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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六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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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离燕京非常近,只隔了一条元江,幽州城是被封住,但也有百姓偷偷乘船过江往燕京这一带跑。

天子脚下,他们一跑来就被拦在燕京城外,越聚越多,纷纷在城外高举着木牌纸张喊叫,直说天子不作为,要将他们逼死!

原先顺天府尹还想瞒着不上报,等到后头眼看情势不妙,急忙联合都察院并着户部一同将这事上奏给皇帝。

三方奏折齐齐将幽州灾情的矛头指向瘟疫,旱灾被弱化,他们更想让皇帝遵照民意献出公主,百姓愚昧,拿不出医治瘟疫的药,他们只会闹得越来越凶,大魏才太平,实在经不起动荡,这个时候处理不好,极有可能爆发起义,到那时才真的棘手。

幽州那边递过来的奏折,连着顺天府三方奏折被皇帝压在御书房的书桌底下,他烦了整整一宿,直至黎明时,他把陆韶叫进来。

陆韶都准备下值了,这个时辰进御书房,也是有些疲惫,他进门就见皇帝坐在地上,两手撑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约莫还是为了幽州的事烦。

皇帝久久沉默,直到窗外光线照进来,他才轻声说,“朕这个皇帝,做的真差劲。”

陆韶心一跳,伏在地上等他继续说。

皇帝叹了一声,指头上的扳指被他拿下来扔桌上,他苦笑道,“他们逼着朕把姮姮献出去,可是姮姮能有什么用?她只是个小姑娘,那些人说,吃了姮姮就可以降灾解难……”

他停顿住,陷入沉思。

陆韶听在耳中,眯了眼,知道姬姮这个秘密的人屈指可数,在这个空头上散播出去,那人是真想让姬姮死。

“朕是皇帝,姮姮是朕的女儿,朕却保不住她,前头有高句丽生事,后面这些百姓也想抢朕的女儿,朕已经跟他们说了,太医院在制药,不过是时间问题,他们竟等都不愿意等,”皇帝喃喃自语,蓦地面上露出阴狠,“朕若不是皇帝,朕真想将

这群贪婪自私的蠢物屠尽!”

因为他是皇帝,他要在天下人面前装出深明大义的模样,别说是要他的女儿,就算是要他的血肉,他也要笑眯眯的将手伸出去给人割,如果他拒绝,那些人会戳着他的脊梁骨骂他昏君,昏君不配为君,他们就更能理直气壮的揭竿而起,又或者直接逼迫他退位,说不定这中间还有朝臣推波助澜,他治的了大臣,但他治不了百姓。

陆韶掩住眸中阴暗,道,“陛下,这谣言绝不是空穴来风,奴才以为是有人想借机生事,扰乱大魏安宁。”

皇帝眸光凌厉,“朕还没死,想倾覆大魏,也要看朕同不同意。”

陆韶道,“眼下形势危急,陛下切不可自乱阵脚,既然太医院那头还没研制出药,不若广招告示,集天下医者力量,共同制药。”

皇帝点头嗯声,夸赞他,“这个想法不错,倒是可行,但就怕那群百姓被人煽动过头,不依不饶的跟朕要姮姮,幽州这么近,朕想拖都没时间。”

陆韶略微思索,笑道,“陛下不用担忧,那帮百姓不是说九殿下可治瘟疫,您直接告诉他们,殿下治不了瘟疫,因为殿下也得了瘟疫。”

皇帝怔愣,转而寒着面道,“朕说他们蠢,你觉得他们真蠢?朕说一句他们就信,也不至于会有这么多事。”

“前段时间九殿下才在宫里闯祸,陛下罚她在府中思过,九殿下在府里也没人知晓她的状况,您只说让太医提前拿她试炼,她熬不过得了瘟疫,那群百姓不信也没事,到时候让九殿下出面给他们看一眼,臣听说瘟疫症状是全身起红疹,人陷入昏迷,红疹好画,到时候奴才带兵护送,百姓们不能近前,只能看个大概,他们自然就信了,”陆韶道。

皇帝背着手在屋中转一圈,一直走到窗边,往外看正见刘乾带着几个小太监朝北面的皇庄过去,他虚睨着凤眸,半晌道,“你现儿还呆在御马监吗?

陆韶头抵着地面,“掌印瞧奴才太忙,目下已经不指派奴才做事。”

意思就是,他已经不被刘乾重用。

皇帝沉顿住,突然问道,“朕想让你派人去查谣言源头,你行吗?”

他这么问是有原因的,陆韶手里的兵打仗守备都是一把好手,但让他们去探听消息基本没大用,西厂的缇骑番子才是专干侦察探测的活计,但皇帝现下对刘乾已经不信任,有些事自然不能再放心交给西厂。

陆韶连忙肃声道,“奴才自当尽力。”

他没把话说满,西厂的活他不熟练,但有姬姮手里的胡灵和胡娇,想查个消息应该很简单,他也摸清了皇帝的想法,皇帝对他也不是很放心,毕竟他是刘乾提拔上来的。

皇帝按了按头,决定把话说直白了,他关上窗,踱到陆韶跟前,道,“朕是说,瞒着西厂私下去查。”

陆韶回道,“奴才明白。”

皇帝躬身扶他站起来,凝重表情道,“不要跟朕自称奴才,你是臣,是朕的臣子。”

