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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是?个俗人便喜欢听好听的话。  身?边无人可分享, 于是?皇上又拿着傅朝瑜的信去给皇贵妃看看。  瞧瞧,安平侯被朝廷那些人带累,去了凉州那样苦寒的地界, 不仅没有自暴自弃,还对他这个皇帝一样的感恩戴德呢。傅朝瑜在信中邀请他去西北共赏祁连山雪, 还许诺,若是?他肯前往凉州巡视,势必会举办一场盛大的仪式欢迎君主?。  西北百姓都等着他垂青呢。多有良心,多懂进退!若是?朝廷多几个傅朝瑜这样知道感恩的人,他应当能多活几年。  程阑不与表态。人与人之间的情分着实诡异,这话也?就傅朝瑜说来,皇上听着才入耳,若是?朝中其他官员敢写这样的信,那这位皇帝陛下势必要大动肝火,斥责对方阿谀谄媚了。同样的话,同样的事,只能傅朝瑜说才有效果。  程阑不去评判傅朝瑜究竟是?否真心,她只好奇道:“那圣上会应邀么?”  皇上自然是?要去的,但是?他担心自己回答之后程阑会顺竿爬,请求自己带她随行?。到时候左右为难的还是?他,皇上去凉州是?有事要做,可不准备带多余的人。  再说宫里离不得皇贵妃,宫务得由皇贵妃料理、妃嫔们需要皇贵妃镇压,连太?后也?需要皇贵妃替他尽孝。皇贵妃还是?待在宫里的好。  皇上从程阑手里抽回了傅朝瑜送给他的信,语焉不详地糊弄了两?句。方才还兴致勃勃,转眼间便冷淡下来,起身?离开。  程阑觉得皇上多半有病。  几日?后,黄姑姑终于赶至京城。  贵妃早等着她来,可见到黄姑姑只身?返程,未看到三皇子的身?影,贵妃少?不得又要生气。  黄姑姑精疲力?尽,赶回来时又口干舌燥,到现在都没有喝过一滴水,她已无心安慰贵妃了,直接便是?一句:“娘娘,您赶紧想想法子吧,殿下已经同咱们离心了。”  贵妃顿了片刻,旋即迟疑地看着黄姑姑,纳闷道:“你怎么说起了糊话,莫不是?路上太?累?”  老三可是?她的亲儿子,唯一的亲儿子,从前再听她的话不过了,又怎会跟她离心?  黄姑姑疲惫地长叹一声,这事儿说来话长,她知道说完贵妃肯定?生气,但却不敢隐瞒,从她抵达凉州开始,期间她说了什么、发生了什么,都一五一十地告知贵妃。  起初贵妃听了仍再愤怒当中,气周景文不中用,又恨傅朝瑜全然没将她这个贵妃放在眼里。但是?听完所有之后,贵妃直接愣在了原地。  “老三他,真的这么说?”  黄姑姑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贵妃娘娘,悲哀地点?了点?头。  贵妃眼下的心境,只怕比她当日?还要心寒吧?三皇子可是?她们捧在手心养大的,为了三皇子,她们主?仆俩不知道费了多少?心血,所求的不过是?三皇子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可三皇子竟然恨上她们了。  贵妃难以置信:“本宫的景文绝不会说这样残忍的话,这中间必有误会!”  贵妃心慌无比,豁然起身?往外走去。  黄姑姑下意识拦住:“娘娘您要去哪儿?”  “自然要去凉州了。”贵妃焦急,她得将儿子找回来,找回来之后必定?要狠狠教?育他一顿,身?为人子,怎能对母亲有怨言?他难道看不出来这满宫里是?谁一直护着他,又是?谁真心为了他好吗?  黄姑姑无奈:“您也?出不去啊。”  贵妃终于清醒了。她是?宫妃,不是?黄姑姑这般只要有令牌便能进出宫闱之人。若她想出宫,势必要圣上同意才行?。  贵妃当即便去大明宫,请圣上准许她前往凉州。  结果自然是?被拒绝了。  且不说这要求有多离谱,即便是?正经要求皇上也?不会答应的。他可以出于私心去凉州看望傅朝瑜,贵妃却不能出于私心去凉州找周景文。这事儿皇上做的,别人做不得。再说了,周景文跟周景成那两?个兔崽子至今没有给他回信,必然是?贵妃跟贤妃教?子无方。他还没有找贵妃算账呢,贵妃竟异想天开去凉州,简直笑话。  养出这样的儿子,她这辈子都别想出门?了。  被拒绝的贵妃心急如焚,若不是?顾及到尊卑有别,若不是?为了三皇子的将来考虑,她真想指着皇上的鼻子骂。  儿子都已经不愿意回宫了,他这个做父皇的竟然还能端得住?若是?还在凉州多待几月,老三只怕连自己姓什么都要忘光了!  贵妃心中无不怨怼,甚至觉得皇上活该跟太?子形同陌路,活该被大皇子记恨偏心,做父亲做成这样实在天下少?有。老三长成如今这德行?,多半也?是?皇上之过!  养不教?,父之过,皇上这父亲做的属实不堪。  远在凉州的周景文跟周京城兄弟俩还不至于不记得自己的姓,但确实没有再想过他们父皇了。  皇祖母、皇贵妃还有母妃会想一想,但是?父皇两?个字却从未提过。自打他们来了凉州之后,“父皇”便被他们抛到脑后了。等从傅朝瑜口中得知父皇极有可能会来凉州之后,两?个小孩儿才重新开始担心起来。  但也?没担心多久,主?要是?凉州好玩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加上学堂里头也?热闹,还能交很多的朋友,一时间便也?忘了恐惧。  反正还早着呢。  在交友这件事儿上,周景成是?最热衷的,跟谁都能处上朋友;周景渊自打来了凉州之后,也?放下了戒备,并不像从前在宫里似的不肯搭理人;周景文反而沉闷了许多,平常只跟周景成走得近,只偶尔跟身?边人说说话,姿态比较倨傲,瞧都不好接近,但他其实也?是?乐于上学的。  上学能被先生夸赞,还能被同窗羡慕,不比他们从前在弘文馆时被先生嫌弃、被两?个侄子碾压要好得多吗?而且在凉州学堂,安老学识渊博,他的学生也?是?饱读诗书之人,真不比弘文馆差。  他们在学堂玩得高兴,最近甚至还准备了一些手工活,与朋友交换。  积极交友本是?好事儿,傅朝瑜也?是?个喜欢呼朋唤友的,人去哪儿朋友就结交到哪儿。  但是?这三个孩子不同,他们出身?不俗,又没多少?阅历,学堂那边的不仅有学生,更藏着学生背后的家长,傅朝瑜不希望他们的真心换来伤害,遂将他们拉到一处,告诫道:“《礼记》有云:‘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人不可无友,但如何交友却是?一桩要紧的学问。你们在学堂里广交好友固然是?好事,却也?得善于甄别,有些人可以相交,有些人,则当避而远之。”  傅朝瑜说完,意味深长地盯着周景成跟他家小外甥。其实几个人里,要数周景文最难接近,他家小外甥如今都快没了防备心了。  这小孩从前在冷宫里面?受到了磋磨,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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