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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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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捷报后,刘隆欣喜若狂,开怀大笑,连声称赞几位将领临机果断,有勇有谋。

邓绥也微笑颔首,这虞诩班勇等人果然没有辜负她的信任和期待。

刘隆喜得转了几圈后,又回到邓绥身边坐下,欣慰道:“这会子我即便是死了,也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了。”

当儿孙后代的,不能开疆拓土也就罢了,但万万不能丢地抛疆,否则就无颜以对往者和来者。

邓绥听他这话说得不详,顺手拿奏表拍了他的手,道:“呸,说什么混账话。收复西域是好事。再者,放弃西域时你年纪尚幼,这与你无关。”

刘隆笑嘻嘻地生生挨了这一击,作怪似的喊疼,直把邓绥气笑了。

“我是大汉的皇帝,怎么能只受荣耀,不受垢耻?”刘隆道。

邓绥闻言,深吸一口气,拿奏表又打了一下他。看小皇帝说话,好像自己这十多年给他打工似的,什么令名责任都归在他身上。

邓绥的心田飘过一朵郁闷的云,若非有涵养,若不定她就要拿眼睛瞪刘隆了。

刘隆又生生受了,笑道:“千秋万岁,母后必青史留名。”

邓绥又拿奏表拍他的手。再打就红了,刘隆赶忙将手收回去。

“我并非为青史留名。”邓绥由衷道。

她只做了自己应该做的。皇帝年幼,她为一国之母当挑起重担,而且所做之事也皆是寻常。

无非是抚恤百姓、吊死问伤、抵御外敌而已,没有做什么开天辟地的改革,也没有开创什么治世,治下百姓勉强饿不死而已。

刘隆一脸郑重地凝视着母后道:“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母后,你刚才所言正是圣人之言。”

邓绥闻言拿起奏表又要打他,刘隆起身就往外跑:“小受大走,为让母后免受不慈之名,儿等母后消气了再回来。”

邓绥看着刘隆雀跃而走,对着曹丰生状似抱怨道:“你瞧瞧这孩子简直反了天。”

曹丰生笑回道:“陛下圣上母子情深,着实让小臣羡慕。西域收复,圣上怕是高兴坏了。”

“得意而忘形,说的就是他。”邓绥笑着摇头道。

在位期间,丢土弃疆,不仅刘隆这位有名无实的皇帝有压力,她这位实际上的执政者更是有压力。

刘隆说有颜去见列祖列宗,她何尝不是如此?

收复西域乃是大功一件,将领们各有封赏。班勇擢为西域长史,如今西域未设都护,这长史便是经略西域的人。

敦煌郡太守曹宗本欲调回朝廷,但因西域初复,暂不调动,而护羌校尉先平定诸羌再收复西域,两功并赏,得以封侯。

朝臣看着将士的赏赐,心中大为痛苦。光赏赐就价值几亿钱帛,他们又想起每年西域诸国使臣接踵而来,岁赐也不能少,因而更加心痛。

刘隆出了崇德殿,一路上看花也美,草也嫩,树也绿,俱是赏心悦目。

大捷报来的第三

日,天下又现日食。不过,在心中尚存喜悦的刘隆看来,竟然也有几分眉清目秀。()

如今朝中一切尚俭,连腊日大傩都是减之又减,对于日食更是寻常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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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称为“灾异”的日食还想让刘隆去祭祀?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自从张衡对日食的三次预测皆准,加上皇太后皇帝并不将日食视作异常。每次预测出来,只传递郡县以解百姓惊慌,并不做什么驱赶祭祀之仪,故而朝中的人也慢慢习惯了日食。

天上又下起了大雨,狂风呼啸,老天爷仿佛要把这些年积欠的雨水倾倒回来,令人心中焦着。

这样的情况从三月一直持续到现在,大雨伴随狂风,沟满河满。若非雒阳周围修缮了河渠,只怕会有大水漫漶之忧。

雨水多,阳光少,庄稼自然长得也不好,这种情况殃及夏秋两稼,朝廷只得减免受灾地区的田租。

忧喜交织,刘隆的心情慢慢恢复了常态,又开始批阅起奏表来。又过了几日,太医令为他送来惊喜。

德阳殿里,刘隆看到太医令呈上来的医书,心中着实欢喜,翻看几页爱不释手,放下问起那些女医。

去年,朝廷下诏令郡国二千石推荐女医入宫,太医令主管,曹丰生协管,将女医安排到南宫的宫殿内昼夜讨论医术。

女医来自大汉各地,除了汉人外,还有从蛮夷处来的医者,人才济济会于一堂。

如今出了结果,太医令将众人讨论的药方脉案编纂成书。这书中不仅对妇人小孩的症状,也对其他病人的。

刘隆听闻南宫医者胜状,不断点头道:“无论做什么事情,闭门造车都不行,唯有交流和思维碰撞,才能有进步。这样很好。对了,若有医者回乡,要赏赐布帛,传舍给予食宿。”

