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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功碑(捉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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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望过身,秦蓉确实受了刺激,毕竟秦望是真的疼她,那些年姜岚月得宠,秦望的心魂都给了小院,哪怕秦蓉只是庶女,从小到大,也受尽了偏爱。

在秦婈儿时的记忆中,秦望只要外出,回府时定会带三份礼物回来。

正院的礼物永远是提前放在桌上,但小院的,秦望却是会放在手里,举高举低地逗弄年纪最小的秦蓉。

每每这时,秦绥之都会将秦婈抱回主院,学着秦望的样子哄她开心,试图去平衡那份偏爱。

每当他们对秦望彻底失望,秦望又会以严父的模样来过问秦绥之的功课。

平心而论,秦望真算不得一个好父亲,但也称不上一个恶人。

不该沦落到尸骨无存的下场。

正思忖着,秦绥之从秦蓉身边绕过,走到秦婈身边,轻声道:“别哭......”

秦绥之给她递帕子,哄着她道:“爹是个文官,入仕拼搏半辈子,不过是为了能让子孙承荫。如今秦府成了承恩伯府,爹能在青玉山立功碑,说到底,不过是依仗你在宫中得宠,阿婈,你这已是尽孝了。”

听着再明显不过的安慰,秦婈心里五味陈杂,若说不愧疚,那定然是假的。

生父过世,秦绥之心里如何能不难受?

“你就不用哄我了。”秦婈颔首将眼角的泪拭去,缓了缓,看着他认真道:“兄长日后不论有何事,记得往宫中送消息,千万不要瞒着我。”

秦绥之点头,笑道:“好,我记住了。”

他们从青玉山离开后,秦绥之回到秦家,陛下新封的承恩伯,要接待的宾客并不少,他在一片素缟间迎来送往,仿佛一夜间,便从秦中长子,变成了一家主君。

秦婈的心放下不少。

傍晚时分,宫人接秦昭仪回宫。

但夜幕四合时,秦婈又回到了青玉山。

她还有一人要祭。

苏景北是国公之位,一生功勋无数,再加之此番是平反,功碑立再最高山坡上。

苏淮安已是等候她多时了。

盛夏的夜里,到处充斥着虫鸣声......

苏淮安摆放祭品酒水的动作熟稔又利落。

这几年,没有衣冠冢,清明端午,冬至元旦,他都是找一处无人的地方,祭奠自己的父母妹妹。

苏淮安跪在墓前说了很多话,此番未言悔恨,也未道那些青云之志。

只是倒一壶酒,似唠家常一般地说了说话。

从翻案,说到了妹妹还在世。

最后,他还特意说了自己有了两个孩子,都三岁了。

听着听着,秦婈忽然回身趴在苏淮安身上发泄了一通,哭相极差,鼻涕全蹭到了他衣服上,苏淮安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低声笑道:“阿菱

,这回忍的可够久的了。”

秦婈从他肩膀离开,抬手擦了擦眼睛。

哭哭啼啼一天了。

为了找回面子,秦婈开口数落他,“你欺负了长宁怎么还有脸跟爹说?”

苏淮安抬手在她额上打了个响指,“我欺负她?阿菱,未知事实全貌,少放厥词。”

两人一边下山,秦婈一边继续道:“那你说说何为事实全貌啊,长宁在山上养了三年孩子,你回京了却瞒着她,难怪她不想理你。”

苏淮安回头“嘶”了一声,动了动嘴,没说话。

与其让妹妹得势一会儿,他也不想把递纸条没递出去的过程说出来。

苏淮安反口又道:“我发现你就会跟我横。”

他们还走没远,脚步不由一顿。

从绵延起伏的山脉俯视下去,浓浓月下,只见少年端然跪在秦家功碑前。

一看便知,他已是跪了一夜。

月色越来越淡,只见少年双肩颤颤,抬手擦了擦眼泪。

不论秦望是何时离世的,但今日,却是秦绥之心里,身为人子的最后一个晚上。

秦婈看着秦绥之的背影,脚上和肩上仿佛都有千斤重,苏淮安看破了她的心思,轻声道:“阿菱,人这一辈子,或早或晚,总会经历这一天。”

苏淮安又道:“等天亮了,我请他去喝顿酒如何?”

此时的苏淮安还没想到,就因为黎明初升的那顿酒,他们一朝成了挚友,后世评价他们二人,还有多了一句,延熙年间,贤臣林立,文看苏景明,武看秦子宥。

黎明升起前,他们谁也没上前打扰,苏淮安回首拍了拍她的头,用小时候的语气同她道:“菱菱,你还活着,哥哥不知有多开心。”

此时微风拂过,秦婈不禁去想,自己为何会有这般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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