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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0 章 牢狱(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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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刚谢,紫藤流苏一半从架子上垂落,院中的枇杷树占据了阳光最好的地方,勃发茁壮,金黄色的果实恰好成熟,挂在树间。

沈琇拿了个长杆子,将枇杷一一打下来。

他从院中打了井水,将果子洗干净,然后放在汝窑的瓷盘中,请君王品尝。

青瓷托着澄黄的果实,枇杷枝青绿的叶片上还挂着亮晶晶的井水,很是可口的样子。

但江巡看着果子便是一阵牙酸,他试探性的拿起一个,左看右看打量半天,好半天不敢下口。

前世他吃过这果子,就是同一棵树,那是他登基第一年,专门命令王安送来的,果子又苦又涩,酸得牙都要掉了,江巡一想到当时的感受,什么胃口都没有了。

但是沈琇殷殷切切的望着他,一副期待他评价的样子。

江巡犹豫半响,实在不忍心看傻孩子失魂落魄的样子,于是一咬牙,还是吃了。

沈琇:“怎么样,怎么样,好吃吗?”

汁水在唇舌中爆开,果实清甜的香气萦绕口腔,江巡眉头微挑,整个人顿住了。

因着第一次吃枇杷太苦,江巡后来便讨厌枇杷了,在二十一世纪也从来不吃,可这果子汁水饱满,又大又甜,他垂眸看向手中,有点不可思议。

枇杷是这个味道的吗?

他试探着又咬了一口。

很甜。

沈琇:“好吃吗好吃吗?”

江巡盯着果实,面色凝重的缓缓点头。

沈琇便笑开了:“臣就说了,会让陛下吃上甜枇杷的。”

江巡骤然尝到味儿,便回忆起他小时候坐在承露殿树梢上往宫墙外望的时候,那时他看见这黄澄澄的果子,想象着果实味道,就该是这样清甜可口的。

于是江巡吃了许多,一个,两个,很多个,最后他将一整盘都吃完了,摊在躺椅上,饭也不想吃了。

等沈确批完奏章回来,发现侄子给皇帝喂了一叠果子,文官的礼仪也顾不上了,当即想抄起铲子打人。

——皇帝病刚好,怎么能这样吃?

江巡熟练的拦住他,让沈琇从缝隙里跑了。

沈确停下动作,便无奈的看着他,满脸的不赞同。

江巡道:“少年心性,别拘着他了。”

帝师蹙眉:“您也是少年啊。”

江巡哑然,便岔开话题,叹气道:“我眼疾已好,或许该回宫了。”

一国之君,总住在宫外也不是个事儿。

于是,在最后一批枇杷果成熟落下的时候,江巡起驾回宫。

他在沈确的辅佐下,开始正式处理政事。

于是朝臣发现,皇帝变了。

之前维持着昏君的人设,江巡只敢借着洵先生的身份参政议政,他不批改奏章,上朝二天打鱼两天晒网,可现在却日日到场,他身披朱红扎赤金朝服,面容隐在十二道冕旒之后,仪态清

贵漂亮,颇有明君风范。

而百官经过了薛晋的摧残,个个丧眉搭眼,只求皇帝不要太离谱,结果江巡刚批了两天文书,他们个个都精神起来。

——老天爷!这才是正常人能写出来的文书好吗!

——看看这批复!看看这逻辑!

——薛晋那个是什么东西!

与其他君王不同,江巡来自后世,他大概知悉每位朝臣的历史评价,忠臣奸臣一目了然,只是现在大局初定,不好大肆动手,便只是浅浅调动,贬了几个人的官,等待时机成熟。

只是这么一调动,便有人坐不住了。

皇帝年轻尚青,大部分折子走沈确底下过,于是这调动的锅也落到了帝师头上,

这日,江巡照常批改奏章,入手便发现某一本及其厚重,足足有之前两倍多,他翻开一看,便气笑了。

这折子罗列了沈确沈琇的罪状,写了足足百二十条,大到从祸乱朝纲愚弄君王,小到科场舞弊骗取名次,再小到当街纵马调戏民女,江巡怀疑这人简直将一本大魏律法全部搬了上来。

要是这罪说的是沈琇也就算了,关键这调戏民女的……还是沈确。

帝师已过而立之年,妻子都不娶,孩子也没有,板上钉钉的不好女色。

况且江巡早就身体力行,亲身试用过了,沈确连接吻都不会,摸摸腿就脸红,劝谏全靠一把抱住,然后狂吹枕头风……就他这样子,他调戏民女?

江巡感到荒谬。

比起调戏民女,沈确还是先学如何与君王调情吧。

他翻了翻这折子,上奏的是个五品小官,名叫宋之平,清贫闲职,无权无势的,不应该有与帝师证明抗衡的胆量,摆明了是某方势力推出来当棋子的。

可这宋之平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这段时间本该是乱世,朝野风云激荡,无数朝臣死于非命,并未在史书上留下只言片语,江巡也不知道他归属与谁,是哪方势力。

沈确见君王蹙眉,便俯身从他手中抽过了奏章,看着看着,居然微微睁大了眼睛。

江巡还是第一次见他这种神色。

沈确显然给折子里的调戏民女震撼的不轻,他缓了片刻,才道:“分明是子虚乌有。”

江巡:“我知道是污蔑,只是查起来有些困难。”

沈确道:“却也不难。”

他叹气:“我树敌颇多,朝中与我不对付的势力不止一家,陛下大可以装作相信,将臣投入狱中,观察各方的反应,看看哪方动作最多,再做打算。”

江巡:“嗯……”

这是个方法,但江巡有些别扭。

前世他与沈确闹得最僵的时候,也就是幽禁宫中,还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从不曾将他投入牢狱。

如今沈确自请入狱,他便无可遏止的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前世他与同学逛漫展,曾无意看见了他与沈确的本子,江巡只扫了一眼封面,瞧着了剧情,虽然不曾细看,但画面太过冲击,他记到了如今。

大概就是帝师触怒君王,被投入牢中,被双手反剪着捆上锁链绑缚起来,禁食禁水,受了好一番折磨。

沈确丝毫不知君王所想,依旧一生清正,冷静建议,而江巡神游万里,听了一半忘了一半,等到沈确俯身询问君王意见,他才如梦初醒:

“……嗯,就,就按沈卿说得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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