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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章 江浔与韩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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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炀第一次意识到这所学校——亦或者这个世界有所不同,是在转来应中的路上。

初春天寒地冻,小学尚未开学,高中却要率先报道。

周乔桥靠着浑身毅力,愣是大清早就爬起来;

美名其曰:想看看她哥的新学校长什么面貌。

结果上了车才发现,随行的不止有池悦,还有当时正处在年假还没回归工作岗位的路苑柯。

霎时间,所有的精力充沛与兴致盎然都被冲刷殆尽,从家到学校几近两个小时的车程,愣是安静地像只鸵鸟,窝在后排车座揣着手机一言不发。

直到临近学校时,一段跌宕起伏的缓冲带震掉了小学生的耳机,刹那间手机里播放了一路的内容终于倾泻而出。

——那是一段极其一言难尽、任谁听了,都会当场愣怔在原地的内容。

尤其末尾音节处。

路炀即将俯身去帮忙捡起那颗跟随行驶晃动、从而滚落至脚边的耳机时,手机扬声器陡然飘荡而出六个发音——樱花高级中学。

但未来得及确定,周乔桥已然从半梦半醒间猛然回神,涨红着脸掐断了听书。

在确定前排的亲妈和路苑柯似乎并没有听清楚手机里念得是什么后,才终于缓缓松了口气,转头去拽路炀的衣摆,双手合十地委托他别说。

路炀向来对这种东西毫无兴趣,尽管因为其内容之离奇、语言之诡谲,以及最后那串出乎意料与即将抵达的学校相似发音的名字,让他短暂留下了深刻印象;

但那天他心情算不上明朗,因此当下面对周乔桥小心翼翼地哀求,他只是扬手拍了下对方的发顶,淡淡提醒了句没营养的东西少看,便当翻了篇。

未成想前脚刚抵达学校,后脚就马不停蹄地在前往教导处的路上,遇上了与那段意外倾泻而出的内容相差无几的一幕。

光线昏暗的寂静中庭,高大挺拔的身影将另一道牢牢困顿在阴影间。

冬日寒梅迎风舞落,路炀站在景观丛的另一侧,尚未来得及拐身离开,就被迫听见了一句低哑地台词。

“——我爱你,我要在这里标记你。而此时此刻,没有人会过来,我知道的,”

陌生低沉且富含磁性的声音闷哑响起,与半小时前的车厢中,从手机扬声器里流淌而出的听书机械音毫无阻碍的重叠。

路炀听见那个人说:“当然因为这里樱花高级中学了。”

时至今日,路炀已经记不起最后末尾那六个字的发音到底是樱花、还是应华;但当下却只觉得荒谬异常。

且在这之后,他恍然意识到自己或许是误入了什么潘多拉魔盒,短短一学期的时间里,他被无所不用其极各种方式被迫“偶遇”到无数类似的事情。

从厕所到体育馆;从教室再到宿舍。

无论何处,仿佛只要踏足之地,必然会有主角的身影。

事到如今,他已经数不清自己到底遇到过多少。

每一次对象都不尽相同,

但无一例外,

据路炀所知,每一组的最终走向都朝着亘古不变、传统意义上的“好”而去。

譬如白栖与楚以维;

也譬如文锦之与季炎。

尽管过程里与所谓的“剧情”多有不同,尽管他们的抉择依然是建立在自我意识之上,但仿佛虚空之中有一只无形的手,悄然地让命运与既定事实不谋而合。

路炀并不清楚过往遇到的其他人如何,他原本先入为主地以为大抵都该是那样——但此时此刻,江浔站在数步之外,脚边是敞开的行李箱,身后是空旷的床位,他笔直杵立在原地,当初在病房痛苦挣扎的模样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近乎坚决的平静。

一门之隔的长廊空寂无声,紧闭的玻璃被风吹得嘎啦作响。

独卫中不知哪里有水滴落,砸在瓷砖上,细微声响透过门缝灌入寂静。

“那也可以,”

许久之后,路炀缓缓开口,主动打破沉默,语调是一如既往的平直冷淡,听不出丝毫波澜,淡淡地说:“你觉得哪个更好,就选哪个,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江浔一怔。

路炀却不再多言,将椅子往桌下一推,抬步走至江浔身侧,屈指轻轻一敲那张空旷的寝桌:“收什么,我帮你。”

