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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说, 是彻底失去意识昏过去了。

赛赫敕纳趴在炕边,瞧着他安静的睡颜,总忍不住用手去戳碰他泛红的眼尾、留有牙印的耳尖……

此刻的顾承宴仅剩下本能, 被这作乱的手指招得实在难受,便一缩脖子、嘟哝着把脸藏到被子中。

赛赫敕纳一愣:“……?”

半晌后,又不由闷笑出声,他怕人憋坏, 伸手拉拉被子, 想给乌乌漂亮的脸蛋挖出来。

但——

顾承宴骨子里, 大约还是怕的。

刚才自己撩拨在先,碍于面子才硬撑了个全场。这会儿意识全无, 身体最直接的反应就是瑟缩着往里躲、手指紧攥住被面不放。

赛赫敕纳无法, 沉吟片刻后俯身趴到被边,贴着那几根白里透粉的手指,轻轻哼唱起《苏德鲁牧歌》。

他记得乌乌喜欢这个。

果然, 一开始感受到他碰触而绷紧的顾承宴, 在熟悉的舒缓曲调中渐渐放松, 终于松开了被面。

给人脑袋挪出来后, 见他眉心还不安地皱着, 赛赫敕纳又凑过去浅啄一下, 用柔软的唇齿抚平额心。

眉间的川字纹渐散,顾承宴这才彻底睡踏实了。

赛赫敕纳凝眸看了他一会儿, 已变成暗蓝的眼瞳里, 倒映出屋内的羊油灯光晕——很亮很亮。

他小心翼翼掖好被子,才恋恋不舍地挪步到门边。

如果可以, 他当然要寸步不离地守着乌乌。

但这一夜一日消耗太大,乌乌醒来该饿了, 他要去弄头肥美的小羊羔来杀。

掀开帘帐,正巧巡逻经过的几个勇士肃立给他行礼,赛赫敕纳挑挑眉,烦躁地扭头转到帐后——

这里到处都是陌生的臣子、勇士,每个人都对他很恭敬——看起来很恭敬。

至少,他的族人就不会做这些流于表象的虚礼。也不知它们怎么样了,黑背、奥塔还有小婕斯……

这间新盖的毡帐后,有一间小小的圈舍,里面养着两只灰兔、三只五彩雉|鸡和六头黄羊。

都是赛赫敕纳闲来无事捉的,总是每隔几日就杀掉再换,总要保证顾承宴来时,能吃到最新鲜的。

他扫了一圈,利落地拨开前面两头碍事的公羊,准之又准地拖出躲在里面最小的一头羊羔。

杀羊放血的时候,赛赫敕纳失神地抬头,又往北方看了看:

一年多时间,或许黑背已经当上了新狼王,又或许它们会选择并入其他狼群内求生。

又或者……

他一哂垂眸,摇摇头没继续想。

此境气味难闻,每个人身上都充满了算计的腐臭味,像秃鹫、像鬣狗,像狐、像貉,就是不像狼。

若非老梅录当着他的面跪下来、对着长生天起誓,说定会让他名正言顺地迎娶乌乌……

赛赫敕纳将锋利的匕首顺着羊羔喉咙上的伤口插进去,然后利落地剥皮拆骨:

他才不愿来这破地方,当这什么狼主。

只可惜乌乌病着,等他稍好些,赛赫敕纳会想办法带他回家,回他们的领地、他们真正的家。

如何调制酱料、如何腌制备烤的羊肉,这些顾承宴都教过他。

赛赫敕纳正串好了羊腿准备回帐上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他敛眉、沉了脸,突然拔出插|在羊皮上的匕首,反手头也不回地掷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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