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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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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眸光动了动。

总觉得,他在走之前,目光往门缝里停滞了一眼。

那一眼,让她心跳都漏了半拍。

……

醒来时额际出了点细汗,梦里几次险象环生的场面,至今想来还有些心悸。

她那会儿,约莫才八九岁吧,刚入府没有多久。

时隔多年,那日场景依旧时时在梦中浮现,倘若没有将军,她恐怕已经成为北凉铁蹄之下的亡魂。

只是将军容颜早已记不清,唯独记得那通身凛冽的气场,眼尾处的骇人伤疤,还有微微带着倨傲的、上扬的语调。

“自己找地方躲好,到处添乱,可没人救你。”

他可知道,那门后的便是她?

是被他吓得一时怔忡,说无人会救的她?

殿中依旧是明丽的灯火,惺忪的眼眸好一会才能适应。

阮阮蓦然睁大眼睛,发现自己竟是靠右侧睡的。

男人俊美凌厉的侧脸,就这么猝不及防撞入眼中。

心口一窒。

阮阮这才回想起,昨日替他拭汗的时候,正是瞧见了他右侧眉尾处的那道伤疤,这才猛然触动了一些过往。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大小。

她有些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

用眼神描摹他的轮廓,试图找到一些和记忆里的将军相似的特点。

可是隔得太久远了,她根本记不清将军的样子。

那日小姐虽被家丁护下,却着实被吓得不轻,病了整整一个月。

老爷在外处理残局,衙门里事务繁忙,而夫人寸步不离地照顾小姐,整个遥州府因北凉人作乱一事陷入长久的恐慌之中。

她想知道救她的将军到底是谁,至少记住他的名字,可是没有人能够回答她。

她想过问老爷,可才提了一句,老爷就皱着眉头拂开了手,径自去了书房。

北凉人不安分,老爷也心烦。

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没人知道她心里藏了个人。

城内许久没有北凉人出现,很快恢复了宁静。

甚至连她自己,都慢慢忘记了将军的样子。

那一段短暂的记忆,就像路面的尘埃,在一场寒凉冬雨过后,被洗刷得干干净净。

只有那一道疤,是青石路面上裂痕,永远地镌刻在她心口,磨灭不去。

是你么?

她望着枕边的男人,默默在心里流泪。

在看到那道伤疤之前,她大概永远不会将暴君和年少时救过她的人联想在一起。

彼时那个黑衣黑甲的少年将军,手持寒枪,气势煊赫凛然。

他斩的是凉贼首级,护的是大晋子民。

甚至,连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只会添乱的小姑娘,都会毫不犹豫地去保护。

而那些将士都唤他“将军”,而不是“太子”。

西北离上安虽远,可她也知道,暴君为先帝元后所生,生来便是尊贵的太子爷。

况且,眼尾有疤之人,这世上多得是。

怎么就是他了呢?

她下意识告慰自己,不会是他。

也许打心里觉得,她的将军高大威武、少年英雄,定不会是眼前这个滥杀无辜,人人得而诛之的暴君。

可心里好像有一根线拉扯着,让她忍不住再多瞧一眼。

因着伤疤不在自己这一侧,她小心翼翼地往暴君身边挪了挪,微微抬起身,想要凑近些,再确认一遍那伤疤的位置。

汪顺然一进殿,就看到这一幕。

隔着一层金丝帷幔,一道纤细窈窕的倩影缓缓凑近他们那位从不近女色的陛下,似乎在好奇打量他。

向来冷清肃重的玉照宫难得一片温情缱绻,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什么。

阮阮身子才倾过去,还没看仔细,听到殿门有了动静,登时触电般的让开。

生怕自己动作幅度太大弄醒了暴君,她小心低眉望过去,男人还是眉头紧拧,面色苍白,似乎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这才缓缓吁了口气。

再一抬眼,汪顺然眯着眼,客客气气地走到榻前。

几日以来的凝重神色散去不少,像看好戏似的,嘴角弯起个调笑的弧度,而双手却又叠放得稍显拘谨。

阮阮忽然反应过来,一时宛如棒喝,“汪……汪总管,我没有……我方才是……”

她莫名心虚起来,一下子又解释不清。

汪顺然挑了个眉,心里佩服这姑娘的外放,面上也充分展现了“不用解释,我都懂”的神情。

不过透过帷幔看到傅臻的病容,汪顺然嘴角的笑意敛了敛,似乎又换成了另一种“我知道姑娘馋陛下的身子,但他如今毕竟是个病人,姑娘好歹注意些分寸”的表情。

阮阮噎了噎,小脸涨得通红。

不知该如何回话,只得岔开话题:“汪总管,陛下今日能醒么?用不用喂陛下喝药?”

姑娘心思单纯,汪顺然眼神打趣一番,都能叫她面红耳赤。

头一回有好姑娘愿意靠近陛下,汪顺然心里自然高兴,他摇了摇头,思忖片刻,却是含笑反问道:“姑娘担心陛下?”

阮阮:“……”

阮阮攥了攥手心,莫名想到昨晚的纸团,紧张地偏过头。

玉照宫守卫森严,倘若被人发现了,那纸团不会这么顺利地被她看到。

这位汪总管人很好,应该不是故意给她下套的吧。

暴君,她自然不会担心。

可心里悬了个疑团,她实在很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当年的将军。

良久,少女垂下眼眸,无奈地点了个头。

汪顺然眉开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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