他坐在龙椅上近三十载,这三十年他使尽浑身解数,从朝堂里撕出来一道裂口,那些臣子想左右他,让他在王座上当个傀儡,他偏不让他们得逞,皇权是至高无上的,他是皇帝,所有人都该听从他,他接受臣子的鞭笞,但他绝不容许他们玩弄皇权,所以朝堂上那帮老臣,他从不认为他们是他的臣,他用不了这些人,他也想将这些人清出朝野。

但,太难了,他们盘根交错,党羽众多。

原先他用刘乾,是因为刘乾识时务,即使刘乾油嘴滑舌,他也用的顺心,可如今就连刘乾也跟杜家扯在一起,这让他厌恶之余又心生余悸,所幸他发现的早,不然他死后,大魏就是杜家的天下。

陆韶神情激动,颤着唇道,“奴,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皇帝拍拍他的肩膀,欣慰道,“你跟着朕从辽北回来,朕看着你成长

起来的,刘乾是对你有提拔之恩,但朕是君,朕对你有君恩,往后你效忠于朕,不必再跟刘乾有瓜葛。”

陆韶肃然起敬,忙提起下摆跪在地上,对他行三拜九叩大礼,扬声道,“臣为陛下马前卒,愿替陛下披荆斩棘,荡平阻碍!”

——

公主府内,姬姮在炼药房中看胡蓉制丹。

鬼臼在旁边替她择选药材,那些药材摆了几个架子,各式各样,看的人眼花缭乱。

姬姮就坐在炉子旁,瞧他们往罐子里搓药丸,她笑道,“这炼的什么?”

胡蓉往炉子里加了几根木柴,观察着火候,“回殿下,奴婢在炼凝香丸。”

凝香丸这名字好听,姬姮便多问一句,“本宫要的是能让人肌骨生香的药,最好生出的香味与母妃身上的相似。”

胡蓉搓了搓手,憨涩道,“凝香丸原先就是给主上吃的,奴婢回头往里边再加一下水银,就能避孕了。”

姬姮愣一下,有些奇怪,“母妃为什么吃凝香丸?”

胡蓉显一丝慌,未几打着哈哈道,“凝香丸的味儿甜,早先皇女们都爱揣身上吃,便是殿下您也吃过。”

幼时的记忆太久远,姬姮早记不清,她不确信道,“这里是大魏,本宫在皇宫中怎么能吃到这种东西?”

胡蓉手足无措,眼珠子转了转,嘿笑两声,“殿下有所不知,凝香丸研制方便,主上自己也会做。”

姬姮心觉古怪,但又说不出古怪在哪里,她随口道,“你炼一锅凝香丸出来,本宫尝尝味。”

胡蓉道声是,忙招呼鬼臼捧着碗过来,她端起锅倒出来凝香丸。

经过烧煮,这些丸子都变得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香味。

姬姮捡起一颗闻了闻,这味道她很熟,小时候母妃常让她吃的一种糖果子味儿跟这很像,她每天都得吃,一直吃到七岁,母妃就停了糖果子,没再让她碰过。

她将那颗放回碗里,懒得再碰。

“凝香丸给人吃了就生香,不吃了会如何?”

胡蓉挠

挠头,捧过来一罐水银倒进碗里搅拌,软声说,“自然就没了,普通人哪能身体含香,靠着药物延续罢了,像殿下您和主上这种的,都是上天眷顾,天生下来自带着香,这体香还会因着你们的身体状况变化。”

她说着有些脸红,瞅瞅她又瞅瞅鬼臼,细声细气道,“您自个儿该能感觉到的。”

姬姮抿紧唇,想起来跟陆韶在一起时,她身上的香总是浓郁,还带着她陷在泥泞里爬不起来,要他搂着才好些。

她突的生出烦腻,劈手推开椅子,起身时一不小心将炉子踢到,锅猛地倒下来,里头是烧沸的热水,烫到她身上,指定要揭一层皮。

鬼臼眼疾手快,忙一把拽住她躲到左侧,热水落地上还是溅了不少到她手上,疼也不是很疼,就是烫红了。

鬼臼扶她坐到外头的栏杆上,胡蓉找来药塞给他,他瞅着姬姮冷俏的脸不敢上前,胡蓉推他道,“你别磨叽,殿下手伤着,你赶紧给她搽药,我还得炼药!”

说完就躲炼药房中。

鬼臼咽了咽口水,凑到姬姮跟前道,“主人,卑职给你抹药吧。”

姬姮看他一脸蠢相,不耐烦道,“快点。”

鬼臼蹲到地上,拧开盒子,随即轻轻执起她的手,她手白净纤小,鬼臼龇牙傻笑,真好看。

姬姮真是看够了他的蠢样子,伸脚往他腿上踹,“你要再敢笑,本宫马上叫人把你轰出去。”

鬼臼立刻丧着脸,用药膏给她抹。

恰时陆韶进了长廊,走两步路就见他们一坐一蹲,鬼臼捏着她的手指一顿抹擦,即使知道是在涂药,他也心生阴寒,他咧出一个温润和善的笑,站到鬼臼身侧,一手将他推下台阶,自己蹲到他位置,轻握着姬姮道,“殿下怎么这般不小心,都烫红了。”

鬼臼摔了个狗啃屎,爬起身气急败坏的拔出剑道,“你干什么推我!我要跟你打一架!”

陆韶都不看他,一手托着姬姮起身,道,“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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