正如江浔自己所言,他的东西不多——甚至可以用少的可怜来形容,除却柜中上次回校时放入的几件衣物之外,卫生间中的洗浴用品几乎都是短期分装。

他仿佛早就料到了自己迟早会离开般,从最开始踏回寝,就没再遗留更多痕迹。

“不好意思啊,弄得有些乱了。寝室内我扫过了,卫生间里的东西可能得麻烦你一会儿再收一下,我不知道你原来东西都放在哪。”

江浔啪嗒两声扣紧行李箱,带来的半人高箱子最后只装满了三分之二不到,抬起时几乎能听见里头东西在咣当碰撞。

路炀拉开阳台门,将扫把往屋外一搁。

一个小时的功夫,头顶天气又变了样,高空不知何时悄然布满乌云,放眼望去灰沉一片,狂风肆意卷入寝室,将还没来得及关上的柜子当即吹得敞开。

紧接着就见一本轻薄的作业簿顺风落下,路炀离得近,下意识伸手一捞,结果刚抓住边缘,一样银灰色的东西陡然从本中落了下去。

啪嗒一声细响,小东西在瓷砖上轻巧的滑出好寸许距离,直至打着旋磕在路炀脚边,才终于停止。

路炀下意识俯身看去,发现这居然是个U盘。

“抱歉,”

路炀合上门,捡起脚边的U盘:“没注意,不知道摔坏了没,不然我赔你一个。”

说着他掏出手机就准备给江浔转账,后者见状连忙上前接过:“没事没事,没这么容易坏。再说了,我本来就打算丢了,真坏了也无所谓。”

高中生用得到U盘的人不多,毕竟手机就能存不少东西,更别说还是把U盘随身携带的。

路炀潜意识认为这玩意

儿应该对江浔挺重要,陡然闻言,眼中罕见露出几分困惑。

大概是前段时间的接触、以及期中前去医院的那趟意外,江浔莫名对路炀生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信任感。

见状他当即也没怎么隐瞒,坦然说:

“我之前说,我休学那阵子在医院查了很多Beta分化成Omega、以及其中缘由资料的事,保存之后,为了防止被人发现,所以我把所有东西都单独转移了——就放在这个U盘里。”

银灰色的U盘拇指大小,是非常普通随处可见的样式,江浔休学也就前两个月的事情,时间不算近,但也绝对不算远。

但眼下,他手中U盘表面的镀银层却已经斑驳褪色。

路炀知道这是被人长时间用手摩挲剐蹭后,才能弥留下的痕迹。

江浔指腹无意识地在表面轻轻擦过,垂眸道:

“我当时为了找解决办法,试图把所有类似的事情都总结下来,做一个统计,再找出共同点,试试看有没有办法,又或者找到什么医院之类的可以改变也好……但是根本无济于事。”

“包括外网,案例少到连100M都存不到,除了失败与再无后续之外,根本没有第三种可能性。所有的一切都告诉我,想要避开这一切的发生,我除了离开韩佟之外,再无任何办法。”

江浔手指穿过U盘上方的圆环,摊开手掌、U盘垂落时,边缘褪色的铁锈色折射出很细微的光芒。

他很轻地眨了下眼,然后哑然道:

“而我选择了这个办法,那么我也就不再需要它了。”

他要离开这个地方,离开他那个无法抉择、注定会朝他所恐惧的发展走去的未来;

离开所有一切;

……离开韩佟。

江浔掌心翻转,U盘在半空划出弧线,轻巧地落入手中。

“我带下去丢垃圾桶就行,”他顿了顿,故作轻松地半开玩笑:“这东西应该算有害垃圾吧?”

“学校垃圾还不分类。”路炀顺口应道。

江浔恍然大悟,笑了出来:“那倒也是。”

他正欲揣入兜中,路炀出乎意料地说:“你不要的花,能先借给我么?”

江浔一怔,恍然间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借你什么?U盘吗?”

路炀点了点头:“我想看看。”

“可以是可以,”江浔摊开掌心,将那枚拇指大小的U盘递给路炀。

迟疑片刻,他还是没忍住问:“但是为什么?”

路炀没应答,而是抬手接过U盘后,忽地说:

“你之前不是问过我,如果是我会怎么办吗?”

