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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掌控(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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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前面的话算是夸奖,后面的话就是嘲讽谩骂了。

而怀若楼用得上素音,这些年来不管母亲如何讨厌素音,也不曾对素音摆过冷脸。这还是他第一次这般不客气地对待素音,瞧着像是在替谁抱不平,又不直接说。

素音倒没有因此生气,还能反问他:“怎么,看我对若清不如你想得那么好,生气了?”

怀若楼话锋一转:“你的儿子我不心疼。”

素音不以为意,瞄了一眼他沾着糖粉的手,没有多说,知道不能去催怀若楼出手,就压下心中的急切继续观察对面的情况。

阿鱼和狻猊跑回禁地的时候宁英还没赶到,他们一到禁地就急匆匆地冲到水潭旁边,把清潭山外的情况告诉给了水潭旁的巨石,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清原的陈掌门虽是仁善,但不是仁善到分不出轻重的糊涂蛋。他知道饲梦的事马虎不得,下手也没有留情,加上千河的李掌门坐镇,两人联手压制了其他人,一时没有让这些闯进来的宗门人冲上山去,将人牢牢地锁在山下。

刀光剑影中,两人杀了四十多个修士,血就顺着台阶往下流,而下方的人看到他们下了死手,心里是害怕,可心里也恨,也是贪婪,更不想往后退了。

就在这时,落在地上的血像是烧开了的水,冒出了许多的血泡,血泡中含着一个个红色蝎子。

一旁有人认出这是什么,就大喊一声:“是渴血阵!”

蝎子不管身边人是否畏惧,在血泡里转来转去,没过多久就撕开了那层薄薄的光膜,向正在杀人的清原掌门冲去。

而这都是怀若楼的布置。

素音看到师父被红色的蝎子黏住了影子,心里有些着急,一时没忍住,又催了一遍:“什么时候动手?”

怀若楼那双闪动着精光的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山间,像是没有听到素音的话一样,起初并未回答,等他看到红色的蝎子跳入清原陈掌门的影子里时,他终于腾出了时间,平心静气地敲打了素音一句:“我肯让你留在这里搪塞我已经是给了你不小的面子,你若是再多嘴,别怪我不留情面。”

素音心一沉,虽是慌了一下,但并没有慌张到浮于面上,还能维持着淡漠的语气,说:“你这又是什么意思,我为你做了这么多的事,你竟然怀疑我?”

怀若楼像是不感兴趣,说话时的样子多少有些敷衍。

他道:“你是医修。”

他说的这句话正是若清猜到了,却没有告诉素音的。

素音不解:“那又如何?”

怀若楼觉得她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你在清原这么多年,可见我有找过你给清原教众下毒,以便控制他们?”

“……”素音如遭雷击,心不住地往下坠去,终于明白了怀若楼的意思。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开口吗?”怀若楼说到这里终于转过脸看向素音,那双眼中充满了嘲讽的笑意,“你不下毒害澶容,我可以理解你与澶容交好,不想动你的师弟,你不对同门下手,我可以理解你只恨清原掌门,只讲究冤有头债有主,可你在宗门这么多年,陈掌门怎么一口毒药都没吃到?即便是不想害同门,即便是陈掌门有心防你,你一个医修,还是个可称天下第一的医修,难道真的没有操控同门,不伤人性命的手段吗?可你做了吗?”

素音的表情终于变了。

她伪装出来的冷静再也绷不住了。

怀若楼继续说:“你嘴里说着恨,可你能做到的事却是一件不做,那我就要想想,你的恨有多少的水分,从那时起我就知道了你只是在骗我,但不要紧,不穿戳你,让你继续骗我,我能得到更多的好处,清原之所以能被我逼成这样,你的功劳不小,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从未让你一个医修,在师门里动用过毒蛊的歪心思,因为我知道,我若是提了,一是给你提了个醒,二是闹僵了我反而得不了好,所以我允许你骗我,但你骗我的话要看着我的心思说,而我现在心情不好,就不想听你骗我。”

说罢,他转过头,懒得再理素音。

素音被他骂得两眼发黑,心里慌张失了分寸,就想先下手为强,不料会被怀若楼身后的魔修控制住。

怀若楼早就看穿了素音的心思,自然早就做好了准备,因此素音和她带来的这些弟子被怀若楼轻松拿下了。

期间素音挣扎的厉害,压着她的魔域长老按着她的肩膀,加重了力气,身后被她收养的弟子们看到这一幕十分心急,一起喊了一声师父。

而怀若楼听到动静,说了一句:“还是客气点吧,这毕竟是我弟弟的亲娘。”

从容了一句:“你放心,我虽然不在意你的儿子,可我在意我的弟弟,所以该给的脸面我会给你,但除了脸面,你什么都没有。”

素音急了:“谁要你的脸面,你个心术不正的魔头,你以为你能伤到我的师父!”

怀若楼看到她这幅样子觉得她很有趣,便伸出手拖着她的下巴,对她说:“你啊,还真是可笑,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一直看不起你吗?”

