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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本格还是这样称呼提英资。他黑曜石般的眸子明亮温和,永远透出生机勃勃;那忠诚又勇敢的样子,好像某种大型犬。

透过林本格半透明的全息影像,提英资能看到代德的视线直勾勾从对面投射过来,带着几分审视,几分质疑,还有几分微弱的关爱和八卦;和在场几位与会的宗主星要员一起,目不转睛注视着这对「恋人」。

这场闭门会议,原是代德为了商议提英资参选一事,集结麾下亲信召开的一场战略密议。代德剑指总统高位,此次会议涉及到将己方势力扩张到殖民地的布局,又牵扯到私生子这种陈年辛秘;所以与会的各路人马,除了在联邦位高权重之外,无一不是深受代德信赖的心腹重臣。

——这样的场合,显然是不适合让提英资当众接通「恋人」电话的。而代德今天偏偏这样做了,且在场各位要员,无人提出异议。

提英资脑子里的弦又紧了紧。他知道,代德想见林本格,不光只是八卦而已;这是代德出给自己的一场随堂测验。

“你出院了?”提英资担心林本格在代德面前露出破绽,于是先下手为强,“我之前本来打算去医院接你,但手头有更重要的事情,耽搁住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提英资这番话是故意讲给代德听,林本格却心头一动,多少有点扭捏起来:“没,没有关系,是白警督接我出的院。”

话既出口,林本格感觉自己这么说,显得默认了提英资有义务来接他似地。他挠挠头,给自己找补一下:“你手上那么多事情,也不用管我……你已经替我支付了这次住院的全部费用……”

“你本来就是因为保护我才受伤,我支付医疗费用是应该的。”提英资语速飞快,赶紧堵上林少校的嘴,“且不说我跟你的私下关系;提门家大业大,对救命恩人连这点医药费都不愿意出,未免也显得太过小气。”

忽略提公子刻意模糊的那个「私下关系」,迄今为止,对话的走向都没有问题。

不过作为「恋人」,两人的对话内容多少还是生疏了点。

“话是这样么说啦,还是很大一笔费用,让你破费了。”林本格不知提英资正面临着什么修罗炼狱,只是考虑着自己的事。他犹豫一下,讲出拨打这通电话的初衷:“嗯……英资,是这样的,方便的时候,我想见一见你。”

当着满满一会议室人的面,提英资喉结上下勾动了一记,心跳不合时宜地加快起来。

“有些事情,我还是想当面跟你谈一谈。”林少校诚恳提议,“是关于……”

是关于游轮案的事情。林本格想。有太多云蒸雾绕的谜团,他想当面和提英资确认清楚。

提英资却眼神一震,十分担心对方当着代德的面讲出「游轮案」三个字来——代德就在会议桌尽头,提英资知道,此刻林本格但凡讲错一个字,都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提英资如临大敌,一手按在会议桌上,飞快打断林本格:“知道了,你回去等我。”

……「回去等我」。提英资哽了一下——我他妈在说什么。

果然,林本格眼神疑惑了一下。而代德在对面的显像井里扬了扬眉,脸上露出看戏的表情。

“你……到我家去,等我。”提英资心慌平复着语调,努力劈开蹊径。然而思路捋直后,整个对话竟顺畅起来。提英资在电光石火中沉思片刻,再开口时,甚至连声线都娇美起来了:“你找得到路的,对吧?管家认得你,知道给你开门的。”

出于策略,提英资挑了一个理所当然的语气,温婉中不失强势,社交尺度隐隐约约控制在普通朋友和裙下之臣的暧昧界限上。林本格一头雾水,带着一丝丝震惊,缓慢点头。

……提英资为什么会要求我到他家里去?林少校脑子里冒出一个守身如玉的疑问。

——还有,他为什么要捏着嗓子跟我说话?林本格头皮一麻。

“尚尚的狗粮快吃完了,你去的时候顺便买一点。”提英资抬起下巴。话已经说到这里,他需要在代德面前营造出林本格对自己家已经熟门熟路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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