江浔没料到路炀会突然问这个。

——他曾分别在回校第一天与医院的最后朝路炀问出这个问题,头一次是身处迷茫混乱中困惑地求助。

而路炀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说不清道不明的答案。

但那时候他心绪混乱,因此不曾放在心上

,甚至将其遗忘。

第二次他在医院里陷入痛苦抉择。

与其说是询问、征询意见,不如说更多的是在为心中那个早已倾斜的天秤寻找认同感。

而那一次,路炀不知是看出这把答案早已注定的天秤,亦或者是出于其他原因,他并没有作答。

一门之隔的走廊外似乎有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沉闷而熟悉。

江浔停顿了好片刻,才听见自己故作平静道:“……怎么办?”

“这世上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但对每个人而言,鱼与熊掌各自代表什么都不尽相同,因此做出的选择也会不一样。”

路炀攥紧U盘,在耳边的脚步声愈发清晰的前一刻,他垂下眼皮,很轻地说:“假如注定要择其一,那我会选择至少未来十年都不会后悔的那一个。”

“……”

江浔不由自主屏住呼吸,艰涩地问:“哪怕成为一个Omega吗?”

路炀没有说话,因为下一秒门把嘎哒作响。

只见宿管老师推门探头而入,疑问道:“江浔,你收完了吗?你爸妈在楼下等着呢。”

应中宿舍有规定,除了开学与放假离校俩天,平时是不允许家长随意上楼的。

即便今天是周末,宿舍楼可以说是空荡一片。

江浔回过神,连忙转身点头道:“好了,我现在就下去。”

宿管老师点点头,但并没有关门,而是就着姿势转头看向旁侧,忽地说:“你搁这儿干啥,大冷天的在宿舍门口罚站啊?”

罚站?

路炀霎时一怔,当即跨步走到门口。

只见丢了个垃圾后再也没出现的贺止休不知何时杵在了门口,离开时还略微濡湿的黑发此刻显然彻底干透,被风吹得微微絮乱。

光线黯淡的长廊中,少年半侧面庞藏在阴影里,中间又隔着个宿管老师,一时之间,路炀居然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没罚,这不是正好过来想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么,

”贺止休抬起眼,露出点笑意,语调是一如既往的没个正经:“助人为乐传统美德,何况还是昔日同窗。”

宿管老师一愣,不由以一种恍然的目光上下打量起贺止休,颇为意外道:“没想到你居然还这么有爱心?”

“当然了,”

贺止休没有半点谦虚立刻接住了这顶高帽:“不信你问路炀,他最清楚我的爱心有多热忱真挚。”

路炀:“……”

然而宿管老师没搭理这套,只是哼哼两声,开始意味深长地翻旧账:

“管你们怎么热忱真挚,下次再给我半夜偷偷夜不归宿,就是拯救世界保护地球殴打小怪兽,也别以为能再像上次一样一份检讨书就可以算了的——懂了没有?”

吹逼没讨到夸赞,还正好踩中地雷,贺止休终于不啃声地。

等宿管老师走后,路炀才转头去看Alpha,不由问:“你刚去哪了?”

“唔?”贺止休回过神,晃了晃空空如也的手,揶揄道:“怎么差遣完人干活就把人忘了?路炀炀你没有心啊。”

路炀没搭理他地贫嘴:“丢个垃圾能丢一小时?”

腕上的表已然指向十一点,收垃圾的环卫车都拖腔拉调驰向了遥远的大门口。

空旷安静的楼宇之外,操场安静地只剩风声擦过树冠发出的沙沙响。

贺止休侧身贴在墙边,浅灰色的毛衣衬出一丝少见的沉静。

他难得停顿了下,才压着声音道:“这不是为了避嫌么。”

路炀微愣:“避什么嫌?”

“虽然他现在还是Beta,但身上多少有点气息;而我毕竟是个Alpha,还是个有男朋友的Alpha,”

贺止休抬手拨去路炀飘至前额的发梢,轻笑道:“贸然接近,我怕你吃醋。”

路炀:“…………”

见鬼的吃醋,他就不该多余问这一嘴。

路炀冻着脸正欲抬手拍开,然而手指刚动,贺止休却难得率先一步收回手。

他毫无异状地揣入兜中,一转话锋:“不过你们都收完了么?我刚从寝室出来想问你们,就碰上了老师。”

“……你之前在寝室?”路炀顿了下。

“是啊,总不能一直站这儿,”贺止休笑道:“今年冬天来的还挺早,才过了十一月没多少天,就这么冻了。”

路炀没接话,余光在贺止休脸上略一停留,终于转回去回答贺止休之前的前半句:“基本收拾好了。”

话音刚落,后方江浔终于收拾完末尾,拖着行李箱拉开门板:

“我收完啦,上次的事真的谢谢你们,可惜最近没什么时间,等寒假你们要是有空,我请你们吃个饭吧。”

路炀转过身,正要说话,身后的贺止休却率先回答:“那可以,不介意的话加个微信?到时候好联络时间。”

一时间不止江浔,路炀都不由一顿,情不自禁回首望去。

“那也可以,”江浔掏出手机:“你扫我吗?”

