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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六十七章:重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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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气平静, 不带半分杀意。

然而盯着少女背影的同时,他的大拇指也轻轻抵上刀鞘。

“你不会觉得他们很可怜么?”

月女隐约笑了一声:“敢问小仙君,您会觉得我很可怜么?”

离池:“……”

他看着少女轻快地走向岩浆池, 后背完全袒露给他, 不做半分设防。

少年眉心紧蹙。

他隐约有种预感,这个平平无奇的女孩将要引发什么可怖的灾难,但他有绝对的自信,笃定目前一切都处于他的掌控下,所以离池终究给予了月女容忍度。

看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

沉鱼望了望天色, 忽得开口:“我们是不是得快点?”

一行四人疾驰在登上望月山的山路上,速度之快, 几乎只留下淡淡黑色残影。

没人理她这句话, 还是虞桃喘口气答:“我反正尽力了,你还能更快么?”

沉鱼是想让另外两个男人带上她俩, 全速登上山顶, 而不是顾忌些细枝末节。

“我觉得不对劲。”

灵感的尖鸣已经刺激到,叫人完全无法忽视的程度。

到最后, 眼前发晕的沉鱼不得不停下脚步,目光四下逡巡:“你们也找找……哪里在颤抖?”

她的脚步停下,其他人也不得不停下。

除了凌霄,青年甚至没有回头望她一眼, 就直奔山顶。

谢孤容目光从青年远去的背影上收回:“你灵感观察到的?”

“嗯。”沉鱼腿发软,她搓搓脸,“应该不费事, 你们帮我确定一下, 是不是在地鸣?”

地鸣是仙家术语, 其实就是地震的修仙版, 无论是破坏力还是神秘度,都更上一层,通常都会伴随种种异象同时出现。

“你这么说……是有点?”

运用灵术轻身功法虽然会令速度提高,却同样会叫人忽视些对周围细节的观察,这种情况下,想要有所洞察,只能依靠敏锐的灵感。

正是由于沉鱼灵感敏锐过人,她才在急速飞驰的同时,感受到地底深处的细微颤抖。

谢孤容丝毫不在意形象地匍匐于地面,侧耳倾听一阵。

半晌,他起身。

“地底有异动,似是大河奔涌,怨魂汇聚。”他说道,“有一定可能是山腹中被人设下阵法。”

“那凌霄师兄岂不是跑错路了?”虞桃问,“问题在山里,他去山顶岂不是南辕北辙?”

“因为我们也不知道入口在何处。”

沉鱼单膝跪下,将手掌平放在地面,闭上眼睛,灵感顺着释放出去的灵力,如同树木根脉向下蔓延,渐渐地,她也感受到了。

原本一片漆黑寂静的识海中,有一锅煮开的沸水般的事物,若是凑得近些,便能听到沸腾的根本不是气泡,而是灵魂的哀哭。

“应该有密道,但是等我们找到密道,都不知要到何时去。”沉鱼皱眉,“我灵感预警,应是阵法已被启动。不知道它被彻底激发后会发生什么,委实说我们时间不多。”

秘境毁灭还算小事,甚至通关失败,拿不到试炼门票都好说。问题是倘若秘境彻底坍塌,导致他们四人彻底出不去就好笑了。

“而且离池师兄还和我们不在一处。”虞桃不安地说道,“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若是能在一起就好了,能互相照应。”

沉鱼稍作迟疑,伸出食指,随后方向朝斜下方。

“他就在那里。”沉鱼盯着那处方向,虽然出现在她眼前的只是石块与杂草,可她的心跳,那于血脉中紧紧相连的契约告诉她。

他,就在那里。

离池也一定能感觉到她在逐渐靠近。

这算是血契双方的某种特定保护,在情绪激荡到一定程度,而距离也合适的时候,双方能够感受到彼此气息存在。

她情绪激动很好理解,反正她每天都努力保持情绪活跃积极。

但离池那里发生了什么,叫他情绪出现波动?

让离池会出现情绪波动的意外……

她思索时,谢孤容也在注视着她,黑眸中仿佛有某种絮状的,压抑浓稠的情绪缓缓旋转,然后积淀在深处。

沉鱼感觉到了那直白不掩饰的目光。

其实她知道自己这样暴露与离池间的某种特殊联系,很容易招来麻烦。

然而不说更不行,她承担不起隐瞒的后果。

沉鱼只当没察觉到谢孤容的目光,说道:“那一起来总结一下情报和问题吧。”

“首先,大师兄判断没错,山腹里确实有古怪。”

“其次,离池已经赶到那里了,可他只能向我们传达这个信息,无法传递更多情报。”

“嗯,而且这个问题似乎是离池师兄无法独自一人解决的。”虞桃咬唇,低声说道,“不然根本闹不出地鸣这样的动静。”

“确实。”沉鱼认可她的判断。

虞桃瞄她的表情,没发现有什么畏惧担忧的情绪,仍然镇定,不禁心中暗暗感叹沉鱼拿得住主意。

她胆子大起来,继续嘀咕:“还有凌霄师兄也是,这时候应该在一起想办法,他自己脱离队伍算什么情况?莫非他是敌人?”