“另外,你们要避免滥竽充数,但要给予认真学习者便利。”刘隆又嘱咐了一声。

太医令连连称是。刘隆不懂医术,但对于这样散发着墨香而且有益天下的书籍十分新奇喜爱,说话间随手翻开一页,然后他的表情就凝固了。

刘隆看了又看,眉头微拧,只看得太医令心中打鼓,惴惴不安。

“生吞蝌蚪能避孕?”刘隆的脑子几乎裂开了。

太医令以为皇帝年幼宫中无妃,不知道男女之事,且摸不着皇太后的打算,遮遮掩掩云里雾里说了一通什么蝌蚪寒凉、阴阳五行之类的话语。

刘隆听完,脑子彻底裂开了。

“要不删了?”太医令以为皇帝重视人口,但最后又说了句道:“民间喜生子,但有些人却不那么欢迎。”这有些人便是那些歌女舞姬,以色娱人,在时人眼中绝非传宗接代的人选。

刘隆摆摆手,把情况言明:“首先,这是两件事。朕不反对甚至赞同避孕。”有些女子体弱,孕育子嗣恐有生命之危。

“这生吞蝌蚪真能避孕?”刘隆继续往下看。哦,还有若按规定的时间吃还能绝育。

他禁不住露出一个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摇着

() 奏表道:“那鸡鸭以蝌蚪为食,也没见鸡鸭不生蛋啊?”

太医令一愣,支支吾吾道:“这是一些地方的秘方,说是秘方想来是有用的……吧。”

刘隆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才道:“这书里面大多都是好的,但是一些离奇的方子需要验证。若没有病患,你们就将方子喂给鸡鸭猴鼠之类的小动物试验。”

太医令听了,忙道:“圣上所言极是。”

他性子带着一股痴,现在仍然纠结蝌蚪的事情,问:“圣上,那蝌蚪的方子很多人在用,只怕是有些用的。”

刘隆道:“咱先不提有用没用,就说蝌蚪能不能吃。朕听张师傅说,他们又做了放大倍数更高的水晶镜。你用水晶镜观察过蝌蚪吗?观察过死水污水河水吗?里面有没有虫,这些虫吃进肚子会不会依然活着?”

小皇帝一连串的话让太医令脸色发白,他想起了从会稽回来的同僚,给他讲一些螺蚌蛇虫身上都爬满了虫子,顿时起了个寒颤。

“圣上恕罪,下臣回去再修订考证医方。”太医令额头上冒了一层冷汗。

刘隆点一点头,道:“你不必惶恐,一时想不到是常有的,想到了才能让医术进步。朝廷刊行的医书非比寻常,务必以准确为主,不可误导百姓。”

说罢,刘隆又道:“但你们不可为了省事儿,不加验证将一些医方删除。医书编得好与不好,天下有目共睹。若是做得好,就是声名显耀,青史留名。”

刘隆敲打一番,将医书还给太医令,让他回去再修。

他生了半天这个时代的闷,江平见状劝道:“圣上为何忧心?医方不行,改了便是。你常说要慢慢来,”

刘隆闻言只得道:“也只能慢慢来。”

经此一事,刘隆愈发叹服那些敢于任事的人。不做事,就能忽视问题,抓不出错处。但若做了,各种问题纷至沓来,错处频出。

就拿太医令而言,他坐到了医者的巅峰,平日只有陛下和圣上的身体让他让心,然而接了管理女医和编纂医书的活计,不仅费心费力,还要受皇帝的批评怀疑。

难怪做实事的人那么少啊。

不过,刘隆也没想着让其他人都干起事卷起来,现在大汉重要的是休养生息,从灾害中恢复生产,不宜折腾,特别是那些能力不足人的折腾。

但是大汉国力艰难,一些被掩盖的问题都暴露出来,刘隆还是希望朝中多些勇于任事且目光长远的大臣,与他们母子共渡过难关,共创盛世。

刘隆与太医令的谈话传入邓绥的耳中,她暗自赞叹隆儿思绪清明,又悄悄急起来刘隆的后宫。

如今皇帝年满十六岁,不立皇后就罢了,连后宫都没有进人,平日里瞧着也好,但有时却是一团孩子气。

无论是她还是皇帝都遭了朝臣的猜疑。

邓绥年龄渐长,最近更是频频生病,生怕寿数不长,更怕隆儿在他去后孤苦无依。

想到此处,邓绥忍不住惆怅起来,起身走出内室,站在台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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