贺止休点开二维码:“你扫我吧。”

嘀一声轻响,添加发送。

还没来得及看加没加上,江浔手机陡然响彻,来电显示是妈妈。

“我得下去了,”

江浔挂断后,拽着行李箱往外走去。

然而箱中东西不多,却依然沉得不行。

大约半月前那场发热对他的影响依然尚未完全褪去,开始平地拽着还好,到了楼梯,需要提起行李箱,江浔动作立刻变得略显吃力起来,整个人步伐都不太稳健。

中间有一阶险些没注意踩空,眼见就要脚滑栽落。

路炀原本就打算送到楼梯口,见状当即要上前拽一把。

然而脚步尚未迈出,另一道陌生身影率先从身后俯冲而下,眼明手快地拉住了行李箱拉杆,硬是把江浔原地拉了回来。

熟悉的力道与气息由后至前扑鼻而

下,江浔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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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佟?”

周末休息,高一与高二宿舍楼中间还隔了一栋高三的,韩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然而他非但出现了,还是从楼上踏下。

没人知道他是早有预料江浔会来,又或者是悄无声息地潜藏等待。

直到此刻江浔险些跌滑,才终于忍无可忍,冒出了头。

“你怎么在这里,”短暂错愕后,江浔主动哑声询问:“没回家么?”

“期中考砸了,被老师勒令留校补课,”韩佟拽住行李箱握把,声音无波无浪,旋即抬眼问道:“我能提么?”

他用的是“我能”,而非“需要”。

江浔薄唇翕动,眼中潜意识显出几分迟疑。

——其实持续时间不长,几乎转瞬即逝,但韩佟却像明白了什么那般,松开握把,将手揣入校服衣兜。

楼梯昏暗光线也依然没盖住他相较前些日子而言,眼下略显削瘦的脸庞、与充满血丝的双目;

但此刻,他并没有像那天江浔发热期那天那般怒不可遏地追问,只是悄然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几乎与路炀并肩。

“我知道了,那你慢点。”

韩佟半垂双目,眼底的青黑让他整个人都多了一丝憔悴,唯有肩背依然笔挺。

只听他出乎意料地平静道:

“拽拉杆只会更提不动,拉握把吧,提起一点,累了就放下,或者让路炀帮你。”

路炀瞟他一眼,还没开口,后边落后一步地贺止休率先接话:“那不太成,路炀病也才好没几天,今天手还不舒服。不介意的话,我来吧。也不是多大点事。”

哪知江浔却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说罢,不等其他仨人多言,他率先按下拉杆,一个用力原地拽起握把,硕大的行李箱立刻被拽立地足有三五公分。

少年兜帽遮挡住后脑勺,宽大的卫衣也依然无法遮掩其肩背的单薄。

但接下来的路途中,他拽着行李,挎着书包,每一步都走得很稳,没有半丝摇晃,仿佛韩佟的出现无端成为了支起他身形的一柄竿。

不敢歪斜,也不想在此刻歪斜。

直至长风贯入拐角处,数米之外大敞着的宿舍门映进视野,江浔三下五除二地踏下楼梯,放下行李箱,喀拉一声闷响中,滚轮落地。

他转过身,仰头望向跟着迈下的路炀与贺止休:

“送到这儿就好了,外头风挺大的。路炀你不是也身体不舒服么,别到时候又吹感冒了。”

“听到没有,”贺止休跟着一本正经道:“别又吹感冒了。”

“……”

路炀懒得搭理这人的马后炮,但也确实没打算再往前。

狂风冻得慌,他身上只套了件单薄的针织衫,还没口袋,这么一段路走下来指尖早已冻得冰凉。

() 何况门外就杵着正等待的江浔父母。

此刻正双双跟宿管老师与不知什么时候冒出的教导主任围在一块说话。

“有空联系,”

路炀顿了顿,还是说:“东西谢了。”

贺止休不由转头,问道:“什么东西?”

