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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幻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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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然的声音还如往常那样温柔,“什么声音?”

舒窈表情有些恍惚,浅色的瞳仁里,瞳孔像是失了焦,坐在她的怀里听着那些细碎的声响。

【听见?】

她薄薄的嘴唇便也跟着开合,重复这个破碎的词汇:“听见?”

【我吗?】

“我吗?”

【瓶瓶精?听见我?!】

“瓶瓶精?听见我?”

深夜的大海,倾盆大雨落下,随着波涛摇晃的轮船,一切意象都这样符合恐怖故事的叙述节奏,或许此刻就在这艘船上,船员们也不曾抵达的舱底黑暗里,正关着什么怪物,向能够倾听它声音的人低喃。

舒窈越说就越害怕,甚至觉得蔺然的怀抱也变得前所未有地冰冷,让她此刻像是被深海里上岸的生物所缠绕,连搭在对方小臂肌肤上的掌心也打滑,尽是滑溜溜的冷汗。

恐惧愈盛,面色就越来越白。

此刻她仿佛成了一朵褪色的玫瑰花,逐渐要苍白凋零。

而蔺然也从她刚才重复的那些词汇里,彻底搞清楚发生了什么——舒窈,听见了她那些触足的声音。

再顾不上什么论文的事情,她掌心拢上对方的脖颈,如同抚着脆弱鸟雀的咽喉,将舒窈彻底揽进自己的怀抱里。

随后,蔺然以主大脑的意志镇压了触足们的意识,将它们的活动彻底维持静止状态。

她用下颌轻轻蹭过女朋友的额头,在船舶上方的照明大灯随波浪摇晃、导致窗外映进来的光也一下明一下暗的节奏里,悦耳的声线软下来,像是带着安抚:

“别怕,我陪着你呢。”

然而惊惧之下的舒窈却只更加多疑,忍不住地想,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女朋友在听见这种事情之后,安慰自己的声音和情绪能和刚才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蔺然,不觉得奇怪吗?

她不害怕吗?

……

人在恐惧之中,躯体失温的同时,大脑却会无比清醒。

舒窈在怀疑到蔺然身上之后,忍不住收拢掌心,强制自己不要这样想。

她整个人像是婴儿在母体时那样,恨不能全身蜷起来缩在她怀里,越是想说服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心跳声就越发响如擂鼓。

“是不是这船上……有鬼啊?”

诸如《鬼婴》之类的跟死去小孩有关的故事样样进入她脑海中,舒窈被这联想吓得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才能安全。

而且在这种恐怖故事里,即便听见刚才那些声音,也不应该应答、不该回复,因为那些脏东西原本与人类生活在不同维度,如果被他们知道你能看见能听见,就会缠上你。

舒窈语气哭丧道,“呜呜呜,我是不是不应该说出来?”

蔺然另一手很轻地拍了拍她的脊背,语气轻哄着:“应该不是,司徒锦不是说了吗,这是今年刚刚试运行的新船和新航线。”

顿了

顿,她说,“说不定是你刚才睡觉做噩梦了呢?你再仔细听听,还有声音吗?”

舒窈根本不想听。

她怕死了。

可是听觉此刻又前所未有地灵敏,忍不住去捕捉空气里的所有动静,雨点拍落的声音、外面大灯摇晃的声音、走廊上有人经过的脚步声、自己的心跳声……

窸窸窣窣的孩童说话声确实也跟着消失不见。

但是,为什么她们俩离得这样近,自己也听不见蔺然的呼吸声?

舒窈喉头一哽,如鸵鸟般把脑袋埋入她的脖颈间,“蔺然,你再抱紧一点好不好?”

“我好冷啊……”

-

因为舒窈的恐惧太强烈,而蔺然又无法令自己的体温上升到能够令她感觉到暖和的地步,最终只好选择将人抱进浴缸,调高水温,两人一同浸泡其中。

透明水流持续地注入浴缸中,满了就从周围溢出来,流进下水口。

舒窈从未如此喜欢过这样狭小拥挤的地方,明明只能容纳她们俩,而蔺然的怀抱也是紧紧的,仿佛只要自己点头,她都能化成更加柔软的存在,将自己整个包裹住——

温热的水面雾气氤氲了她的眉眼,她紧绷的神经被不断流过的热水抚摸放松,连外面倾盆的雨点噪音都变小了。

世界是如此宁静祥和。

舒窈靠在女朋友的怀里,闭着眼睛,撒娇似的说,“今晚可以在这里睡吗?”

“可以,”蔺然一下一下,轻啄着她的眉眼,语气里都是宠溺与菏纵容,“不会让你掉进水里的。”

舒窈弯起唇角。

她好喜欢女朋友什么都答应自己的样子,就好像她要天上的月亮,蔺然也会给她摘下来。

或许这是她从有记忆以来最任性的一次,明明知道不能在水里泡太久、也不能养成在浴缸里睡觉的危险坏习惯,可是她就是突然想要这样做。

舒女士严防死守了许多年的叛逆期,在她离开之后的、舒窈一十七岁的这一年,才姗姗到来。

在这之前,舒窈一直以为,自己做的最叛逆的事情,是先前背着家长、悄悄和林静姝谈恋爱。

然而与对方的恋爱和她所想的感觉并不同,和这样一个离经叛道的人在一起,舒窈依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由。

她原本以为和外面能自由飞翔的鸟儿在一起,就已经是自己逃出樊笼的表现了,可是那些时候的她,仍旧默许那些锁链缠在自己的脚上,不管跟着飞出去多远,依然每日准时回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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