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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69(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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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那些灯烛摆设、地面梁上如此,就连那些供奉殿中的神像上也都落满了灰尘,主座上的吴侯神像尤甚。那些灰尘好像混着油污一般,紧紧黏着在殿内的每一处角落。

琴音高起,吴侯双目半闭浑身紧绷,似一张即将崩断的弓,可那琴音很快就转落,如风缓流,淌过指缝、没入领口,似要沿着颈项直入胸中,将心上沉甸甸的一层旧尘吹尽。吴侯随之缓缓松了下来,紧绷的面孔舒展开。

等琴音落下后,吴侯长长吐出一口气,这一口气在殿中化作了风,初时只是柔缓的微风,但很快就变作了烈烈狂风,将那些仿佛黏在地面、摆设、神像上的灰尘被这风逐一吹散了去,只是等到吴侯这一口气散去时,那风也未能全部吹尽殿中所有的灰尘,最后仍剩下吴侯神像身上的一层灰烬附着其上。

吴侯睁开眼,那未吹尽的灰尘隐没进神像之内,再看

不出分毫。

他看向漓池,目光警惕不解,却也隐含一层感激。

初见时,漓池说得很对。他在大劫之中,同样受到灵机混乱的影响,一身修为十去其六。身为鬼修,最惧煞气,虽然他并非因为执怨而成鬼身,不似怨鬼那般对煞气几乎没有多少抵抗力,但失去肉身限制后,煞气对鬼身的影响本就要更大一些。

他能够在大劫之中,在怨煞蝗群中护住此地,靠得就是那炼怨煞为己用的手段。

如后李曾教丁芹所言,世间运使法术之法分为三品,上品之法明悟天地道理,可见灵机,引动灵机便可施法,值此灵机混乱之时,虽然受到影响,但因为已经明悟了道理,仍然可以自如运使法术。便如同熟善画技之人,骤然换成了不常用的笔墨纸,虽然会因为不习惯而受到影响,但仍然可以画出不错的作品。

下品之法,属于以法力强行推动事物变化,虽然粗拙,但因为不需运用灵机,因此也并不会受到多少灵机混乱的影响。

而中品之法里,那些可以体悟、也需要运用到天地灵机的法决,在此灵机混乱之际,几乎已经被废了大半。

怨戾之力凶蛮,不利于修行正法,却是可以施行下品之法的力量,来得容易,强横力大,在这大劫之中,却成了一个可行的选择。

而吴侯所掌握的持戒法属于术法之外的特异神通,并不受天地灵机的影响,但持戒法的力量太难修成,应用受限,若想凭着持戒法的力量来庇护如此广大的范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在偶然得到那炼化煞气收为己用的方法,他就立刻着手用了起来。

在这间大殿的地下,寄住着无数怨鬼。在此座吴侯庙中,受供的无一不是鬼类。在这些怨鬼之中,有些怨戾是冲着他的,比如在他胁迫此地百姓供奉于他时,死在瘟疫与火患之中的无辜之人,有些是冲着别人的,比如三天前在庙前谢罪的韩刘丁三人身上所缠因果线的另一头。

吴侯将之收集炼化,它们便成了他的力量,用以庇护这片土地。因为他运使的就是怨煞的缘故,那些飞蝗所携带的怨煞,自然也就无法影响到他了——在飞蝗过境的时候,他甚至从中汲取了不少怨煞的力量,若非不想与蝗王起冲突,那些飞蝗上的力量会是他最好的力量来源。

飞蝗身上的怨煞无根,他取用后可以无碍,但这些殿中之鬼身上的怨煞,却并非如此了。

那些怨煞都是有源头的,他想要承载利用这些怨煞,又不想被它们影响神智,便要有别的手段。

如那伪装成船家的白面恶神,强行操控奴役那些怨鬼的确是一个方法,但那不是他吴侯所会运使的手段。他若是能够使出这般下作的法子,便也不会修成持戒法了。

而吴侯所用以在怨煞中保存自身神智清醒的手段,便是倚靠持戒法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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