“一个我不要了的东西。”

江浔主动回答,他望着路炀欲言又止,似乎有话想问。

但最后还是没能吐出。

因为目光不再为他所控,情不自禁地越过中间的两道身影,望向了楼梯身后。

只见韩佟杵立在楼梯拐角处,没有下来,也没有离开。

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地静止在原地,身形笔直如松,三分之二的身体掩在阴影中,连同居高临下投望而来的视线也藏在昏暗里。

那样平静,那样冷淡。

与记忆中永远炽热虔诚,蕴着无尽碎光的模样判若两人。

“你不下来了么?”

贺止休侧身回头,主动开口:“一动不动杵别人背后,你让我们有点发毛。”

“……”路炀无语道:“自己发毛别带我。”

“那我一个人多寂寞,你得陪陪我。”贺止休握住路炀手腕,将他往边上一拽,顺便侧身替他挡风:“来,正好陪我等个外卖。点了两杯奶茶,省的一会儿上去再下来。”

他顿了顿,抬眸看向江浔:“本来也给你点了,不过骑手有点慢,赶不上了。”

江浔一愣,正要作声回答。

紧接着就听上方沉默了一路的韩佟陡然说:“他不喝奶茶。”

贺止休不由眉梢一扬,开玩笑道:“你们学霸饮食都还挺健康。”

“……”

江浔无声握紧握把,顷刻后点了头:“是不太喜欢喝,太腻了,我吃不了甜。”

贺止休热情推荐:“我知道一款不太甜的,纯茶调配,路班长也觉得不错。”

路炀瞟了他一眼,顺口报了个名字。

江浔笑了笑:“好,那下次有看见,我去尝尝。”

话音刚落,数米之外的聊天四人组终于注意到这边动静,宿管老师扯着嗓子喊了声江浔,父母的询问紧随其后。

江浔回首拔声拒绝了帮助,挎紧肩上的背包,摁下按钮,拽上拉杆。

然后他微微侧身,看向路炀与贺止休,声音听不出情绪道:“那我走啦。”

路炀点点头。

他向来话少,也不知离别该说什么,于是短暂沉吟过后,闷出一句乍听之下有些烂俗、却涵盖了世间一切最真实的祝福:

“以后平安顺遂,心想事成。”

江浔愣了愣,顷刻后才扯着嘴角露出一丝笑。

但不知为何,这抹笑意显得极为勉强,连带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近乎低语道:“你也是。”

路炀没说话,只是不动声色地轻轻眨了下眼。

门口的催促声再次响起,江浔不再做停留,屈膝在

行李箱底部轻轻一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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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头至尾,没再看拐角处的韩佟半眼。

“东西都收完了?”宿舍老师贴心问道:“就这么多吗?”

江浔点点头,没有建筑遮挡的大门口寒风肆虐,将他额发吹得朝两侧飞去,露出的脸庞格外苍白,几乎窥不见半丝血色。

江母立时满脸担忧:“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江浔摇摇头:“没有,可能就是有点累了……我们回家吧。”

应中面积广袤,宿舍楼与校正门好巧不巧,各自位于校区两端;

徒步过去几乎要穿过整片教学楼与行政楼,一个大操场与篮球场,乃至于半个小操场。

江浔家里距离学校并不算远,因此与路炀不同,过去一年多中,除非学校强制性不让走,否则他没有一次周末是留校的。

此刻拽着行李箱徒穿操场与教学楼,他才恍然发觉,原来没人的学校可以这么这么安静。

——安静到他如何试图转移注意力,拼命压制回忆,也依然无法阻止那些被他在来时路上全力封锁进盒中的声音冲破层层自以为坚固、实则脆弱不堪的枷锁。

所有回忆循着僵硬的脚步,犹如走马灯般,缭绕回荡在耳中。

“——江浔,我考中了!”

Alpha咋咋呼呼的声音穿过飘窗,恼人地划破半年前暑假第一天的清晨。

江浔看见记忆中的自己从被中惊醒,明明是连滚带爬地下床,却依然故作朦胧地推开飘窗,支着下巴故意迷茫道:

“考中什么啊?”

“应中啊!你看!”

Alpha哗啦一声敞开特意打印出的成绩单,纸面的热度都还没来得及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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