素音咬着牙,一声不吭。

怀若楼说:“你师父将你养大,于你而言有教养之情,正道算你的家,是养成你的根本,而我父怀正与我母成亲多年,你一个能为了情爱抛弃掉自己的师父,不顾正邪之分,不顾师父的养育之情,不顾同门师兄弟的名誉,不管怀正有没有妻儿,也不想同为女子的我母会受到什么委屈,只毅然决然地跟着怀正走了的人,你指望谁能高看你一眼?”

“不仁不义的事你和怀正这个匹夫贱畜都干了出来,却不知当你们以爱为借口,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就说明了你们是极为自私没有担当的人,而天下和情爱之间,我等妖魔推崇天下,你和怀正在一起,要是有着统一天下的野心,我和母亲许是会赞赏你们一句,可你们满脑子都是那些不值钱的情情爱爱,在宗门沉浮多年,还是这般可笑,就别怨别人看不起你。而你在怀正在的时候,为了自己的私欲抛弃师父,置师门于不义,在怀正死后,又想到了你师父的好,执意要报答你师父,却没想过问问你师父要什么,并为了你自己认定的大义,抛弃利用你的儿子,就像当年你利用抛弃你的师父一样。而你做了这么多事,与其说是为了天下,还不如说是为了满足你自己。”

“你把你自己的感受看得比什么都重,你与怀正私奔,把情爱当作第一,只因这份情爱满足的对象是你,所以你什么都可以舍弃。怀正死了,你又去了宗门,你说,你把你师父当作一切,为了你师父你什么都可以牺牲,所以你抛弃了你的孩子,而你口号喊得响亮,其实不过是怀正不在了,你要把你那自我满足的奉献心放在你师父身上。你看看你如今做的事情,简直与你当年做的事情一模一样。只要你想,你就要为了你的念想抛弃那些对你而言重要的人,因为他们在你心中,根本没有你的想法来得重要。我看了你这么多年,你根本就是毫无变化毫无长进,可笑又可悲。”

为了证明自己从未相信过素音,骂了素音一通的怀若楼拿出了那块云纹玉,手轻轻一抬一送,当着素音的面,姿态优雅地把玉扔到了地上。

那块云纹玉在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碎成几块。

怀若楼则抬起鞋子,当着素音的面碾了碾地上的碎片,好整以暇地说:“话说到这里,我索性再告诉你一件事,我根本就没想着放出饲梦,与虎谋皮的事我从来不喜欢做。”

素音怔了一下。

怀若清改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她,“傻子,还不明白吗,我需要的只是一个搅乱宗门的借口,饲梦即便再强,也不可能只因为喜欢别人向他许愿,便白白给别人很多好处,他若是真的那么无害,薄辉也不会如此忌惮他,而权力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总比自己低头向人讨要来得强,所以我不需要放出他,只需要利用他挑拨清原和宗门,再扶持若清登上皇位,天下不用他饲梦送也是我的,我又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你!”素音大惊失色,本想说些什么,却被这番变故打得思绪混乱,根本反驳不了怀若楼。

怀若楼冷笑一声:“我什么我,你的这点小心思也配在我面前耍弄,还是省省心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吧!”

素音听他如此,已经是惊得闭不上嘴巴。

怀若楼盯着她失魂落魄的脸,冷哼一声,不想继续对着她,就让魔域弟子把她们带下去。

有个人见怀若楼与素音撕破脸,按着那些女弟子的动作逐渐粗暴起来。

女弟子忍不住闷哼一声。

怀若楼斜着眼睛,抬手就将那魔修杀了,末了还说:“轻点,滚下去。”

那女修看他出手帮着自己,眼睛一亮,似乎想替素音求情,可最后看了看他不近人情的脸,什么都没敢说,默默地跟着领头人走了。

清原这边还不知隔壁山顶的动静,依旧在与宗门人士厮杀。怀若楼看时间差不多了,转身带着一群弟子杀了下去。

此刻清原和千河已经打了两轮,门下弟子死伤不少。因为怀若楼的布置,每当他们杀死一个人,他们的身上就会多出一些依附着尸体的邪物,十分不好处理。

……

单灵朝着魔域跑来,闻着气味找到若清和季环生的时候,这两人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他们躺在离魔域有些距离的村落,不知都经历了什么。

单灵检查了一下,发现季环生的身上没什么伤,若清也是。但与季环生不同,若清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像是受了不少伤,可身上却奇怪的没有一点伤口。

四周静悄悄的,流动着一股莫名的凉意。

附近明明什么都没有,可她的直觉正在告诉她这里有什么危险的东西。

因为感受到了危险,她在四周查找了片刻,可她一无所获。为了弄清这里发生了什么,她把季环生喊醒,用爪子疯狂地拍着季环生的脸。

季环生捂着发痛的脸坐了起来,此刻头脑还有些发昏,醒来后发现那个追赶他们的怪物不见了,也是一脸的茫然,而后他看向若清,发现若清身上的伤口不见了,便一脸错愕地把这件事说给了单灵听。

