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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她不在乎(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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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喜抹了把眼泪,认出是陛下,慌忙起身欲拜。

赵熠同贤妃对视一眼,两人各自偏过头,将目光移开。

赵熠望着见喜,虚虚抬手道:“你身子尚虚弱,不必多礼。”

他想说什么却又止住,本想听她唤一声“皇兄”,可又在殿外听到她唤贤妃“姨母”,如今他既是兄长,又是姨父,辈分错乱成这样,干脆不提也罢。

心内思忖了一下,立刻岔开话题,“这两日朕已在为你拟封号,只是太后殡天不多时,公主的册封大典不宜张扬,实在是委屈你了。”

见喜从来没想过这些,虽然心尖都悄悄雀跃起来,可看上去还是惶惶不...

安。

“这事儿板上钉钉了么?要不陛下再查一查,我还是觉得不对劲,像做梦一样。”

赵熠低叹一声,无奈地笑了笑:“证据确凿,不会有错。”

见喜虚弱地摇摇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话本里还有真假千金抱错的呢,万一我不是昭仪娘娘所生,是冷宫哪个嬷嬷生的……到时候,陛下会砍我的脑袋么?”

贤妃哭笑不得,捏她的脸颊,“傻孩子,怎么尽说傻话。”

话落时,殿外的宫女整齐有序地走进来,在华丽的团花地毯上跪了一地,妙蕊、妙藕、绿竹、青浦都在里面,笑盈盈地喊“公主万福”。

见喜紧张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忙道:“你们快起来。”

看到陛下、娘娘还有秋晴姑姑都这么说,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姐妹向她行礼,见喜终于慢慢相信,她真的是公主。

她抬眸望一眼贤妃,又望向赵熠,眼眸酸痛,“陛下,厂督还好吗?救我的那日,他砍伤了自己的手,身上都是血。”

赵熠迟疑了一下,去救他的是梁寒,可将她送回宫的却是顾延之。

顾延之脸色很难看,说梁寒是一个人上山去见绑匪的,即便山上设下天罗地网,可他为了这丫头的安危,并未即刻下令射杀,和那伙贼人对峙之时,不惜重伤自身,最后才将姑娘平平安安地带了回来。

赵熠到现在也没见到梁寒,只知他受伤颇重,那条手臂若不能及时医治,恐怕要废。

思及此,他沉沉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先打马虎眼道:“他是极有分寸之人,不会有大碍。朕已往提督府派去最好的太医替他医治,这几日还在府中静养。你也是,晕倒了一天一夜,贤妃很担心你,这两日便留在宫中好生休息吧。”

见她还要再问,赵熠又抢过话头:“公主及笄后在宫中都有自己的宫殿,或者在宫外修建公主府也可,一切都依你的意思办,你可有什么想法?”

见喜脑中乱哄哄的,听到宫殿和府邸,又摇了摇头,低声嗫嚅道:“我已经嫁人了,住在颐华殿和提督府就好。”

赵熠与贤妃皆是一怔,一时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两人都有自己的顾虑。

在赵熠看来,见喜在做宫女时,阴差阳错跑去了颐华殿,他看在贤妃的面子上,也是看梁寒接受了,这才为两人赐了婚。

宫女和宦臣结对食,初衷不过是搭伙过日子罢了,谁也说不上闲话。

可如今宫女成了公主,驸马的人选是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

按照祖宗规制,为防止外戚专权,尚公主者不得为高门世家嫡子,更不得入仕为官,可梁寒的身份又是一件格外棘手之事。

一来梁寒位高权重,掌管司礼监和锦衣卫,兼提督东厂,在帝王制衡之术上又有举足轻重的地位,革职撤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二来,自古以来也没有公主下嫁宦臣的先例。

这是见喜与梁寒结对食之事还未传到那帮老臣耳中,所以眼下无波无澜。

可若是被人知晓公主早已在后官与宦官结了对食,而那宦官还是朝臣嗤之以鼻的东厂提督……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来日阁臣的奏本堪比百万雄师,能将人批得骨头都不剩。

他与梁寒从幼时相识...

,扶持于危难之际,一路走到今日,铲除外戚,惩治贪官,期间经历过太多的劫难,若不是梁寒,他的前路必将战战兢兢,步履维艰,更不可能有今日奏不疏漏、权无旁落的景象。

只要他二人两情相悦,赵熠绝不会横加阻止。

可他虽是皇帝,却不能强迫贤妃娘家人点头,更无法堵住悠悠之口。

贤妃在一旁默默垂泪,心中又沉又紧,仿佛巨石压得喘不过气。

从前她问过见喜的意思,这个傻姑娘一心一意地喜欢梁寒,浑不在意他是否不能人道。

姑娘睡了一天一夜,光是梦里唤“厂督”和“夫君”,差不多就有百来遍,可见即便是自己公主,她心心念念的也全是他。

除去那一层原因,梁寒应该是个很好的人,至少对见喜是如此。

他帮助伯父洗清冤屈,又为祖母寻到神医诊治,还帮他们找到了堂姐流落在外十几年的女儿……

而这次若不是替伯父翻案,魏国公便不会入狱,见喜更不可能因此被贼人掳去。

顾延之来时将山上的情形同她说了一遍,其间惊险如在眼前,梁寒为了救这丫头,不惜自断手筋,这也是她全然没有预料到的。

——这又是顾家欠梁寒的。

他所做的一切,顾家这辈子都还不清。

想到这里,贤妃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

当初若不是顾延之擅自将姑娘送去颐华殿,如今也不会落得这般两难的境地。

是他们先招惹的他,这笔账无论如何也不该算到梁寒头上,更不该让早已情根深种的姑娘来做这种艰难的抉择。

可祖母那边,她该如何交代?

老人家最疼爱这些子女,这么多年经受了多少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恸。她身子不好,若是再受这样的刺激,她与延之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贤妃轻轻抚着她的脸颊,眼底是深深的惘然。

“见喜,你当真这样喜欢他,这辈子都离不开他?”

见喜知道贤妃为何要这样问,她不在乎,什么都不在乎。

只要那个人是他,她只要他。

她忽然想到什么,心口倏地被绞痛,眼尾又流出泪来,“公主不能喜欢宦官么?如若是那样,那我不要当公主了。”

不要做公主,她不要什么皇帝爹爹,她就只做娘的女儿,那样是不是就可以喜欢厂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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