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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两更合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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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梨心里也知道,躲是躲不过的,但她却只是抿唇温温柔柔一笑,轻声道,“总能熬过去的,我命硬,什么都熬得过去,吃些苦而已,我不怕。至于这脸,我从前便想过,不知生这一张脸,是福还是祸,如今想明白了,这脸旁人喜欢,我却不喜欢,大不了用剪子划几道口子,也省得再招惹麻烦。”

在苏州住了一个月,阿梨都已经渐渐习惯了那种安静自在的生活,好不容易马上要有自己梦寐以求的院子了,如今又要抛下一切,她心中自然也不想,但这是没法子的事。

只是苦了肚子里的孩子,跟着她受累了。

不过孩子一贯乖巧,同她一样能忍,日后定然是个好性子的。

阿梨低头笑了下,很快想叫秦三娘帮她一起收拾行李。

这时,一旁的沉默良久的秦二郎,却忽的开了口,他朝秦三娘道,“三娘,你先出去。”

秦三娘一愣,看了看自家兄长淡然的神情,犹豫着出去了。

门还开着,有春日微暖的风缓缓吹进来,阿梨安安静静抬眼去看秦二郎,便见他眉心微蹙,轻轻垂着眼,窗户里拂进来的风,吹起他的青色发带,他捂唇咳了一阵,惨白的面颊因此多了一丝血色。

片刻,秦二郎开了口,他抬起眼,看着阿梨,温声问她,“薛姑娘,你愿意作我的妻子吗?”

阿梨怔在那里,有些懵。

秦二郎待她绝无半点心思,这一点阿梨心里很清楚。一来,秦怀是个极为正直的君子,见色起意这种事,不会发生在他身上。二来,三娘曾经说过,秦二郎终身未娶,就是怕自己耽误了好人家的姑娘。

秦怀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或者说,我们谈个交易。”

“三娘大抵同你说过,我不愿娶妻的原因。我这病无药可医,不知还能活多久,何必去耽误好人家的姑娘。这世道对女子原就苛刻,譬如我妹妹三娘,她侍奉公婆,照料夫君,未有一日懈怠,只因不愿夫君纳妾,自请和离,如今照旧要被人说三道四。我娶谁,都是害了她,倒不如不娶。”

“我给你一门亲事,保证你能在苏州安家落户,不必四处奔波。至于你,日后再嫁也好,立女户也好,盼你能同三娘彼此扶持帮衬。这样,我走了,三娘总算还有个家人。薛姑娘放心,只是一纸婚书,我并无其它心思。”

秦怀淡声说罢,便等着阿梨的回话。

良久,阿梨左右摇摆不定的心,终于有了决断。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点头,“好,秦二哥,我答应你。你帮我立女户,日后我会同三娘彼此帮衬。你们兄妹的恩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这决定做得艰难,却又没那么难。

阿梨以为自己会犹豫不决,会迟疑不定,但她看轻了自己对于平静生活的渴望和希冀。几乎只是一瞬间,她心里便有了决定。

如果真能靠一桩假婚事,立了女户,从此像秦三娘那样自在当一个掌柜,简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反正,她原就没打算再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任何一个

男子。

靠自己,她照样养得活自己,养得活孩子。

唯一一样值得权衡的,便是秦二郎究竟值不值得信任。

阿梨深吸一口气,抬起眼,安安静静望着秦二郎,平静道,“但是,秦二哥,我要你保证,永远不插手我任何决定,不可以夫君的名义,干涉我的任何私事。”

秦怀没有半点迟疑心虚,直接便应了,“好,我给你写契书。”

见他这般坦然,阿梨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她抬起眼望出去,小小的庭院还是空荡荡的,铺着光洁的青石板,一口光秃秃的水井,但不久之后,这里便会栽上满院子的果树花树。春日赏花,秋日摘果,到了夏天,她还可以抱着孩子,边在树下乘凉,边叫她认字。

这是她梦寐以求、求而不得了小半辈子的家。

如今,就在眼前了,一伸手,便能拿到,叫她如何舍弃。

阿梨下定决心,点点头,抬头看向秦二郎,朝他轻声道,“秦二哥,我答应你。”

.

