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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八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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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天黑了,屋廊下一排都挂着灯,随着晚风飘荡,打在人脸上忽明忽暗。

陆韶背着手走下台阶,站在刘乾跟前微俯礼,“掌印大驾光临,自然是该请掌印进屋坐的,但奴才这房里刚请了菩萨,奴才熏香祭拜多时,连干爹都不让进,就怕惊扰了她。”

他朝旁边小厮使眼色,那两小厮便准备端椅子出来给刘乾坐。

刘乾道一声不用了,踱步往屋前探,探完又朝四周瞟,没叫他见着一个女人,他惊奇道,“你院儿里丫头都没有?”

一般正常人家,屋里总得放两个婢女,这女人向来比男人细心,什么端茶送水的,还是用婢女要舒坦,鲜少像陆韶这院子,全都是男人,倒莫名有几分说不出来的诡异。

陆韶朝小厮招手,小厮苟着腰走到他身侧,他抬着手搭在小厮肩上,俊秀脸庞慢慢显露出阴柔,眸光瞧着刘乾,像毒蛇的信子在他脸上探测。

刘乾鸡皮疙瘩起一身,眼中原还存着疑惑也没兴致再计较,僵笑两声道,“咱家竟不知小陆子有这爱好,不然咱家挑两个样貌秀气送来?”

陆韶收回手,攥帕子抹了抹脖子,微笑道,“奴才瞧上了西厂的掌刑千户,您若是舍得割爱,奴才感激不尽。”

刘乾神色肃冷,掌刑千户是西厂里总领刑罚的一把手,把他送给陆韶,几乎等于是把西厂诏狱送到陆韶手里。

他想的倒美。

“那可不成,他是咱家的心头肉,给了你,这不是要咱家的命吗?”

陆韶表情越发温和,“奴才也就那么一想,掌印别放心上。”

刘乾那双小眼睛还看着他屋,静默片刻道,“你请的什么菩萨,连咱家都不能见?”

陆韶老神在在,“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刘乾气的差点破口大骂,但他也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小陆子有什么苦难跟咱家说啊,咱家说不定比观世音更灵。”

陆韶浅笑,“奴才如今也算熬出头,总想着能报答以

前施恩过的邻居,奴才就派人去了趟老家,却发现那邻居不见了,掌印手里有西厂,这找人的事确实比奴才要拿手,不然就请掌印替奴才寻找这户人家,奴才定会记着掌印这份情。”

刘乾讪笑两声,“不凑巧,西厂的探子目前都在幽州,你想找人得等这段时间过去。”

陆韶点头,毕恭毕敬道,“总站着让掌印受累,奴才引掌印去吃茶吧。”

刘乾大步上了台阶,直往他屋里闯,“咱家近来也想请位观音菩萨回府,让咱家瞧瞧你这观音菩萨是个什么模样,咱家心底有了比对,也好去请。”

陆韶身姿未动,直看着他要闯进去,视线看向海东青,轻眨一下。

海东青发出一声唳叫,不待刘乾反应,张开喙冲着他的额头狠狠凿。

刘乾疼得一个踉跄,当即栽地上,额头鲜血涌出,海东青飞到枝头,发出咕咕声,目光锋利尖锐,仍盯着他。

几个小太监赶忙跑过来将刘乾扶起来,刘乾抓起地上的石头朝它扔,口中不干不净的骂着,“你个小杂种,咱家养了你这么多日,你竟敢攻击咱家!”

陆韶微不可见的笑一下,装出担忧来,“掌印伤的忒重,奴才扶您去包扎吧。”

刘乾再好的忍性也被这只海东青给打散了,他捂着头凶恶的瞪过陆韶,旋即跟身旁小太监们道,“扶咱家回府!”

陆韶退到一旁,嘴边含笑。

刘乾咬着牙出了院子,一路由人搀回刘府,他进府后火气爆发,直冲着地上跪着的两个缇骑道,“你们真瞧见他屋里有人?”

那俩缇骑跪地上道,“卑职没瞧见人,只听那个老太监遮遮掩掩说了,也不确定是真有……”

刘乾一脚踹到他心窝子上,发火道,“咱家真信了你的鬼话!还当九公主跑他屋里,九公主那般目中无人,能看上他?她连咱家都看不起!”

缇骑抖抖嗖嗖,“卑职真,真……”

“他院里全是男人!亏的咱家过去惹一身骚,敢情是个走后门的,恶心!”刘乾狂拍桌子,越想

越气,气到后头对他们道,“给咱家把这事散出去!咱家要他被全燕京城的人耻笑!”

那缇骑忙道是,忖度着说,“他还说要送他干爹回南京……”

刘乾眼珠子转了转,手按在桌边一定,“挑几个能干的,给咱家盯紧了,那个老东西一出燕京就把他逮住,咱家不宰了这个小兔崽子,咱家就跟他姓!”

