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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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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江萤暂且压下紊乱的心绪,轻声将此前的事复述给他。

容隐的神情更冷。

他俯视跪伏在地的绿玉:“你可知构陷东宫,按律当诛。”

绿玉的面色更是白得没有半点血色。

她挣扎着要跪爬过来,哭得满面是泪:“奴婢不敢,奴婢说的话句句属实。”

她说着便向江萤叩首:“请太子妃救救奴婢。”

江萤犹豫刹那。

比起绿玉,她自然更相信容隐。

但此事就这般不明不白地过去,终究是对东宫的名誉不利。

她这般想着,便对连翘道:“你去拿条绳子将她捆了,别让她寻短见。”

“之后,你们就先到殿外候着。”

连翘答应着,很快便将事情做好,又与其余人等一同往殿外退下。

朱红殿门重新被掩上。

江萤看向跪在下首的绿玉:“如今殿下已经回来。你若有什么想说的,便当着殿下的面说得清清楚楚。”

绿玉双肩隐隐在发抖,开口的时候语声更是颤抖得厉害:“奴、奴婢记得那是二月前的事。那夜里殿下应当是喝醉了酒,举止与常日里不同。在西园里遇到正在莳花的奴婢,便将奴婢摁倒在花丛中……”

她苍白的脸开始涨红,语声也渐渐细弱下来。

江萤侧首看向容隐。

容隐凝眉道:“无稽之谈。”

江萤略想了想,便又对那绿玉道:“若是依你所言。东宫的彤书女官处应当会有记档。”

但从绿玉的反应看,应是没有。

否则她也不会慌成如今这个模样。

果不其然,她的语声方落。

绿玉的语声便抖得更是厉害:“奴婢的事未曾记档……”

她不敢抬头,只低垂着脸啜泣道:“那夜殿下应是醉酒。在酒醒后便像是彻底忘记此事。从此再未提起。奴婢亦不敢攀扯殿下,便唯有将此事埋在心里。直到、直到……”

她哭着看向自己的小腹。

之后的话便也不言而喻。

江萤听着她的陈述,又低头看见她宽松的衣裳。

心也在不知不觉间高悬起。

她原本是不信的。

可绿玉的描述,却这般像是太子发病后的情形。

暴戾凶横,不容忤逆。

可她又清楚地记得,太子曾经告诉过她。

他罹患狂疾的事除却他们两人外,便再也无人知晓。

便连亲信侍卫段宏与太子的生母姜皇后亦不例外。

眼前的绿玉自然是无从得知。

她能陈述出这些,也许是真的见过发病时的太子。

江萤的心绪微乱。

稍顷还是偏首看向容隐。

见容隐凤眼微深,便放轻语声道:“殿下可否与臣妾到后殿里说话。”

容隐没有拒绝

两人行至后殿,容隐站在天光错漏的长窗前,垂落眼帘安静地看向她。

他问道:“般般也觉得是孤所为?”

“臣妾自然相信殿下。”江萤抬起羽睫,斟酌着道:“臣妾只是想问问,殿下可能记起所有黄昏后发生的事?”

容隐有顷刻的沉默。

他终是没有隐瞒:“孤若是长期服用安神药,抑或试到不合适的药方时,记忆会有短暂的混乱。即便是在清醒后,亦可能会遗失些许片段。”

江萤的羽睫轻颤了颤。

那绿玉的事。

是否就是被容隐遗失的那些片段。

容隐薄唇紧抿,眼底亦有凌冽之色。

他罹患此疾十二年。

先前的十年里,他尝试着无数方式,皆未能将疾病治愈。

于是在最后的两年里,他也曾试着接受过这样的自己。

他不再试新药,也不再召集新的神医。

仅是以李太医的旧方维持。

起初的时候昼夜间倒也能和平共处,也并未出什么严重的纰漏。

直至那场春日宴,他与无辜误入其中的江萤荒唐整夜。

那时他方意识到发病时的自己终不可控。

也因此选择以铁链缚身。

但若是绿玉的事为真,便是此事再度重演。

甚至比春日宴时更为恶劣。

江萤仰脸望着他。

她并猜不到容隐此刻所想,但见他的神情渐渐凛然。

像是又要苛责自己,便急忙启唇道:“也未必真是殿下所为。”

她下意识地道:“殿下虽然不记得。但夜中的殿下兴许记得,臣妾可以去问问他。”

容隐止住思绪。

“般般。”他道:“若是孤否认,你真的相信吗?”

