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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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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蘅扭头看着他,他手里端着她方才用过的那只福寿双喜碗,安静地坐在饭桌前,一身清清冷冷,密雪碎玉,看起来如此地……脆弱。

那碗粥或许早就凉了,他一勺一勺往嘴中送,不知道尝到何种滋味。

昭蘅有些后悔,她应该多拿一只碗,应该将食盒的盖子盖上,应该将盛出来的粥喝干净。

如果那样,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再去给他盛一碗滚烫的热粥。

昭蘅移开目光,挽袖拾笔,书案上的字逐渐在眼前变得有些虚晃。

晚上回到长秋殿,梳洗完后,她走到架子后,拿出装有安神香的香盒,打算点根香入睡。

拉开盒子却发现,盒子里空空如也,殿下送她的香已经用完了。

莲舟道:“主子的安神香没了,我去承明殿要一些。”

“不用了莲舟。”她叫住了莲舟,殿下这段时间已经够难了,她不想再让他因为这些琐事烦心。

*

之后一段时间,昭蘅如常去习艺馆进学。

这日散学的时候,李南栖拉着她的手晃了晃,一脸兴奋地说:“阿蘅姐姐,我们等会儿去母后宫中。”

昭蘅问:“怎么了?”

李南栖趴在她耳边悄声说:“今日母后宣了小郑翰林入宫。”

昭蘅听李南栖偶尔提过小郑翰林几次,她说以前三公主经常撇下她去翰林院偷看小郑翰林。

她低头,看着李南栖看热闹的小脸,她也正满怀期待地望着自己。昭蘅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浮现了一个不好的猜想。她不想让李南栖跟着忐忑担忧,摸了摸她的头道:“我不去了,让蓝瑛陪你去。”

李南栖又磨了她一会儿,见她没有松动的意思,只好放弃,让蓝瑛陪着自己去中宫看热闹。

李南栖走后,昭蘅让莲舟带着糕点肉食又去了趟万兽园。

她回去琢磨了几天,照着医书的记载又重新改进了方子,今天打算再去试试。

去之前,想起上次那个被打的宫女,让莲舟找了一瓶金疮药带在身上。

莲舟可开心,唇角翘起,脸庞扯起两个小梨涡,走路的时候步子也很轻快。

经过林安池的时候,见到有人在打理莲花,还让他们折了一把抱在怀中。

昭蘅走在前头,听到她在轻轻哼唱什么,问她:“莲舟,你在唱什么?”

“是我家乡的小曲儿。”莲舟笑着说,顿了顿又问:“主儿,好听吗?”

昭蘅点头说:“好听,调子很欢快。”

“我还会唱别的呢。”莲舟唇角堆笑:“我给你唱!”

话音方落,她忽然看到前面有个人走过来。这人眼神直白,毫不避讳地看向她们,堆笑的眼角让莲舟觉得很不舒服。

莲舟望着走来的阿箬真,心里生出一阵说不出的反感,她下意识想往昭蘅身后躲,随即想到自己的职责,忙喝道:“你是什么人?”

“莲舟。”

昭蘅叫住她,她回眸惊讶地看向昭蘅,却看到她眉宇间一片宁静:“你去那边帮我看着人。()”

“主子……★()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她的语气充满不可思议。

昭蘅朝她笑笑:“去吧,我没事。”

可是她也明白,一直以来,昭蘅都比她有主见。

她担忧地望了昭蘅几眼,才往月门外走去,站在门口还不时往里面张望,却看到阿箬真突然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腕!她拼命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尖叫出声。

昭蘅没有防备,立时被他的力道带得脚步踉跄,一下子撞到路旁的玉簪花树干上,痛得眉心微微一蹙。

“是不是伤到你了?我还没使劲儿呢。”阿箬真见她低身揉着膝盖,忙松开她的手,半跪在她面前,情急地道:“我帮你看看。”

“你起来!”昭蘅害怕动作太大,被别人发现,只好强忍着抚平裙子上的褶皱,站了起来咬牙沉声道:“我没事。”

“你怎么又来了!”

大夏天,阿箬真还穿着胡装,腰间围着一圈狐毛,也不知道热不热。他吊儿郎当地扶着树干:“你问我怎么来了?我这段时间对你可是日思夜想,晚上觉都睡不着。”

昭蘅道:“不是说了让你不要来找我?我想好了会去找你的!”

阿箬真挑了挑眉,说道:“你敷衍我还有理了?还有一个多月我就要启程回月氏,难道你想就这样拖……”下去两个字还未出口,他就想到什么。

阿箬真神色一凛,语气也不善起来:“你以为拖到我离开就万事大吉?”

昭蘅听了他这话就觉得胸闷气短,她才没那么愚蠢,像阿箬真这种毒蛇,若是不紧紧捏着他的七寸,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扭头咬她一口。

她不会留下这种隐患。

“之所以没有找你,是因为我还没想好。”昭蘅道:“你安分些,再给我一段时间。”

阿箬真笑笑:“你有什么好犹豫的,我们草原上的男人对女人都可好了,从不拘着她们什么,想骑马就骑马,想跳舞就跳舞,不像你们一辈子就跟笼子里的鸟儿一样。”

昭蘅心里冷嗤,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开口闭口不也是,女人嘛,不过牛马贱物。她不想应他,只说:“我想好了会去找你的,你先走。”

“总得给我个期限。”阿箬真凑近她,呼吸沉重:“等得太久,人容易发疯。”

感受到他的浊气喷洒在自己脸上,昭蘅觉着恶心至极,她偏过脸说:“十五天。”

“十五天之内我一定给你答复。”她冷冷地说:“你要是等不及就去告诉皇后,让她赐死我好了。”

“我可舍不得你死。”阿箬真似乎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有多讨厌,再度靠近她,嗅她身上的淡香:“那我就再给你十五天的时间。”

他也不知道她这样拖延有什么意思,她同意也是跟他去月氏,不同意就是被迫跟他回去,有差别吗?压根没有,反正只能跟他走。

莲舟远远看见阿箬真穿过月门,小跑着朝昭蘅跑去,她

() 的声音都在颤抖:“主子,我、我去告诉皇后娘娘,请她给你做主。”

昭蘅拽住她的手腕,盛夏天里,她的手却冰冰凉凉。

昭蘅问她:“你想死吗?”

