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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黯然神伤着,不知萧珏也正悄悄关注着她。

萧珏一直记着她,尽管他也不知为何无法忘怀这名宫女。若她只是名寻常宫人,那日见她手上有冻疮后,他定会令人送药膏给她,只是她是御前之人,他一郡王若与她私下有牵连,不免有结交御前之人、蓄意窥探圣意的嫌疑。他如今立场身份本就有些尴尬,纵为皇祖母与皇叔和睦,也不应沾惹这种嫌疑。

只是道理想得清楚,心里却总还时不时想起她,似是挂念。幸而今日这会儿他悄悄看她,见她双手已干干净净地不见冻疮、脸色也比之前多了两分血色,想来她在御前并不劳苦,以后也不会再受冻疮发作时的痛痒之苦了。萧珏心中一宽,悄移开目光,继续与皇叔谈论昭文太子的书画。

皇帝不似萧珏与燕太子有旧日之交,对燕太子书画兴趣缺缺,同侄子随意闲说了几句后,就将那篇书法放回案上,负手笑对萧珏道:“你这东道主怎么当的,怎么朕来你这儿,连口茶都喝不上?!”

其实重明宫宫人在见圣上驾到后,就赶紧沏茶去了,只是永宁郡王向来是个好性子、慢性子,惯得底下宫人手脚不似御前宫人麻利,稍微慢了一点。皇帝刚笑朝侄子要茶喝,那边宫人就正将茶端了进来,萧珏亲自从茶盘上捧了茶盅,奉与皇叔,请皇叔上座。

皇帝在萧珏素日看书的屏风小榻处坐了,喝了两口茶,顺手将茶盅搁在榻几上时,手背不慎将几上一只香囊扫落地上。

皇帝弯身将之捡起,瞧这藕荷色的旧香囊有点眼熟,好像何时在哪儿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边微衔疑惑边将香囊翻到另一面,见其上绣着几枝歪歪扭扭的绿萼梅,绣工“惊人”,令人过目难忘,忽然想起自己是在何时见过这只香囊。

那还是在韫玉九岁时,那一年,燕帝那老匹夫突然翻脸,要灭魏博萧氏,在燕宫当驸马质子的韫玉,自然首当其冲,差点就成了第一个被开刀的萧家人,幸而兄长在燕宫中布有眼线,提前得到消息,安排韫玉秘密出逃,他又及时带人赶去救援,使韫玉逃过一劫。

在潜逃回魏博的路上,一天夜里,他见韫玉在悄悄看一香囊。他生来是节度使府的二公子,从来所见绣品都是精美无比,还是头一次见到如那香囊那般粗陋的绣工,也算是开了眼界。

惊讶不解之余,他想韫玉匆忙逃出燕京时几乎什么也没带却将这香囊带着身边,这香囊对韫玉来说定是意义非凡,就问韫玉这香囊来历。那夜韫玉说这香囊是清河公主亲手绣赠时眉眼间的羞意和怅然,他还记得,不过在回到魏博后不久,燕京那边就传来了清河公主急症暴毙的死讯。

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韫玉还将这香囊留在身边,看这香囊颜色微淡、丝线都已微微勾起,想是这些年不知被主人抚摸过多少回。皇帝觉侄子执念过深,有意开解他几句,叫他别再惦记着一个早已死去的人。

边将这旧香囊还与主人,皇帝边对萧珏道:“若有心送人礼物,定会选送最好的,就算想送亲手所做的物件,也会努力做到最好再送出,而不是似这香囊这般粗糙敷衍,可见那清河公主为人一般,对你就是极敷衍的,你又何必将她放在心上。燕帝阴险刻薄,燕太子也似有些疯癫,那清河公主和他们是一家人,性子定也一脉相承,你是因她早已不在人世,记忆里不由将她想得太好,实际她若活在你身边,许是面目可憎的,并不会如你所想的那样,你不必念念不忘。”

慕烟暗在袖中攥着手指,听萧珏似是不欲反驳皇帝的话,又似是不知该如何向皇帝解释他对清河公主的感情,讷讷轻道:“她不是敷衍……她很好……”略顿了顿,萧珏的嗓音轻低地几不可闻,“她若还活着,定也是很好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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