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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1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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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寒雀从高垛掠过,掀起一片雪雾,雪沫子扎入云栖的眼,刺得她泛痒发红,云栖喉间堵上一抹酸涩,竟是有些说不出话来。

当初又不是她弃了他,是皇帝不许,再后来得知他被立为太子,而她也不愿被拘束在皇宫,便离开了,云栖不认为自己有对不住裴沐珩之处。

如果她没猜错,裴沐珩来西州有公务是真,顺道给她寻不痛快也是真。

大约是当初她拒了他的婚事,当朝太子心里有些不得劲,拿她出出气罢了。

忍忍吧,十六朝廷复印开朝,他总该回京的。

对于裴沐珩的咄咄逼人,云栖好脾气地没与他计较,“都是些陈年往事,殿下莫要再提,我这脚着实是走不动路了,若是殿下真要帮忙,便帮我弄根拐杖来吧。”

裴沐珩看着她云淡风轻地将方才的剑拔弩张化为无形,心里涌上一股难以遏制的恼怒。

她是丝毫没把他当回事,才能这般轻飘飘地打发他。

他眼神灼灼盯了她半晌,终是不情不愿起身,去林子里给她削拐杖。

这个空档,云栖掏出藏在腰间的香囊,取出银针给自己施针,片刻又抹了些活络油,来回推拿片刻便好了大半,等她大好,那边裴沐珩也削了根松枝过来,男人冷冰冰地将东西递给她,俊脸别过去一言未发。

云栖接过拐杖撑着起身,试着走了两步,并不大碍,冲他笑了笑,“谢谢殿下。”

云栖这边跟着裴沐珩缓慢下了山去,那头林晟也追了过来,见云栖手中拄着拐杖,登时大惊,问明始末十分自责,若非他一心想在云栖跟前将面子拾回来,急于去习练射技,云栖也不至于受伤。

这一路三人各怀心事,几l乎不曾交流,林晟颇觉气氛有些不对劲,好不容易到了山脚,云栖坐上马车,林晟正要邀裴沐珩同乘,裴沐珩摇头拒绝,甚至看都没看林晟一眼,只翻身上马,眼神冷硬如刀,觑着云栖的方向,

“我要去一趟北云关,就不送你回去了,这么大人了,要学会照顾好自己,我也不能日夜守着你不是?”

扔下这话,裴沐珩扬鞭一声驾,往冰天雪地的北方疾驰而去。

云栖被他骂得一头雾水,听着像是为方才失足而责备,可细细辨来十分蹊跷,谁让他守着了....

等等,这话不像是说给她听的,云栖抬目撞上林晟明显狐疑的眼神,心顿时凉了一截。

那厮是故意的。

故意说给林晟听的。

云栖气得咬牙切齿。

好端端的,三年没有动静,除夕夜突然出现在西州,将她好好的日子给搅得天翻地覆。

云栖懊恼地闭了闭眼。

林晟看着裴沐珩远去的背影,又回想方才下山的怪异,心下打鼓,尤其最后那句话,最为古怪,哪有堂兄守着堂妹的道理?

“云栖,他真的是你堂兄?”林晟来到云栖车窗前问道。

云栖被裴沐珩这些举动给气得

七窍生烟(),他就是见不得她过好日子。

云栖没打算隐瞒?()?『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如实告诉他,

“林公子,他并非我堂兄,而是我邻家青梅竹马的哥哥,我们少时一块长大。”

林晟闻言嘴巴张得鸭蛋大,明显吃了一惊,正想问云栖为何不早些告诉他,转念一想,自始至终云栖都不曾承认裴沐珩的身份,是他自己会错了意。

“那你们....”林晟脑子里回想裴沐珩说过的话。

“她穿着我衣裳长大,”

“她一切都是我教的...”

“我也不能守着你不是?”

寥寥数语,便勾勒出二人朝夕相处的过往。

林晟后背冷汗涔涔。

裴沐珩这相貌气度,举止言行,一看就不是寻常门第蕴养出来的。

他非富即贵。

林晟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眼看林晟脸色越来越不对劲,云栖深吸一口气,挫败地告诉他,

“我之所以来西州,便是拒了他的求婚。”

这话更如雷霆击过他脑门,林晟眼神呆滞,喃喃说不出话来。

“林晟....”云栖望着他低落的模样最终无奈道,“我们到此为止吧。”

原先计划试着接受林晟,在西州安安稳稳度过一生,被裴沐珩这么一搅,云栖没有心情再谈婚论嫁,又恐牵连林晟,遂坦言拒绝。

林晟心系云栖久矣,哪能说放手就放手,他绷着脸没吭声,眼神明显带着委屈,只是一想到有那么强劲的对手虎视眈眈,林晟又觉得自己没多少机会。

他垂头丧气上了马,

“云栖,来日方长,你既然为逃婚来到西州,可见这人有你不想嫁的理由,再等等看嘛,等他放弃你,我们....”

林晟红着脸没往下说。

云栖这个人一旦做了决定,便不会拖泥带水。

“不必了。”

云栖吩咐侍卫赶车离开。

回到荀家,管家告诉她,朝中出了急事,荀允和已快马回京,云栖急急忙忙奔去后院见母亲,

“娘,爹爹怎么走得这样急?”

