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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五十二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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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父和堂兄是她的血脉至亲,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是她的庇护,她也会努力为家族做出贡献。

而卫如流……

烛台燃着明亮的蜡烛,烛光照见卫如流斜飞入鬓的长眉,他长得其实极好看,但冷厉的气质总让人望而生畏,在第一时间忽略了他的容貌。

她突然有些好奇,如果卫如流的人生不曾被颠覆过,他如今会是怎样的风采。

是依旧选择手握利刃,还是运笔如刀。

但最可悲的事情也恰恰在于如果。

——被颠覆的人生,很难重新扳回原来的轨道。

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慕秋的思绪。

慕秋取了食盒提进来,卫如流已经睁开了眼,懒懒坐在角落。

“感觉好些了吗?”

卫如流的声音沙哑且闷,看上去比先前精神了不少:“头没那么疼了,不影响接下来的行动。”

两人趁热吃了东西,吃完时恰好是月上枝梢时分。

沈潇潇给慕秋备了套夜行衣。

两人身材相似,慕秋穿上去恰好合身。

慕秋刚换好夜行衣,沈潇潇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一件黑色斗篷递给她:“慕姑娘,夜间凉,披上吧。”

慕秋听话穿上。

这件斗篷对她来说有些宽大,还带着淡淡的熟悉冷香,不像是属于沈潇潇的。不过斗篷长度刚好,穿上后慕秋暖和不少。

等慕秋从屏风后走出来,才发现沈潇潇只穿了夜行衣,外面并没有额外加别的衣服。

慕秋意识到不对,用手摸了摸斗篷领口。

果然,那里用金线绣有一个龙飞凤舞的“卫”字。

沈潇潇看到她的动作,开口解释道:“这件斗篷是大人送来给慕姑娘你的。”

慕秋微微一笑:“我们出去吧。”

屋外,卫如流和沈默已在等着。

夜凉如水,卫如流披着与慕秋款式一样的黑色斗篷,倚在院子中间那棵梧桐树的树干上,左手紧握弯刀,右手朝慕秋伸出,戴着手套:“等会儿为了方便会搂着你。”

慕秋也不扭捏,干脆点头:“好。”

只是当她被卫如流揽在怀里,隔着斗篷听见他的心跳时,慕秋还是有些不自在。她暗暗咬了咬唇,压下耳畔的薄红,将注意力放在周遭屋檐。

这是她第一次以这种视野来看扬州城。

沈潇潇背好了地形图,在前面领着路,一行人神不知鬼不觉出了郁府,直奔观隆当铺。

若是走寻常路线,从郁府到观隆当铺需要大半个时辰,但四人除了避开巡逻的士兵外,其余时候走的都是直线,只花了不到一半的时间便看到了一水巷外的那条河流。

几十息后,四人落到当铺院子里。

慕秋一站稳,卫如流主动往旁边退开半步,既与她保持着距离,又比安全距离要近许多。

慕秋抱着手臂,仔细打量着院子周遭。

“大人。”先前过来踩点的一个暗卫悄然现身,半跪在卫如流面前,“当铺后院住着掌柜一家人,属下已用迷烟将他们迷晕,明日早晨药效消失才会醒来。”

卫如流点了点头 。

暗卫像来时那般,又悄然消失了。

卫如流看着慕秋,语带笑意:“门还锁着。”

慕秋拔下发间细簪:“交给我了。”

她上前仔细打量锁孔。

当铺的锁比她家里的锁要精巧许多,慕秋用簪子尖端试探几下,摸清情况后,手里使了个巧劲,又迅速拨弄几下。

沈潇潇和沈默还没看清她的动作,门锁应声而开,慕秋的撬锁技能高超得令他们二人自愧不如。

“你们守在外面。”卫如流丢下这句吩咐,跟着慕秋走进当铺里。

沈默上前,低着头摸了摸完好无损的门锁,啧啧称奇:他算是知道什么叫真人不露相了,慕姑娘这一手是真的高。

当铺里一片昏暗。

点蜡烛太明显了,好在卫如流早有准备。

他翻手取出两颗夜明珠,其中一颗递给慕秋。

夜明珠散发出来的莹莹暖光恰到好处,既能照亮面前的东西,又不会让邻居发现异常。

两人直奔柜台,用一样的办法开了锁,取出抽屉里的账本

当铺分为活当和死当,如果东西是慕大老爷特意留给慕秋的,肯定不会选择死当。两人直接查看起这两三个月里活当过的物品。

“你的生辰是七月二十?”翻了一会儿,卫如流突然问起慕秋的生辰。

慕秋微微一愣,意识到他说的是自己真正出生的日子。

“是。还有三月二十七日也是。”

这是养父纪安康收养她的日子。

卫如流点了点头:“你的生辰有没有可能对应活当的纹钱数目?”

