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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铁蹄翻南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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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曲长负再怎么神机妙算、料事如神, 也绝对不会想到此时此刻的京城究竟发生了什么。

隆裕帝因为想要利用靖千江,故意瞒住了他曲长负的消息,反而害的自己差点被掐死, 说来也只能被骂上一句活该。

但不管怎样说,利用赫连英都的袭击掩人耳目, 一方面将黑锅甩到了他头上,另一方面也成功摆脱了其他几方势力的跟踪和追杀, 曲长负终于可以做他自己想要做的事了。

他之前告诉那些手下们,他们此时的目的地,并非是前往南戎,而是夺回被西羌占领的濮凤城。

目前西羌一共占了郢国两座边城, 正好把宋太师的军队夹在中间, 濮凤城正是其中一座。

宋太师与其长子宋鸣廊暂时下落不明, 宋家军严守不动, 与西羌相互牵制。

如果能够将濮凤城夺回来,那么这个三角形的包围圈便可以破解,宋家军更可以直接派兵去寻找和接应宋太师等人。

这自然是大功一件, 但问题是, 一座城哪里是那么好抢的?

更何况曲长负手上只有二百人。

若不是他说这番话的时候看上去非常严肃, 一定会被人认为是失心疯了。

当曲长负把基本情况和目标讲完,已经有人忍不住说道:“大人, 这……这太难了吧?”

曲长负看他一眼:“你怕死吗?”

那人鼓起勇气说道:“我站在这里,就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了。我不怕死, 但是也不想白白地送死。”

曲长负道:“说得好。你不想死, 我也不想, 可如果咱们就这样到南戎去, 全无谈判的底牌, 最有可能出现两种结果,一个是卷入南戎目前分裂的争端之中,另一个就是被南戎交给西羌。只有在郢国占优势的情况下,我们成功的可能性才愈大。”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每个人的面容:“虽然只有二百人,但如果二百人悍不畏死,团结一心,我相信,总能找到闯出生天的办法。就像我们总以为西羌人凶悍善战,这次也可以反过来利用他们一样。”

之前他提出要主动泄露行踪给赫连英都的时候,大家也是满心忐忑,但现在所有的人都成功脱离了险境。

因此曲长负这么一提,就没人出声了。

“我领你们走上了这条路,也必然尽全力保证各位的安危。”

曲长负颇为自傲地一笑,豪情满怀:“如果失败,大不了一死,如果功成,你们的人生中将不会再有轻蔑和排挤,那些想看到你们死在出使路上的人,将会用惊讶的目光见证所有荣耀。”

他手中马鞭向前一指:“濮凤城就在前方,众位可愿意随我一试?”

禁军们听的热血沸腾,轰然回答道:“愿意!”

小伍和小端站在曲长负的身后,对视了一眼。

大概在场的人里,除了曲长负以外,脑子最清楚的人就是他们两个了。

他家少爷真是难得煞费苦心地说了这么多话,其实打的主意,不过是想忽悠人去给宋家解围。

但是这番话说出来,真是让人半点也没有拒绝他的余地啊。

*

在郢

国的历史上,甚至要把其他国家也一并算入其中,曲长负大约可以算得上是最不听话的使臣了。

被派出来的时候,人人以为他身不由己,遭到利用和陷害,但如今诈死、改变路线,甚至拐到别的战场上去收复失地,实在是放纵自由地过了头。

最可怕的是,他手下那一帮禁卫军也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独立思考的能力,居然全无异议,还都乖乖跟随在他的身后,一起行动了。

自然,曲长负可不是打算带着这二百个人硬去攻城,就算是他兵法超群,这些禁卫军每个人也都拥有逆天的武功,怕是这场仗也很难取得胜利。

曲长负已经想好了另外一套更加迂回和周密的计策。

此时濮凤城虽然已经被西羌占领,然而因为此地气候干旱,土地贫瘠,道路又四通八达,一直是依靠往来客商提供生活用品和发展经济,所以西羌并不可能采取将这里彻底封锁起来的措施。

虽然对于随身携带的物品和进城人数控制的十分严格,但濮凤城还是允许人出入的。

这也是曲长负相中这座城的原因之一,他不需要太多的助力,有脑子就行了。

他已经得知,目前西羌留下来看守濮阳城的官员名叫车敕儿,是西羌皇帝一名宠妃的亲弟弟,骁勇善战,但为人好大喜功,而且极为喜爱来自中原的各种精巧之物。

他在来到这里之前,特意准备了整整十大车的雨丝缎。

此时派人探查到车敕儿的长相之后,曲长负又找了位巧匠,令他用黄金和钻石粉雕刻了一座半人高的塑像,扮成绸缎商一并运入城中。

他只带了小端小伍以及另外四个商户出身的禁卫军,七人没带任何武器,拿着伪造的路引请求进城。

守城的西羌士兵仔细搜查了他们所带的东西,连身上的衣服夹层都不放过,当看见那尊金光灿灿的雕像时,简直连眼睛都直了。

曲长负笑着用西羌语解释说:“小人想在这城中贩卖丝绸,但是因为来的晚了,尚未找到合适的买家,因而怕是需要多盘桓几日。特地打造了这座金像献给车敕儿大人,希望能够得到通融。”