京城城门外

繁华的城门口,推着板车、背着箩筐进城卖货的小贩正有序排着队。昨日刚下过一场雨,地上的泥软烂湿滑,被踩得一片污浊,城墙西角一处立着的旌旗,在尤带寒意的料峭春风里,扬起又落下。

很快,远处传来巨大的声响,犹如春日里的惊雷,忽的炸开。

众人朝那声响来源之处望去,只见一队骑兵,风驰电掣般,策马朝城门奔来。

只短短一瞬,玄铁甲胄的骑兵,便已经到了城门之外。

为首之人勒停马,那是个极为俊朗的面孔,浓眉、锐目,神情坚毅,一身银色的盔甲,整个人显得生硬冷峻。

在他身后一步的地方,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面孔,过于苍白的一张脸,同样是一身银色的盔甲,在他身上,便不自觉溢出几分泄气狂妄。

守城的将士将叫人开城门,自己则上前,面露一丝崇敬之色,拱手道,“苏将军。”

苏追颔首,客气道,“辛苦了。”

城门很快打开,骑兵进城,短暂的混乱后,城门口渐渐恢复了平静,还有人低声窃窃私语,议论着方才看到的情景。

队伍进城后,薛蛟便勒停了马,侧脸看向苏追,扯出个笑,道,“苏将军,我先走一步。”

苏追朝他点头,薛蛟很快便没了人影。

他走远后,苏追的副将祁晖忍不住上前,低声道,“这薛蛟倒是狂妄得很……”

苏追面上无甚神情,只淡声道,“他有狂妄的本事,公阁老倒是给我找了个好对手。”

祁晖听得一愣,刚想再问,便见苏追已经冷冷道了一句“回府”,马便渐渐走远了。

公阁老府上

薛蛟坐在正厅里,自顾自喝着茶,不多时,公久桥便大笑着走了进来,边抚掌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薛蛟,你果真没叫我失望。”

薛蛟站起身来,朝他拱手,淡道,“幸不辱命,大人可还满意?”

公久桥大笑道,“满意,再满意不过了!此番战事,你同苏追平分秋色,你取了乌桓太子项上人头,更胜一筹,是你赢了!我已经递上折子,陛下定会重重赏你。

只是你到底资历浅,未必能同苏追相争。”

薛蛟摇摇头,站起身,“无妨,我最不缺的,便是耐心。我有份大礼,要献给大人,过几日,便叫人送上门来。”

公久桥好奇,“大礼?”

薛蛟张扬一笑,随口道,“乌桓太子的私库。”

饶是公久桥这样的人,也为之一震,第一次打仗便能立下大功,这还可以说是天赋异禀,但第一次就敢直接昧下太子私库,没点胆色,真的干不出来。

薛蛟倒不在意他的反应,只道,“家中尚有一寡母,我这便回去了。”

公久桥忙道,“自然,你先回去等消息。”

薛蛟朝他点点头,踏出门,很快翻身上马,回到家中。

薛家已经从村里搬到了城内,薛蛟没有食言,如今薛母再不用操劳,只在家中做个享福的老太太。

他下马,将缰绳丢给小厮,抬步进门,他一进门,便见薛母听见动静,急匆匆出来了,上来就哭道,“娘的蛟儿啊,你总算是回来了……”

薛蛟轻轻笑了下,抱了抱自家母亲,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然后道,“娘,我饿了,替我弄点东西吃吧,想吃你做的面了。在外打仗的时候,天天啃干巴巴的干粮。”

薛母立马抹了泪,朝膳房去,“娘这就去,你等着啊。”

薛蛟应她,等她进了膳房后,便径直入了自己的房间,推门进去,正中间,便摆着个牌位。

他勾唇一笑,上前碰了碰那牌位,点了几根香,长身而立,三拜过后,插进香炉中,然后轻声一句。

“小梨花,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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