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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向家主福身,终究是退下了。

师远道的藤条指着师暄妍,双眸赤红如火:“你娘妇人之仁,看你是她亲生的骨肉份上,你把那奸夫招供出来,我今日留下你的性命,只把你发配到西郊的庄子上,是死是活,你自己选。”

师暄妍呢,像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她竟有胆子,再一次摇头,并同时向他祈怜。

“般般不能说。”

江夫人跺脚:“是不是那个男人威胁你?你放心,你只要说了,自有侯府替你做主,不论他是谁,你阿耶都饶不了他。”

师暄妍笼着那身狐裘,兀自发颤,嘴唇哆嗦着,哀求道:“阿耶,阿娘,不要逼我了,你们不要逼我……”

记得初回侯府,师暄妍迫不及待地赶来见自己久违的父母。

甫一撞入厅堂,只看见他们一大家子其乐融融的画面,江夫人拉着江晚芙的手,江晚芙正为江夫人贺寿,黄发垂髫,相顾怡然,如世外仙源。

而她就像一个风雪之中不速而至的外宾,一旦出现,满堂寂静。

所有人诧异地望着她,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从那一刻师暄妍便知晓,那一团暖如煦春的合乐氛围,自己是融不进去的。

当天夜里,江夫人如例行公事般,来到她的寝房,问她多年来在江家可曾习惯。

师暄妍将自己多年的处境如实告知江夫人,得到的却不过是质疑。

也对,江夫人宁愿相信自己一母同胞同食同饮长大的兄弟,也不会愿意相信一个自出生起便没带过几日,早早就送走的女儿。

她若果真如她表现得那般慈悲,怎会多年来,对在洛阳的亲生女儿不闻不问。

不必费劲思量,舅舅与舅母定是暗中联络了父母,说了她不少恶语。

侯爷与夫人认定她水性杨花,早在一开始,便在心里那片罪箓上定了她的罪。

她所有的反驳,不过是狡辩。

二房的林氏忽站了出来,越众而出,来到家主与江夫人之间,行了一礼。

“家主,实不相瞒,我早知道这小娘子是个不安分的,此前江夫人说,齐宣大长公主相中了她,我也只好不言,但今日出了这等事,我便不瞒着诸位了。”

江夫人一派震惊:“你早知道?”

师远道也罢了手。

林氏让身旁的贴身女使拿来了一只云头履,是时下长安女孩子最喜欢的式样,那只绣花履上还沾惹了粒粒春泥,林氏并不曾让人毁掉“罪证”。

这只履拿出来的一瞬间,江夫人立刻认了出来,前两日的夜里,师暄妍回来时便落了一只履,她把脚藏在罗裙底下,故意不露一丝破绽。

当时江夫人便心怀疑虑,眼下看来,果真是有鬼!

江夫人的头颅内一阵眩晕,落在江晚芙臂膀下,才稍稍能站得住。

林氏把那“罪证”撇在师暄妍跟前,道:“各位都看清了,这是师暄妍遗落在离宫放鹰台的一只绣花履。当时我身旁伺候的小厮夜出如厕,不慎瞧见林园外一匹快马,马背上男女相依好不亲热!只一眨眼便消失了踪迹,但小厮眼睛尖若游隼,他识得二娘子的身影,便是远得缩成黄豆大小也认得出,只是当夜昏暗,不太能肯定。后来,他摸摸索索寻向放鹰台,找见了这一只绣履。”

一开始林氏就看不上师暄妍,虽说彼此平日井水不犯河水,但同为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倘若她做出败坏门楣的事,便怨不着她今日要捅破。

师远道观夫人神色,便确认了这只绣花履确属于那孽障。

开国侯的五指近乎要陷入肉掌,磅礴怒意自喉腔破裂而出:“师家出此败类,是我家门不幸,传我命令,今日在场之人,若有一人,胆敢将此事外泄,杖杀不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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