有人敲门。

茯苓道:“殿下,驸马爷。”

李青梧提声道:“怎么了?”

“国公夫人要办赏花宴,邀各府小姐前去参加,殿下也在其中。”

国公夫人,正是皇后的母亲。

两人对视一眼,李青梧问:“何时?”

“就在明日。”

秋澈隐约记得上辈子也有这样一场宴会,见李青梧犹豫,便安抚地

看了她一眼,道:“去吧。”

两人又聊了片刻,李青梧先离开了书房。

进了卧房,茯苓左右看了眼,从窗边一只白鸽腿上取下一只卷纸,递给了李青梧。

对方静坐桌边,看了片刻,又拿了纸笔,写了几行小字。

茯苓小心翼翼地卷起来,又绑在了鸽腿上,眼睁睁看着它飞走,再回头时,看见李青梧正看着窗外的方向出神。

她不禁开口道:“殿下……”

“您真这么喜欢驸马爷吗?”

李青梧回神,愣了愣:“何出此言?”

“您之前非要嫁给他也就罢了,皇后娘娘传陛下的旨意,要您看着驸马爷……您总写些乱七八糟的话回复,不怕被陛下和娘娘责怪吗?”

李青梧双手放在腿上,一动不动坐了许久,才低声说:“我只是觉得她说的对……都已经嫁出来了,从前活得没有人样,但今后我的日子,该我自己来过。”

就是惹怒了那两位,大不了也只有一死罢了。

“您从前是最惜命的,处处小心谨慎,”茯苓皱着眉,吐槽道,“怎么如今跟了驸马爷,也学着他不管不顾起来了。”

“我从前惜命,只是为了活着。”

李青梧笑笑,垂首,看着自己秀美的手指,眸色却悠远,“——如今不惜命,也是为了活着。”

茯苓听得稀里糊涂的,嘀咕道:“好吧好吧,谁让他是驸马呢。也不知道给您灌了什么迷魂汤,让您对他如此死心塌地的,非要嫁给他。”

“茯苓,”李青梧抬眼,温和地看向她,“你这句话说错了。”

茯苓迟钝地“啊”了一声。

“我曾经想嫁给她,其实真的只是为了我自己。”

李青梧低低道,“我并非痴情人,不过是对她因曾经的一些渊源颇有几分好感。恰好那时父皇又有意将我许给吴相……”

“吴相!”茯苓惊呼出声,又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压低了声音,震惊道,“吴相不是有夫人吗?他都年过半百了……奴婢听闻的,不是说要将您许给吴家长孙公子吗?”

“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谣言而已,”李青梧恹恹摇头,“吴公子无权无势,吴相才是吴家的掌权者,父皇要我嫁人,自然是要嫁最有权势的那个。他隐晦提了几句,大概也是怕被人诟病,始终犹豫不决。”

恰好在听出皇帝的意思的那天晚上,她做了个梦。

说不清是不是梦中留下的感觉太过深刻,总之,第一天她犹豫许久,还是去请求出城踏青了。

并真的在秋府门口,遇到了她的这位梦中人。

“驸马游街那天,我其实是故意出宫的,”李青梧攥紧了裙身,说,“我在赌,赌父皇也一同出了宫,同样在看游街盛景。”

这样她就可以顺势求情,请皇帝赐婚。

像梦里一样。

——她赌对了。

“起初,我只觉得嫁给她,好歹也是我有过几分喜欢的人,不

管如何,总比嫁给吴相做妾的结局要好得多。”

但她没想到,现实给了她更多的恩惠。

茯苓久久不能平静,磕磕巴巴道:“那,那后来呢?”

“后来?”李青梧想了想,笑道,“后来,发现她为人确实和我想象中一样。对得起我那几分的喜欢。我便也展现出几分喜欢来,让她能对我安心,不怀疑我还和父皇还有纠葛,有何不可?”

其实也是有几分真情实感的。

不过她很明确,从秋澈坦白自己是女人开始,她对对方的那几分喜欢也都变成了普通的好感——就像是寻常朋友之间那般。

露出的这几分暧昧,只是为了让秋澈对她的心思捉摸不定罢了。

能从深宫里活到现在,就足以证明她不是好人。

其他的她不擅长,可拿捏人心,却是她的拿手好戏。

只是这种小心思,就不需要对茯苓说了。

“……原来如此。”

茯苓面露恍然。

她还当她家殿下在宫里艰难地一个人走了那么久,怎么就真的如此拎不清,突然对一个一无所有的状元郎一见钟情、非卿不可了。

门外拐角处,秋澈嘴里叼着一根青草,靠在栏杆边,静静听完了全程。

与此同时,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从那天在皇帝嘴里得知,李青梧早就求过婚后,她始终对李青梧嫁给自己的事情带着一层怀疑的态度。

甚至偶尔看着李青梧,会有一种她是真的喜欢自己的错觉。

她既怕李青梧是真的喜欢自己,又觉得既然知道自己是女人,李青梧应该不至于那么饥不择食。

其实忐忑了许久,只是没有在对方面前表露出来罢了。

茯苓听不出李青梧的深意,但秋澈听得出来。

听她亲口澄清,虽说确实有几分被玩弄心思的恼怒,但也算是能安心了。

李青梧藏梳子……应当也只是为了表现出自己的无害和对秋澈的喜欢,让对方能待自己好一点。

只是上辈子的秋澈太油盐不进罢了。

可是,还有两点无法解释。

她到底为什么要自刎呢?

以及,李青梧说的渊源又是什么?

她们曾经……真的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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