莲舟眼睛飞快眨动,浑身不住颤抖,她摇头说:“不想。”

云压得很低,飞鸟仓皇地四处乱飞。昭蘅静静地望着她,手指暗暗地抠紧了玉簪花树干:“我也不想。”

“要想活,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昭蘅拉着她的手,转身假装无事,继续往万兽园走去。

“可是……他太胆大妄为!”莲舟想起阿箬真大摇大摆放肆的模样,就忍不住心惊胆战。这里可是皇宫内院!

昭蘅拍拍她的手,细声安抚:“没事的,莲舟,我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

她的冷静极大安抚了莲舟的恐慌。

*

或许是因为天气太热,万兽园中没什么人。

经过上次的小院,昭蘅下意识往院内看过去,却没看到那道纤弱的身影。

她当初在浣衣处,见多了踩高捧低欺负人的戏码,那天的事情也能猜出七七八八。

她从莲舟手里接过金疮药,翻过篱笆走入院内,把金疮药放在窗沿上。

转身的瞬间,目光从窗下的花盆掠过,她又定睛看了片刻。她竟然将花枝折断,花根重新种入花盆中,从断根处又长出了新的叶片。

“贵人来找越梨?”身后忽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昭蘅转过去,一个鬓髪皆白的老者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老人约摸七八十岁,身形佝偻,背都弯成了弹弓,眼角眉梢堆着笑意,看上去是个很和气的人。

他的视线定在昭蘅的脸上,有几分讶异。

昭蘅摇头说:“不是,上次我来这里看到屋子的主人受了伤,所以给她送点金疮药来。”

顿了顿,又问:“她叫越梨吗?”

老人喜道:“是啊,她就叫越梨。她现在正在驯马场,贵人稍坐,我这就去找她回来。”

他走到檐下,端着一张凳子出来,凳子上灰尘蒙了厚厚一层,他抬起袖子抹了抹送到昭蘅面前。

“不用了。”昭蘅笑着拒绝,她本就是顺道过来看看,没见到人也不要紧。她说:“我就来万兽园逛逛,她不在就算了。”

她把窗台上的药膏取下来,递到老人手里:“麻烦你帮我把这个给她。”

老人咧唇一笑,露出两排掉得差不多的牙,乐呵呵地说:“既然是来逛园子的,贵人跟我一起去看看越梨驯马吧。”

昭蘅讶然,她还会驯马吗?抬头看了眼天色,见天光还早,便道:“好吧,我还没见过驯马呢。”

她上一次骑马,心里一直痒着呢。

老人便引着她们往驯马园去。

驯马园内,越梨骑在一匹马背上,□□烈马不服从管束,正在拼命反抗,头部向下做出猛冲之势,鬃毛飞扬,前腿雄健有力,腾空而起,后腿发力向上蹬起,不停地窜动跳跃。越梨双手勒紧

缰绳,发丝飞扬,骑坐在马背上,随着它的上下腾挪而不时颠倒。

好几次差点被甩下马背。

昭蘅轻呼。

老人笑吟吟地说道:“贵人不要怕,越梨以前还驯过猛虎,最烈的马到了她的□□也得乖乖听话。”

老人看向越梨的眼神充满了欣赏。

马儿一个长跃,越梨被颠得往下一坠,随着她侧身挂在马上的动作,满头乌黑发丝尽数垂散,在落日余晖里飞扬四舞,每一根发丝都被夕阳霞色照得煜煜闪光。那一刻,昭蘅下意识屏住呼吸。

就在昭蘅以为越梨要坠下马背的时候,她却勒紧缰绳,脚朝马背上重重踏了下,重新翻坐上去。那一头漂亮的头发又柔顺地落回她的背上,洋洋洒洒。

“漂亮!”昭蘅绷得紧紧的背松了下来,才发现自己竟然紧张得手心冒汗。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转身对老人道:“她太厉害了。”

老人骄傲地点头说:“越梨是我教过最厉害的驯兽师,不管多烈性的动物到了她手里都会听话。以前她长得很漂亮的时候,很多王孙公子秋猎时捕获了猛兽都要送到万兽园里来找她驯服呢!”

昭蘅想到她半张清丽半张可怖的脸,扭头问老人:“她的伤……是后来才有的吗?”

“嗯,好像有五六年了吧。”老人提起她的伤,叹了口气说:“那年春寒,她夜里贪凉烤火,结果晚上睡得太熟,火盆舔着了被子,烧了起来。她人没事,就是那张脸烧毁了,嗓子也熏坏了,再也说不出话。”

“越梨以前是个很爱笑的孩子,打那以后,我好久都没见过她笑了。”老人道:“她也挺难的,脸毁了,又失了嗓子,性情大变,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成天欺负她。”

昭蘅又想起那个太监将她摁在地上又踢又打的场景,顿时皱了皱眉。

太阳底下无新事,这种事情,之前在浣衣处她就见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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