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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生亲自推着我,不急不缓,丝毫不顾前方老管家时不时回头扫射过来的目光。

张耀年一天比一天老,张明生却一天比一天强盛。年龄是公平的,它像沙漏一般,缓缓颠倒成人与孩童的地位。

当年我还未进重案组,认识过一位辅警阿姐,她对安抚孩童很有一套,尤其是被与父母不和,倍受冷落与虐待的孩子。这样无大恶却处处崎岖的家庭,不会培养出什么冷血杀手,因为大多数小孩都会忍气吞声,甚至生出要自尽的念头。

阿姐用会尽力拦住他们,告诉他们,人,是会老的,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要有点骨气,死也应该是死给自己,不要死给对自己坏的人看,你以为他们会伤心会后悔?做梦!

无关心理学,她讲的是自己的经验,因此朴素、真挚、掷地有声。

我没有家庭,不曾和父母相处过,不知道阿姐说的这番话到底能起到什么作用。

但我觉得她有一句话讲的很对,永远不要以为自己的死能惩罚到谁。真正在乎你生死的人,根本不会让你生出以死惩罚的念头。

我不知道张明生那次车祸是不是故意寻死,也不知道他是万念俱灰,还是想用自己的丧生惩罚张耀年。

当我把他从车里拽出来的时候,他从头发里渗下来的鲜血里睁开眼睛看着我,我记得他的瞳孔、眼白,我记得他那幅半死不活、却依旧睁着眼睛的样子。

我猜,那一瞬间,张明生对生死应该有了新的见解。

如今他精神抖擞、体力充沛,偶尔戴框架眼镜,但我知道他的视力好到可以入伍参军。让他给我推轮椅真是大材小用了,他就应该贡献自己的一生到更伟大的事业当中去,作为一根灯芯,他一定会比别人烧得更久。

可惜了,他没这觉悟。

天凉,我的手和腿都慢慢变得冰冷,靠在轮椅椅背上咳嗽了两声。谁知阿山忽然快走几步凑过来,为我的双腿披了一条毯子。我抚摸着绒毯的质地,明白这是阿海的吩咐。有时候,我真的会觉得阿海已经是我的朋友了。

我忽然很想叹气。

原来我已经沦落到和一个温柔的帮凶做朋友的地步。

走到长廊尽头,刚要拐弯,这位老态龙钟的管家却停住了脚步,他目光灼灼,显得轻蔑而怨恨。张明生说过,这叫主人家有怨,狗也跟着呲牙。

他扯着嘶哑的嗓子,像只老去的公鸭,慢条斯理地对张明生说:“老爷说,让您先去拜见少奶奶。”

张明生的步子立马止住了,他没有立马回话。

少奶奶。

这样称呼,我只在年代狗血肥皂剧里听过。

拜见少奶奶,好笑,是不是还得三叩九拜,让我这个男人扮的儿媳为她奉一杯茶水。

张家真是藏污纳垢,不知道祖坟究竟修在哪里,现在还没有遭报应。

突然,我又想到这其中的一处关窍:张明生是孙少爷,少奶奶,岂不就是张明生的母亲,

不对啊,张明生的父母已经双双过世了。

这又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少奶奶。

我以前做警察,又在重案组,见过太多死人,办过太多案子,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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