——

刘乾一走,陆韶放松下来,他抬头看那只海东青,没了束缚,它站在树枝上仰首挺胸,只还是望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的指示。

陆韶挥了挥手,眉目温软,“走吧,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回林子去吧,以后别来了。”

海东青张开翅膀飞进黑夜里,隔老远听见咕叫,它的身影彻底消失。

陆韶浅弯唇,回身推门进屋。

纱帐被掀开了些,姬姮蜷缩在床头,手往外摸索。

陆韶悄步走到床边,轻捏住她的腕子道,“怎么了?”

姬姮抬眸望他,倏地想抽回手。

陆韶侧坐好,看她脸上有抵触,柔笑道,“殿下是又怪上臣了?”

姬姮扭过脸不欲接话。

袍子落下来些,陆韶眼眸凝出深色,提着袍子遮好她,只瞧她腿弯处漏出红印,嗓子里直冒火,探手将薄被压了压,搂着她放床里,小声问,“是不是戳疼了?”

姬姮身子动了下,勉力回他,“滚出去。”

陆韶面上流露出喜悦,靠在她脸侧,注视着她,“臣没敢下手太狠,就在外头……”

姬姮骤然睁眼,扬手朝他脸上挥。

陆韶钳住她的手,趁势环到她腰上,抱人到怀里,摸摸她的脸,“您好一阵坏一阵,不许臣说,只许臣做,可臣是人,臣也心热。”

姬姮讥笑他,“你不是太监吗?”

太监怎么会有感觉,太监只配侍奉人。

陆韶垂眼笑,“臣这个太监生怕您不乐意了,拍拍屁股就跑,您瞧瞧臣,臣巴不得将您团在手心里。”

姬姮真张开眼,眸光落在他唇上,旋即又闭回去。

陆韶的笑声从胸腔里发出,低头亲吻着她,

“臣瞧瞧殿下受伤了没有。”

姬姮急促的踢蹬着腿,半晌被他扣好查探。

屋里的火光渐暗,陆韶下了床,匆匆进盥室。

再出来已是月上梢头,陆韶搬了躺椅到床前,靠在上面盯着姬姮,她在缓气,眼角脸侧浸着湿,他伸指抹去,温柔道,“臣为了保全殿下,都在刘乾跟前编出个自己没有的癖好,臣多可怜。”

姬姮打开他的手,平躺好,快入梦时问道,“什么癖好?”

“好男人那一口,”陆韶憋屈道。

姬姮一下笑出声,“男人见了你都躲。”

陆韶眼里亮晶晶,“那殿下怎么不躲臣?”

姬姮那点乐头消散,“你以为你是谁?”

陆韶静静凝望她,过许久悄声说,“臣以为,臣在殿下心里是不同的。”

姬姮哼笑一声,“是不同。”

他是头一个叫她想剥皮拆骨的人。

陆韶心间溢出欢喜,趴在床边等着她睡进梦里。

——

陆韶那莫须有的癖好在一夜之间传遍了燕京,连后宫都知晓了。

没两日,姬焕发起了热,吵着要见姬姮。

皇帝再想晾着她,也拦不过姬焕哭闹,只得召她入宫。

姬姮入宣德殿是在晌午,正好好皇帝下朝过来,两人撞到一起,都默不作声。

殿内的嬷嬷哄着姬焕喝药,姬焕跑下床,四处乱转,嬷嬷追他不到,又气又怕,只得跟在后面哄,“小殿下,您快别跑了,小心腿。”

姬焕咯咯着笑,跑的飞快,不巧就撞皇帝怀里,皇帝腾抱起他,数落道,“没个体统,你的两个先生就是这么教你礼仪的?”

姬焕瘪瘪小嘴,大眼睛瞅着姬姮,藏不住开心。

姬姮冲他皱皱鼻尖,他就弯起眼冲她要抱,“皇姐!”

他还在病里,皇帝也舍不得苛责他,放下人随他扑姬姮怀抱中,只冲一旁嬷嬷道,“喂药。”

嬷嬷忙端着碗过去,姬姮接过来吹了吹热气,放到他嘴边看他乖乖喝进肚子里。

难得两个混世魔王这么乖巧,皇帝看着也没那么生

气,倒还是故作气性道,“朕让你在府里反思,你反思出什么了?”

姬姮沉默住。

皇帝眉头紧蹙,眼瞅着要发作。

姬焕害怕的抱住姬姮,眼泪汪汪道,“父皇不要骂皇姐,皇姐不是故意的。”

皇帝目色灰暗,心内还是恨姬姮不听话,他训斥道,“你还不如焕儿懂事!”

姬焕被他吓得一抖,当着面儿哭出来,呜哇哇直掉眼泪。

姬姮再气也见不得他哭,忙顺着他的背,叫嬷嬷抱下去哄了。

殿内清净,姬姮自己笑自己,“儿臣做什么您才会觉得儿臣懂事?”

皇帝厉声道,“你只需要做好公主的本分,旁的用不着你插手。”

“公主的本分是什么?是不是儿臣要像个傻子任您摆布?”

姬姮和他对视,他的眼里投射出她的神情,倔强愤怒颓丧。

她没办法,叫嚣也不能改变他的想法。

皇帝怔愣,“你母妃在你跟前说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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