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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明达立马拉长了脸,狐疑地打量着王纪美:“你似乎对傅朝瑜格外偏袒?”  王纪美也不含糊,直接表明:“他天资不错,我打算将他收为关门弟子。”  他已步入花甲之年,精力越发不如从前,往后大抵也只有这么一个弟子了。  孙明达蓦然回身:“他可是商贾出身。”  王纪美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是何出身不要紧,要紧的是得有一颗向学之心。这孩子我瞧着不错,打算过些日子便跟他提拜师的事儿,你可莫要与我争抢。”  出于私心,王纪美也没说傅朝瑜的聪慧过人,反正说了孙明达也不信。有些偏见,需要自己去打破。  孙明达嘴角一抽:“你未免太看得起他了。”  让他跟王纪美抢傅朝瑜,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几日功夫匆匆过去,这个月的笔墨钱也一分不少发下去了。  然而,国子监里不少监生家中却得了消息,原是自家孩子让他们备些钱送过去。  国子监规矩多,只要进来了,轻易不得与外头联络。大门是出不了,可是院墙处却能同外头的人递个东西传个话。这自然也是国子监禁止的,不过这么多学生,光绳愆厅那些抓纪律的人根本抓不完。  杨毅恬家中便得了这样的消息。  知道孙??x?子没钱用的,杨老太太赶忙让人拿着钱去国子监打点去了。  唯独杨毅恬生母黄氏察觉到了诡异之处,拉着杨老太太道:“恬儿从前在国子监从未要过钱,这回怎会传话说没钱花呢?”  国子监一应花销都是朝廷拨的,按理说用不到钱。  杨老太太一想确实不对,因为担心宝贝孙儿在国子监受欺负,急匆匆吩咐家丁前去打听。结果打听了一圈,却只打听到国子监膳堂多添了几样菜,价格昂贵,所以不少监生的零钱花得就多了些。  不是孙儿被欺负就好,只是杨老太太怎么都想不明白:“那膳堂里头做的菜能好吃到那儿去?”  黄氏也一头雾水。  小儿子每每回家都被抱怨国子监的饭菜不好吃,如今怎么忽然又好吃起来了?换厨子了?  似将军府这般经历的人家还有不少,很多人都是匆匆送了钱之后,又忙不迭叫人打听出了什么事。打听的人多了,国子监膳堂新菜价格也就被打听得七七八八了。  监生们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只要好吃根本不挑,钱花出去就花出去了,压根不会心疼,但是不少家中父辈听闻之后,却狠狠皱了眉头,暗暗埋怨国子监不干好事。  这等读书的圣地,竟然做起了生意,长此以往,国子监里还有能安稳读书的人吗?  再有,这一盘菜的价格也太贵了,放外头一般人家根本吃不起!  简直胡闹。  于是国子监就被御史弹劾了。  御史准备的还挺齐全,将国子监膳堂收费的前后因果都说了一遍,末了还顺带抨击了吕相,因为折腾出这些事情的监生就是吕相塞进去的,还是个商贾之子。  吕相还没辩驳,孙明达却烦不胜烦:“人家立了功才得以进国子监。”  御史回怼:“有功之人论功行赏也就罢了,让他一介商贾之子进了国子学,简直有辱斯文。”  孙明达嘴毒,毫不客气地反讽:“你读了几年的圣贤书就敢说有辱斯文?圣人都说有教无类,你倒是比圣人还圣人了,圣人见了你都自愧不如,回头国子监孔庙里是不是还得向您请一尊白玉石像,日日摆上去供着?”  御史险些没呕出一口老血,他可是御史,岂能这般被骂服?  腰杆子一挺,理直气壮:“那他也该遵规守矩,便是入学,也不能直接去结业的班。”  这话孙明达也说过。  他自己可以嫌弃,但是别人却不行,孙明达怒喷:“规矩?朝廷的规矩就是赏罚分明。人家乐意入国子监,碍着你陈御史什么事?你若不服,也去歼灭几千山贼试试?人家是拿命立的功,天大的功劳只换了一个读书的机会,不求官,不觅侯,只一心向学,已是体贴至极!可不像您一般,嘴皮一掀便天下无敌了。敢问陈御史,比起这位学子来,这些年您又立了什么功,有过功绩否?”  好毒的一张嘴。  殿下同僚默默后退,不敢发声,生怕牵连自己被骂。  御史脸红脖子粗:“那也不是他在国子监胡作非为的理由。”  孙明达气笑了:“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国子监没有别的进项,如今朝廷财政吃紧,若不另辟蹊径,只怕两月后学生的笔墨费都发不起,再往后,连免费的饭菜也都供应不上。国子监上上下下几百监生,都去喝西北风去?谁来平这笔账,陈御史来平?”  陈御史不敢应这句。  他哪里养得起国子监?  孙明达冷笑,矛头对准户部,嘴下不留情:“亦或是户部来平?若是户部给的拨款足够花用,谁愿意想这些不入流的点子,谁又愿意拉下面子在国子监里行商贾之事?堂堂清贵之地变成这样,怪谁?”  户部官员迅速低头,心中埋怨御史台多事。人家国子监自立自强不挺好?非要逼着他们找户部要钱才行?户部养着朝廷养着军队已经够吃力了,御史少发点牢骚少得罪人不行吗?  不给钱闭嘴成吗,真晦气!  上首的皇帝也怪不好意思的。户部的钱都用在军费上头了,文教不兴也是情有可原的。  他怕孙明达被逼之后撂挑子,赶忙安抚:“自然,国子监行此举情有可原,无人怪罪。”  御史不服气:“可国子监膳堂的饭菜定价太高,岂非恶意捞监生钱财?”  孙明达怒喷:“国子监膳堂除了收费的饭菜,还有不收费的,谁还能摁着他们的头逼着他们花钱了?陈御史家貌似也有个儿子在国子监,既然你这般舍不得花钱,趁早领他回去吧。”  一句话堵得御史偃旗息鼓。他没料到孙明达记性这么好,还记得他家儿子在国子监。  近几年里,京城官员家的子弟谁不在国子监待两年沾沾文气儿?若是他们家孩子被退回去,那他这张老脸也不必留了。  今日朝会,御史台被国子祭酒炮轰得体无完肤。  以前只有户部的人知道,孙大人追着要钱款的时候脾气躁得很,现如今满朝文武都见识到了,这位看似弱不经风的国子祭酒,其实是个护犊子的,阴阳怪气起来真要人命。  若非必要,往后国子监的事情他们还是少掺和吧。  下朝之后,皇上想到财政吃紧的事情也是闷闷不乐。他没立马回正殿,而是绕了个弯拐去御花园。  还未走几步,便听到御花园里传来争执声,声音稚嫩,不是嫔妃争宠,反而像是孩子。  皇上停下脚步。  有眼力见儿的宫人即刻动身前去,没多久便带回消息:“回圣上,前头是三皇子、四皇子与五皇子在争执,似乎是为了一本画册。”  皇帝揉了揉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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