“他不是敌人。”谢孤容说道。

大师兄开口,虞桃自然没话说,她眼巴巴盯着谢孤容:“那有什么办法告诉凌霄师兄咱们的发现,让他回来齐心协力?”

“很简单。”谢孤容道。

“很简单?”

谢孤容站在枯松下,身后是陡峭悬崖,苍白月色将他的背影拉得极长。

他右手缓缓握住剑柄。

很少有人见过这位剑修拔剑时的姿态,因为谢孤容常年闷在葬仪脉,不参与门内比斗,所以那些见过他拔剑的人,基本都死了。

虞桃呆呆望着他的蓄势姿态,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后退。”

剑修淡声说道。

沉鱼拉住还在发呆的虞桃,利索地往后退,直至最远处。

“再往后退就是悬崖了。”虞桃说道。

“没事,掉下去我们也能飞回来。”

“哦,对哦。”虞桃为谢孤容气势所摄,差点忘了自己是金丹期修士,会飞。

她差点忘了,谢孤容可没忘。

所以他凌空一跃,转瞬不见踪迹。

“谢师兄呢,他去哪了?”

沉鱼眯起眼睛,找到了几乎已是米粒大小的遥远黑影,她指给虞桃看:“在那里。”

虞桃诧异:“他去那么远做什么?”

“离远点,剑气余波不会伤到我们。”

说这话的同时,沉鱼已经在自己芥子袋中开始翻找符箓,准备在一会儿的冲击波中守护两人安全。

“对对对。”虞桃恍然大悟,手忙脚乱地翻出自己的护身家当。

谢孤容的目光从两名少女身上收回。

她们那里准备的很充分,沉鱼手中有几样好东西是临行前从月微尘那里拿的,是他亲手炼制,挡下余波毫无问题。

况且他只是想将这座山切出豁口而已,很夸张么?

又不是要将其夷为平地。

这样程度的防护已经足够了。

直觉告诉谢孤容,他似乎还能做些什么,比如和沉鱼说什么话,然而他专门停顿片刻思索后,却没想到自己该说什么。

沉鱼已经将自己保护的很好,他无需做多余之事。

还是不浪费时间了。

谢孤容左手持剑,右手握住剑柄,缓缓拔剑。

那一瞬。

无形的剑气宛如游龙,骤然激荡开来!乱石枯叶被剑风卷起,漫天乱舞,几乎遮蔽天地。

肃杀的剑修站在高处,凛冽剑风割开了他束发的发带,长发披散遮住了他的眉目。然而这分毫遮掩不了他凛然的姿容,那握着长剑的手修长有力,白衣在狂风中烈烈,像是神话传说中的仙君,手持宝剑涤荡天下妖邪。

这哪里是葬仪脉的孤僻剑修?哪里是需向暗门低眉垂目的剑道孤儿?

分明离得如此遥远,遥远到连那人的眉目姿态都看不清楚,可虞桃仍然觉得,自己的面庞几乎要被刀锋般锋锐的剑风撕裂!

她没见识,却觉得,当年的凌霄,怕也不过如此吧?

至少虞桃从未听说过,当代有哪名修士,拿着一把平平无奇的铁剑,不做任何准备,就能轻易削开一座山头的。

传信号而已,闹出这么大阵仗。

……

虞桃不知该怎么说。

她只是觉得……

“好强。”她小声嘟囔,满是冷汗的冰凉手心,不由自主地紧紧抓住沉鱼,“……好强!”

沉鱼知道谢孤容很强。

可当对方真正要展现出这样令人敬畏震撼的强大姿态时,她却也会一时失语。

此刻,就连山下的山民也察觉到异样了。

首先是牛羊家畜的不安,素日听话老实的黑犬向着望月山狂吠,任凭主人怎么喝骂都不停止。

接着,是平地而起的诡异狂风。

狂风席卷天地,令人畜都难以站立,原先还有胆预警狂吠的黑犬,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望月山出事了?”

“月神……显灵了?”

人们不安地奔走呼喊,本能地想要同家人聚在一起,暂且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但已经晚了。

谢孤容注视着面前不安躁动的望月山。与庞大连绵的山脉相比,他无疑是渺小单薄的。

凡人的力量,当真能够撼动天地么?

尽管已有种种异象铺垫,然而那体量差距如此明显,令人不得不产生质疑。

谢孤容忽然动了。

他掷出了长剑,剑身深深插入山体。

耀眼到灼目的白光席卷了世间,随后才是撕裂风声的尖啸。

他的剑,比光、比声音更快!

风、树木、草叶,甚至是时间、声音、光亮这样抽象的概念,都为那道剑光吞噬。

接着,天塌了,地陷了。

至少在人们的眼中是这样的。

望月山离百姓聚居地很远,是祭祀才能进入的圣山,所以在远处的山脚下,看到的是尘土漫天,云层滚滚,刺目白光撕裂苍穹,使得天塌陷一角,压得望月山顺势向下崩毁!

“月神大人……发怒了!”

信徒们颤抖地匍匐在地,连连向望月山磕头。

“大祭司,快找大祭司!”

然而大祭司也只是一具尸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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