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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凭那平静的、看不出埋怨亦或者愤懑的一眼,他无法自已地去猜,猜娄念听罢煞罔长篇大论的宣读之后,选择信任他,还是指责他。

他更要去猜,假如他把所有一切一口认下之后,对方心中还会作何想法……怨他?气他?亦或者对他失望,对他生恨?

他不敢再想,也不敢张开那张罪恶的口。他感觉千钧巨石压在他的喉咙口,他头一次不敢承担他的话与他的行为带来的后果。

他只需要说几句,甚至是一句话,动动嘴皮子的功夫,可他不敢,真的不敢。

因为他知道,一旦他亲口承认,有些东西就是再也无法扭转的。

现在他站在这里,高台之上,面对包括他的师门与他的旧友之内的所有人。

他想坦坦荡荡,向所有人揭露煞罔的阴谋诡计,去吐露,去倾诉,去博得他们的理解与认同,让他们知晓孰是孰非,勇敢地告诉他们:“你们被骗了,被蒙在鼓里的时日太久,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在向一头所图不轨的恶狼献祭!”

他也能向娄念证明:“阿念,你不要听信煞罔胡言乱语,他说的不对。从始至终,我的真心不移,独属于你一人。”

可他能吗?他不能……他不能啊!

他的身后不远还有“受他所害”、被挟持上场的娄念。

煞罔想要娄念亲耳听一听煞罔精心安排谱写下的一通算计,或说是这场戏必须有娄念的出场。可荀锦尧却明白,煞罔很清楚,娄念的存在比及傀儡蛊更能限制他的一举一动。

没错,娄念的性命才是扣在荀锦尧脖颈上无形却最有效力的枷锁,一旦他的表现让煞罔不满,煞罔未必会将枷锁收紧害他丧命,却会斩断那段枷锁,帮他撇断他与娄念之间的所有关联。

——他想要娄念性命无忧,那就必须依照煞罔命令行事。可他这么做,难道就可以了吗?

简直开玩笑!难道他要承认自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卧底,与娄念长久以来的情分统统是假的?

更何况,他身前的台下还站立着从他师门赶来的那些熟悉的人们,他无法去仔细分辨他们的面容。倘若他承认一段莫须有的罪名,如煞罔所愿那般,为师门吸引大量的仇恨,让不明真相的魔界将矛头指向清风宗,他要他的师门怎么办?

他的师门,有师父,有师弟妹,相处二十数载光阴,他无论睁眼还是闭眼,只要他想,他日日夜夜都能回忆起他们的容颜。他难道……难道要当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吗?!

他从不想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背叛者,本没有切实做过的、违心的、两头的背叛者。

他感到沉痛的悲哀,如鲠在喉,他说不出一句话。可他的脑海里又有一道声音告诉他:去背负,去承担,把你的为难纠结与冤屈苦闷通通憋回肚子里,此时此刻的你不需要它们阻挠你的步伐。

——这是在逼他做出取舍,要他将错就错,哪怕错是虚构,也要他就这么永久错下去!他的道德感与真心背负重重枷锁,滋生成罪。太过沉重,积压心头不下于一种慢性折磨。

可他没有办法,顾虑更多的善人,就是敌不过无所顾虑的恶人。他想默默守护的人太多了,他是穿着鞋的,没办法与煞罔一个残暴无情的、光着脚的魔头赌博。

他知道的越多,他所要负的责任就越多。

是他某一步做错了吗?他错在哪里?他错了为什么不改?是他不能改?!他为什么不能改??!

他的头脑很乱,各种念头几乎要逼疯了他,他做不出最好的选择。

可忽而一个恍惚,他的眼前浮现那年初春飞花城,狭窄的道上掀起一阵粉瓣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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