两人按照这个方向快速找了一遍。

可无论是七两二十文,三两二十七文,还是七百二十文,三百二十七文,这四个纹钱数目统统都没有出现过。

未免疏漏,两人交换手中的账本,重新又翻了一遍,还是没有。

夜明珠的光还是暗了点,慕秋用指腹按了按酸涩的眼尾,疑惑道:“如果不是这个方向,那会是什么?”

她仔细看着账本上的每一栏:“当铺里有甲乙丙丁四个货柜,其中丁字货柜存放的是活当物品……”

有个猜想浮现在慕秋脑海里,她偏头看向卫如流:“去丁字货柜看看吧,我有想法了。”

撩开帘子,两人直接走进摆放货柜的屋子里。

丁字货柜足足有一整面墙那么大,共分六横十三竖。

每一横用天干来命名,每一竖用地支来命名。

所以,如果物品是存放在丁字货柜的第一横第一竖柜子,它存放的位置就会被命名为“丁甲子”。

慕大老爷给慕秋他们留下的提示是她的生辰。

慕秋轻声自语:“按照每十二便重复一次的地支计数法,如果是按照三月二十七这个生辰来算,那柜子就是——丁丙丑。”

卫如流点了点头。

两人没有采用七月二十这个生辰来计算,是因为柜子只有六横排,数量不足七。

“不对……”

慕秋对数字格外敏锐,她很快就自己推翻了自己的猜想。

“这是按照每十二重复一次来算,但事实上,货柜有十三竖。我去看看十三竖的柜子命名为什么。”

没等她走过去,卫如流已先一步走到过道最里面,借着夜明珠照见第十三数列的柜子名。

他的眼眶酸涩得难受,明明夜视能力比慕秋强上许多,但卫如流几乎是贴到了柜子前,才看清上面的字迹。

“是空。”

“那就应该是十二地支,空,十二地支,空,子。我们要找的柜子应该是——丁丙子。”

卫如流在账本里翻找,很快找到“丁丙子”这个柜子里存放的物品信息:“是一幅画,活当了五两银子。”

慕秋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确定这次的推测再无疏漏。

她走到“丁丙子”柜子前,握着锁头的手在微微发抖,连着戳了几下都没戳进锁孔了,有一次还险些戳到自己的手。

卫如流上前帮她扶住铁锁,又举起夜明珠,让她能看得更清楚些。

这个铁锁格外小巧,慕秋在戳锁孔时,不免会触碰到他的手背。

灼热的温度从他的手背传来,慕秋开锁动作顿住。

她抬起头,自下而上看着卫如流的眼睛。

卫如流闷声道:“怎么了?”

“你是不是在发热。”

卫如流忍不住咳了两声,说话时嗓子仿佛被粗糙的沙砾刮过:“我倒是觉得有些冷。”

看来确实是发热了。

慕秋解下身上的斗篷,踮起脚给卫如流披好,不再耽搁时间。

“穿上就不冷了。我们拿完东西就走。”

即使身体很难受,卫如流弯了弯唇,对她的担心很受用。

一幅画卷安静躺在柜子抽屉里。

卫如流阻止慕秋,谨慎地用戴着手套的手拿起卷轴盒,先是检查了一遍外观,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将盒子里的画卷慢慢倒出展开。

画上是一片萧索竹林,竹林上方太阳高悬。

寥寥数笔,尽显风骨。

画的右上角还提了一句诗——林断山明竹隐墙,乱蝉衰草小池塘。

慕秋紧绷着的精神骤然一松,她扶着柜子,长长松了口气:“这幅字画确实是出自大伯父的手。”

她出入过几次大伯父的书房,书房里挂的字画全都是大伯父自己作的,欣赏久了,她第一眼便能认出大伯父的字迹和画风。

慕秋想了想:“竹林……会不会和竹制笔架有关?”

看来还得去找奚飞白帮忙。

刚想把画收起来,卫如流目光一变。

他摇了摇画轴,确定画轴里面确实有很轻的闷响声。

卫如流提起弯刀轻轻撬开画轴一端,伸手进去摸索。

很快,他从里面倒出一根造型诡异的铁丝。

慕秋试着用手掰了掰,看起来并不粗的铁丝居然纹丝不动:“这根铁丝好坚硬,像是把……钥匙?”

“没错,这是特制的机关钥匙。”卫如流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种钥匙多用于开特制的机关盒子。

如果用任何暴力手段开启机关盒子,都会触发里面的机关,将盒子装着的东西毁掉。

而且这种机关盒子只能使用一次,可以说是十分珍贵和难得。

他有预感,无数人都想要找的、被慕大老爷特意藏起来的那样东西,正在某片竹林里安静躺着,等待他们前去发现。

他们正在越来越接近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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