他说着,又让小端拿出一袋夜明珠来,一人塞了一颗。

左右皇上派他出来送死,银钱是给的够了,不花白不花。

他这样一个小小的商人,怎么配见到城中的最高长官?

但若是普通的东西也便罢了,这座金像实在是华美灿烂,栩栩如生,一看大人就会喜欢。

守卫们合计了一下,又打量着曲长负文秀苍白,绝对没有什么危险性,便将此事禀报给了车敕儿。

对于雕像的形容,果然引起了对方极大的兴趣,车敕儿当即便提出要见一见曲长负,但也只允许他这一个人前往。

小端等人很不放心,曲长负却道:“这点阵仗,小意思了。今天车敕儿怕是要招待我晚饭。濮凤城中美食不少,值得品尝,你们自己用膳去罢。”

车敕儿所住的地方,原本是郢国设在濮凤城的官邸,如今已经全部变成了西羌的布置。

曲长负看在眼里,却

不动声色,面带微笑进入。

四名手里拿着刀的西羌护卫将曲长负围在中间,把他领到了车敕儿的面前。

车敕儿饶有兴致地打量他:“郢国的商人?”

曲长负道:“是。”

车敕儿道:“你既然是郢国人,为何还要给我送如此贵重的礼物?难道不仇恨我占领了你们的城池吗?”

曲长负道:“大人,商贾逐利,乃是生存之道,我常年东奔西走,在各地都曾游历居住过,究竟生在何处,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更何况如今大人依旧允许我们买卖货物,这里也没有受到战乱的困扰,于我的利益并无损伤,所以我不会不满。”

车敕儿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如今像你这么聪明识相的人可真是不多了。你都去过什么地方?”

他这样询问,是要试探曲长负说的话是不是事实。

然后车敕儿便发现曲长负不光西羌语说的熟练,甚至各地不懂方言土语都懂得一些,谈起异域风情也头头是道,完全像是一名走南闯北的商人,这点绝对没办法伪装。

车敕儿不知不觉便忘了初衷,听他讲述各地风物十分着迷,更是完全消除了疑心。

他说道:“很好很好,乐老板真是个风趣雅致的人,你的礼物本官收下了。来人,准备宴席,我今晚要和乐老板把酒谈心!”

曲长负笑道:“其实大人愿意收下我这一点小心意,就是莫大之荣幸了,竟然还设宴款待,实在叫人受宠若惊。”

车敕儿摆了摆手道:“一顿饭而已,叫你吃你就吃,用不着婆婆妈妈的。”

曲长负道:“那么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说着,令人将金像也运了上来。

整个大厅被金子和宝石的光芒一闪,顿时充满了一片珠光宝气。

郢国物产丰饶,南戎则盛产金矿石矿,唯独西羌是一片要什么没什么的荒芜草原,这也是他们那里的人格外彪悍的原因。

这帮吃土长大的土老帽们何曾见过如此华美昂贵之物?

更何况曲长负找那工匠手艺非凡,更是将车敕儿的面容雕的栩栩如生,英武异常,令人们发出了一片赞叹之声。

车敕儿越看越喜欢,又怕有人上手乱摸,摸掉了上面华丽的石粉。

他吩咐道:“来人,把这雕像搬到我我房里面去,不许别人乱碰。”

曲长负恰到好处地露出些微惊讶之色,但没有说话。

但车敕儿已经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问道:“怎么了,你又舍不得给了?”

曲长负道:“大人说笑了,原本就是特意进献给大人的,何来舍不得之说?只是按照我们的习俗,城池守官的雕像是要摆在外面供百姓瞻仰的,因此大人说收起来,我才有些惊讶。”

车敕儿道:“你说摆在庙里让人烧香?那不是死人才会被供奉的吗?”

曲长负微笑道:“供奉已逝英烈的是祠堂,通常是为了纪念他们的伟大精神,而活人的雕像摆在那里,则代表着让百姓们铭记此人的威严与功勋。”

“您想想,如果不让这些愚昧无知的人们日日见到并参拜,他们又怎么知道这座城中真正具有威

严的管理者是哪一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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