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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怀远叹了口气,望着天花板:“然后我就醒了,感觉这个梦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边城默默把手收回来,放在病床边沿,距离父亲插着软管的手只有一寸之遥。

边怀远微微侧过头看着他,头发和枕头摩擦出窸窣声:“我们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这个话题是达摩斯之剑,掉落只是时间问题。现在,床上的病人主动割断了绳索。

“我是在你妈妈去世之后,才遇到她的,”边怀远说,“我不知道你怎么会那么想我。我跟你妈妈一起上的大学,二十多年的情分,你觉得都是假的?”

边城望向床边的心电图监测器,绿色弧线缓慢地划着:“我那时候在气头上,说话不过脑子,爸别放在心上。”

“我对你妈妈不好吗?对你外公不好吗?”边怀远呼吸急促,手指弯曲着颤抖起来,“一个人演戏能演二十几年?你怎么想的?”

边城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手。无论如何,这是自己的父亲。虽然中间有断裂的十年,有谎言,有怀疑和芥蒂,但小时候一起拼乐高的手,床边朗读的声音,草坪上滚动的足球,那些都是真的。

对自己而言,绝大多数时间,他确实是一位好父亲。

“爸,别激动,你才刚缓过来,医生说要静养,”边城放缓语速,语气带着一点安抚,“我说了,那都是气话。”

“爸只是个普通男人,”边怀远说,“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凑上来,难免会动心……我也不奢求你理解,但是……你不能……就这么……把我当成个罪人,不能不认我……”他缓了一会儿,“我听到你说的那些话,就像心里被捅了一刀,连气都喘不过来了。我倒在地上的时候就想,是不是我死了,你才能原谅我。”

边城垂在身旁的手忽然颤抖了一下。

他望着刚从死神那里回来的父亲,突然意识到,他结婚这件事,大概永远都无法说出口了。

“谈不上原不原谅,”他说,“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你早点告诉我就好了。”

“我让你相亲,也是希望你幸福,”边怀远说,“我这身体,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临死前,要是能看到你结婚生子……”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边城打断他,“医生说了,手术很成功,只要好好歇着,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边怀远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又不会逼着你跟谁结婚,你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不行吗?那么多优秀的女孩子,你一个都看不上?”

边城决定不再争论性向的问题了。

“爸,”边城说,“我们做个君子协定吧。”

边怀远看着他:“什么协定?”

“我不公开我的性向,保证圈子里没人知道你的儿子是同性恋,”边城说,“你也不要试图让我结婚。”

边怀远看着自己的儿子,对方迎着他的目光,毫不动摇。

他往下望去,当初可以一掌包住的手,如今轻松地握着他。

“好吧,”他说,“好吧。”

暂时休战。

边怀远扭头,看到病床旁边的水杯。边城拿过来,把吸管递到他嘴边。水流缓慢地沿着管子传送过去,边怀远想抬手握住水杯,手抬到半空又颓然落下。这一瞬间,床上的人忽然苍老了许多,这种脆弱感让边城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身体虚弱,聊了一会儿之后,边怀远又沉沉睡去。边城走出病房,坐在弟弟之前坐过的长椅上,想起了自己的新婚丈夫。

他就这么不告而别,远赴大洋彼岸,也没有留下联系方式。等那个人在旅馆醒来,发现身旁空空如也,丈夫人间蒸发,会是什么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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