江萤点头:“臣妾自然相信。”

她语调认真:“臣妾从不觉得殿下会是那种懦弱胆怯,敢做却不敢承认之人。”

容隐眉心微皱,思绪亦有刹那的繁杂。

他想要询问,江萤是信任他不会如此,还是在信任夜里发病时的他。

但他旋即又为自己的想法而觉得荒唐。

他与发病时的他本就是同一个人。

江萤信任谁,于他而言并无什么区别。

容隐终是垂落眼帘:“今夜孤会留在你的寝殿。”

他说至此微顿,稍顷又启唇道:“般般,你在黄昏后可先到偏殿歇息。待卯时后再来不迟。”

江萤轻轻点头。

她吩咐侍卫们将绿玉与那对夫妇看好,千万不能令人寻了短间,又令茯苓传信给魏兰因,说是今日不能赴约。

等这些事处置好后,她便也回到寝殿里,为今夜的事早做准备。

*

黄昏时分,容隐如约前来她的寝殿。

而江萤也听从他的话,在入夜后远远地避开,先到就近

的偏殿里补眠。

直到卯时正刻,方在连翘的提醒下起身。

彼时殿外天光初透,乳白的晨雾尚未散尽。

江萤便提着盏风灯走向她的寝殿。

还未推开槅扇,她便听见里头传来容澈的怒喝:“江萤,给孤滚过来!”

江萤正抵在槅扇间的素手轻颤了颤。

但顷刻便又稳下心绪,如常推开槅扇进去。

她提裙迈过门槛,在殿内的春景屏风后停步。

“殿下。”她看着被铁链锁在榻间,如今正在盛怒的太子,言语间愈发多了份小心:“臣妾是想问问绿玉的事。”

她的话未说完,便听见容澈暴怒的语声:“江萤,你竟敢怀疑孤!”

江萤犹豫着道:“臣妾不是想怀疑殿下。只是绿玉描述得颇有几l分真切……”

她说着眼见容澈眼底怒意更浓,连忙改口坚决道:“若是殿下说并无此事,臣妾便相信殿下。”

容澈霍然自榻上起身。

铁链被扯动的铮然声里,他厉声喝出她的名字:“江萤!”

江萤往后蜷身,脊背都碰上微凉的屏风。

她怯怯道:“臣妾只是问问,殿下不必动怒。”

但她的劝慰显然并无效果。

容澈眼底戾色更浓。

他紧凝住她,像是立时便要将她撕碎。

江萤微咽了咽。

她想,今夜应当是问不出什么了。

兴许还会被容澈抓去泄恨。

于是她悄然转身,想趁着容澈如今碰不到她的时候赶紧回到偏殿。

至于绿玉的事,便等太子苏醒后再与他商量。

她心绪落定,但还未绕过屏风,便听见身后传来容澈携怒的语声。

“滚回来!”

江萤提裙走得更快。

就当她快要走到槅扇前的时候,倏然听见容澈冷冷道:“孤想起来了!绿玉的事,确有其事!”

江萤的步履僵住。

她不敢置信地回过脸:“殿下?”

容澈眼底仍有怒意,语调却冷得如同霜刃:“不止绿玉,还有的是旁人。”

他道:“过来听!”

江萤羽睫微颤。

容澈这般开口,她反倒有些不敢相信。

可若容澈所言为真。

若真的除却绿玉还有旁人,往后再像是绿玉的父母那般都来东宫前哭嚷。

那东宫名誉转眼便要扫地。

江萤心跳微快。

即便知道容澈大抵是在骗她,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挪步过去。

“殿下说的旁人都有谁?”她垂眼低声:“臣妾也好交给彤书女官,该记档的记档,该给名分的给名分……”

她的话未说完,容澈便陡然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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