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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第 11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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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成瑾十六岁的时候, 正是人人称赞的太子,对朝中政务已经得心应手,徐墨怀时常会交予他一些事务让他处理。自己则带着苏燕去洛阳小住一段时日。

宫人向徐成瑾禀告, 说是徐墨怀回宫了,他下意识皱起眉,问道:“父皇可有召见过我。”

宫人面色复杂道:“陛下说皇后一路劳累, 要先歇息,让殿下午后去书房等着陛下。”

徐成瑾冷嗤一声, 低骂道:“疯子。”

听见这话的宫人都低着头, 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等午后徐成瑾到紫宸殿找徐墨怀的时候, 他正在书房中批阅折子, 一旁的瓷瓶中插着新鲜的栀子,书房中满是清甜的花香。

徐成瑾瞥了一眼那栀子,目光越发的冷漠,他恭敬而疏离地向徐墨怀行礼。

“孟尚书近日向朕夸赞过你,听闻河西的事你虽处置好了, 却太过激进, 出了不少疏漏。”徐墨怀指点了他几句,徐成瑾都淡然地应了。

一直等商议完政事, 他转身便要走, 徐墨怀叫住他,提醒道:“你该去看看你的母后,一段时日不见,她很挂念你,总和朕提起回宫的事,此刻她应当醒了……”

徐成瑾的面上逐渐露出嘲讽的表情,却没有将心底的不满说出来, 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儿臣知道了。”

在书房中处理了一个时辰的政务后,徐墨怀叫来侍者,吩咐道:“皇后该醒了,今日暑热,若是她想吃冷元子,便让人送一小碗,不许她多吃。”

侍者表情僵硬地应下后,徐墨怀起身要去含象殿。

不等他走进殿门,先闻到了空气中的甜香。苏燕在庭院里种了各式各样的草木,每到春夏开得极好,她会折了花枝插在瓷瓶,紫宸殿的瓷瓶中也是她留下的花枝。他虽不喜这满室香气,却也从未让人将书房的瓷瓶撤去。

徐墨怀走进含象殿后,还以为会看见苏燕在院中摆弄她的花草,然而庭中空落落的,只有几个宫人正聚在一起坐在廊下打双陆。

有人见到了徐墨怀,连忙催促着同伴们起身,一群人慌乱地站成一排,等着徐墨怀的责罚。

徐墨怀冷着脸,沉声道:“你们便是这般侍奉皇后的?”

宫人们面色惨白,表情很是耐人寻味,却没有一个出声辩解。

他又问排在最前方的宫婢:“皇后在何处?”

宫婢忽然被问到,立刻无措地看向周围的同伴,表情看着似乎要哭出来了,同伴们也只能低着头不敢出声。

“怎么?哑巴了不成,朕问你皇后在哪儿?”徐墨怀的声音拔高,带了几分恼火,那宫婢抖得像筛糠一般,跪在地上不断磕头,仍是答不上他的话。

好在此刻陪在徐成瑾身边的薛奉赶了过来,说道:“皇后应当还在寝殿,陛下不如进去看看,这宫婢如此怯懦无能,便赶她去旁处侍候吧。”

他话音刚落,那名宫婢便如获大赦地磕了几个头,望向薛奉的眼神中满是谢意。

徐墨怀满心都是苏燕,没有心思与宫婢计较,抬步便朝着寝殿走去,留下的侍者们纷纷松了口气,面面相觑时的表情颇有几分劫后余生的意味。

徐墨怀走进去的时候,苏燕正坐在窗前看话本,听到脚步声便笑盈盈地抬起脸看他,一只手撑着脑袋,问道:“你怎么现在才来,不是说好今日去马场看小郎君们打马球?”

他走过去接过她的话本子,目光轻轻一扫,无奈道:“我几次来,你都在看这一页,都该背下来了。”

苏燕笑了笑没说话,他拉着她起身,催促道:“起来吧,去看他们打马球,再晚些便没得看了。”

他牵过苏燕的手,喃喃道:“今年秋猎,我为你猎一张狐皮做帔子……”

——

这一年的秋猎,徐墨怀如约给苏燕猎到了一只狐狸,然而折返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刺客,若不是侍卫赶来及时,他险些命丧在此地。

要查找出真相并不算难,徐成瑾再如何聪慧,也比不过徐墨怀几十年来的心机深重。

他几乎一早就防备着徐成瑾了,如今自己儿子到了要置他于死地的地步,从前没有拆穿,不过是怕惹得苏燕上心难过,这一次他不会再对他手下留情。

徐成瑾被软禁在东宫,徐墨怀去看他的时候,殿内的东西都被砸了个遍,桌案被掀翻,笔墨纸砚乱糟糟的洒在地上,徐成瑾披散着墨发,倚着墙瘫坐在地。

听到殿门被推开的声响,他依旧没有抬头朝徐墨怀看过去。

“你便这般等不及?”徐墨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冷酷的语气中难掩失望。

徐成瑾冷嗤一声,终于侧目朝他看过来。“儿臣自然是等不及,父皇又怎知儿臣心底的苦?”

“你母后知道后必定会伤心欲绝,你此番作为,是将她的心放在火上烤。”徐墨怀的影子被殿外的夕阳拉得很长,橙红的光落在他的身上,又铺在了地砖上,他好似站在一片火海中,整个人都要随着这团火烧起来了。

徐成瑾坐在阴影处,看着他冷峻到令人敬畏的姿容,心底的悲愤如同潮水一般涌出,让他迫切地想要宣泄出来。

在听到徐墨怀的话后,他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笑得弯下了腰,整个殿内都是他放肆到癫狂的笑声。

“徐成瑾!”徐墨怀阴沉着脸唤他。

笑声逐渐消散,徐成瑾的眼中映着夕阳,好似也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

他直勾勾地盯着徐墨怀,面上带着一种几近疯狂的怨恨。

“母后倘若知道,必定会夸赞阿瑾做得好。可惜了,可惜我没能杀了你,否则母后知道,该是何等欣喜……”他嗓音嘶哑着,仇视地盯着徐墨怀,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老旧的香囊。“母后泉下有知!必定也日日盼着儿臣为她报仇雪恨!”

他的声音清晰地回响在大殿中,徐墨怀的眼瞳骤然紧缩,面色立刻变得森寒可怕,平缓的语气中带着令人心慌的沉静。“你胡说些什么?”

徐成瑾扶着墙站起身,赤脚踩在地砖上,碾过碎瓷时面无表情,任由自己的血与墨混在一起。

“父皇何必还要自欺欺人,阿娘是怎么死的,你当真忘了不成?这场戏演了十年,儿臣早已经倦了,想必宫中所有人都是这般想的,谁愿意看见一个疯疯癫癫的皇帝?”

他看着徐墨怀的表情宛如冰面寸寸碎裂,转而心中感到报复一般地畅快,他看着徐墨怀不可置信的一张脸,继续道:“阿娘死在父皇面前,父皇当真忘了吗?”

徐成瑾咬牙切齿:“怎么敢忘?怎么敢当一切都不曾发生,装作阿娘尚在人世让所有人都陪着你演这出荒诞的戏!”

徐墨怀的脸色霎时间苍白了下去,眼神已经变得无措,他往后退了一步,仍自欺欺人地说:“你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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