单灵知道珠藤养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可牛头蛇尾的东西她确实想不起来是什么。

她弄不懂,挠了挠头,先和季环生检查了一圈,确定若清没有事后,让季环生变大数倍,暂时放下这件事,三人转身往清原赶去。

而此刻,躺在季环生手中的若清陷入了一场奇怪的梦境。

他总能看到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抱着孩子。

耳边也总在响起一些空灵清冷的声音。

“罡目说,薄辉的后代里有一位后修为龙的气运之子,等他化龙的时候,他能够彻底除去饲梦,修补天上的裂痕,因此潜海都在看谁有可能是这人,族中怀里身子的女子都借着这事享到福了,唯有我们娘俩受这事的拖累,你的父君也因为这件事非常不喜欢你……我可怜的儿啊,你不要担心,即便那人不喜欢你,母亲也会陪着你,护着你,不管你做什么,都不会让旁人害你。”

话说完,画面里的女人抱了抱怀里的孩子,轻轻地哼唱着不知名的曲调。

远处的柳枝荡漾着温柔的光,将她们的身影护在身后,没有让头顶的骄阳将她们晒伤。

而若清看着看着,心里只觉得难过极了……

……

傅燕沉赶到清原之后什么都没管,只是冷着一张脸到处在找人。

此刻清原山中乱成一团,根本不会有人关心这里多出了几个人,又少了几个人。大家都在厮杀,恨不得将原来和睦的景象全部撕光,只留下最丑陋的一面。

而过去走了无数次的道路就在眼前,可傅燕沉却懒得多看一眼。

不远处,清原陈掌门已经支撑不住了。

他周围都是人。

怀若楼是当世难寻敌手的修士,除了澶容没有什么惧怕的人物,此刻澶容不在,他又算计了清原陈掌门,自然是不担心对方会反扑。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长公主也在围观清原的局势,等着看怀若楼和清原陈掌门之间的争斗是谁输谁赢,又有没有既能插手,又能全身而退的时机。

在这里,每个人都在打着不同的算盘,说是看上了饲梦的力量,其实都是想把饲梦当作自己的借口,完成自己的野心。

梅姑跟着宁英一路走向清原,在路上咋咋呼呼半天,惹得宁英十分不喜欢。

而梅姑看不懂如今的局势,根本不在意这边都发生了什么,只在宁英身后不停地说:“那个人可是答应我了,说会给我不少好处,你什么时候能把好处交给我?其实我不想参合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要是给了我好处,我就不跟着你了。”

宁英哪有空理她,有意甩开她,又因为伤势过重不像以往那般做什么都轻松,只能忍着气不理她。

梅姑可不管她舒不舒服,只说自己想说的事。

等两人走到了半山腰,在路过一个拐角的时候,一直唠唠叨叨的梅姑忽地停下了脚步。

她看向左边的山林,在那郁郁葱葱的地方看到了一份不同寻常的魔气,而前边的宁英似乎没有察觉到这点,依旧往前走着。

不多时,类似风铃互撞的声响出现在耳中,梅姑竖着耳朵听着这声音,表情变得有些茫然。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她微微睁大了眼睛,脑海中一面挂着挂着大大小小、没有外壳刀柄、只有断裂刀身的旗帜出现在她脑海中。

而断刃互撞的声音不算响亮,挂在那面旗子上更算不上好看,只带着独有的煞气,在行军打仗的时候互相碰触,十分渗人。

那声音很熟悉。

她的儿子曾经就藏在那面旗子底下……

想到这里,梅姑忽然张开了双臂,开始往传来声音的地方走去。

她双目失神,嘴里念叨着:“庭生,庭生,娘在这里……”

……

怀若楼早有准备,这一仗打得并不难。

其他宗门人士有的看到怀若楼来了,知道自己中了计,连忙反过身对付怀若楼,与清原一起打魔域,有的心里没什么魔域宗门之争,只想着找到饲梦满足自己的野心。

为此,他们四处张望一圈,目光盯上了清原的禁地。

他们早就知道清原有很多禁地,禁地里关押着清原山中独有的妖兽,而大家都是修士,都懂一个道理。

如果说清原的地下真的关押着饲梦,那清原必定藏着许多镇压饲梦用的阵纹以及阵眼,而破坏了阵法,没准就能放出饲梦,也能顺着大阵不稳,找到清原藏着饲梦的地方。

有着这个念头,没过多久就有人冲向了禁地。

清原掌门看到这里咬了咬牙,又与李掌门联手,一同挡住了怀若楼的攻势。

傅燕沉看到了他们被人围攻的惨状,并没有插手的意思,而他靠在这里片刻,忽然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声音。接着一个年迈的老妇在他面前走过,直接进入了右侧的山道。

右侧的山道不是禁地。

但清原之中有许多旁人不知道的危险。

傅燕沉不知道这个老妇是跟着谁来的,但能看明白她根本就不是什么修为高深的人。

他对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刚想移开眼睛,却看到女人的面前有一道黑影时不时地出现、消失,好像是在引着女人过去。

而盯着那道黑影,傅燕沉皱紧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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