晴娘正在厢房陪伴云懿习书,恐打搅了他,带着云栖回正院说话。

她将女儿冻僵的手腕搂在怀里,叹声道,“通州运河结冰,不少漕船堵在隘口,夜里烤炭失火,烧了不少漕船,死伤不轻,你爹爹火急火燎赶回京城处置。”

“这么说,太子殿下也会回京咯?”云栖心生盼望。

晴娘幽幽瞥着她,失笑不语。

她没告诉云栖,荀允和之所以急着回京,是因为裴沐珩到了西州,这些年师徒二人配合默契,每每荀允和离京,裴沐珩守在朝中寸步不离,反之亦然。

他们俩总该有一人坐镇中枢。

对于裴沐珩和云栖的事,晴娘并没有荀允和看得开,晴娘骨子里习惯了相夫教子,她比荀允和更懂女孩儿的苦,云栖能干是真,若能有

() 个可心人陪伴一生,何尝不是幸事。

“云栖呀,娘亲不希望你将就。()”

这一世跟着荀允和过了一辈子,她才知道,前世与徐科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将就。

她的女儿值得这天下最好的男子。

“娘希望你在最好的年华,能与心爱之人相守相知,即便将来容颜故去,你也不会遗憾。?()?『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云栖脑海一直为这句话所萦绕,直到深夜也在床榻辗转难眠。

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吗,显然不可能。

那么多年的相濡以沫,日夜相守,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早成了深埋在心底的慰藉,只要消想一想,便足慰平生。

只是她更明白自己要什么。

她不可能困在深宫,与旁的女子争风吃醋,为博得他一点怜爱而乞求,每每思及此,云栖脑子里的旖旎念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总会过去的,西州待不下去,还有贺州,潭州,时间能磨平一切,能抹平她心底那些暌违已久的涟漪,也能抚平他对她的愤懑。

又过去了七八日,裴沐珩始终不曾现身,云栖便觉着他该是回了京城,这期间林晟登门数次,都为云栖拒绝。

到了十五元宵这一日,云峥闹着要带云栖去看花灯。

云栖想起除夕之夜的际遇,晦气地摇摇头,“不去了。”

她今年大概流连不利,还是老老实实待在府上。

再说了,过两日娘亲便要带着幼弟回京,云栖舍不得,干脆腻歪在晴娘怀里。

晴娘搂着她道,“那娘陪你去?”

大约是没料到娘亲也有凑热闹的一面,云栖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十分惊讶,“娘,您也去看花灯?”

晴娘被她看得不好意思,“你爹爹在时,哪回都不带我去看花灯,今年他不在,咱们自个儿去。”

云栖眸眼发亮,印象中爹娘十分恩爱,从不红脸,爹爹像是参天大树为阖家遮风挡雨,娘亲则安安稳稳养着三个孩子,旁人家重男轻女,荀府不然,无论是爹娘还是两个弟弟,都将她视若珍宝。

每每回府,总有两双温柔怜爱的眼神望着她,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满足。

云栖第一次对这样相濡以沫的感情生出艳羡。

“好,女儿陪您去。”

管家很快套好马车,云栖陪着晴娘登车前往芙蓉园。

这一路花车斗艳,人海潮潮,从北城行至南面的芙蓉园,足足走了一个时辰还多,到了芙蓉园附近,原先的官道被围得水泄不通,母女二人弃车步行,父亲不在云峥便担起护佑女眷的职责,亲自领着侍卫,给娘亲和姐姐开道。

这是一条通往芙蓉园的河堤,两侧商肆鳞次栉比,街道更是人满如患,众人见荀家一行气派十足,纷纷避让,倒也有小姑娘胆大,捧着一盒自制的绢花挤到云栖跟前,

“姐姐,您长得真美,戴上我的绢花就更美了。”

云栖素来亲善,揉了揉小姑娘的脑勺,吩咐银杏掏了银子买下绢

() 花。()

片刻,终于抵达芙蓉园正门,恰巧在此地遇见了林晟的母亲林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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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上回被云栖拒绝,林晟便神色恹恹,不思饮食,林夫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今日撞见晴娘,少不得一番奉承,意图再为儿子争取一番。

晴娘恐云栖不自在,寻了个借口将她使开,独自应付林夫人。

云栖又担心母亲性子软,将活泼伶俐的银杏留下照应,自个儿带着云峥离开。

西州官府在芙蓉园正中的湖心岛扎了一座硕大的灯楼,灯楼对面的假山有一个依山而筑的三山阁,三山阁造型奇特,据险而立,上方林木葱郁,石径通幽,人迹罕至。

殊不知此地是观赏灯楼和芙蓉湖全景的最佳之地。

云峥领着云栖往这边走,姐弟俩一面走一面闲聊,

“怎么?裴沐珩一来,你便拒了林晟,莫非心里还惦记着他?”

云栖揪着他耳郭,“我的事你也敢管?再说了,你姐姐我岂是做小之人?”

当初便是云峥告诉云栖,先皇临终给裴沐珩定了太子妃。

云峥闻言放心了,“这还差不多。”

夜色迷离,远处灯楼人声鼎沸,河面亦有不少画舫化开一片片涟漪。

姐弟俩在波光闪烁中踏上了三山阁,三山阁上有一颗上百年的古银杏,听闻是当年唐明皇所手值,到了冬日银杏叶落尽,只剩下干枯的树干,而此时,银杏树下的院子里传来锐利的刀剑声。

姐弟相视一眼,神色皆凛,云峥立即将姐姐护在身后,抬手拂开几l梢树枝,便见晦暗的灯火下,一身形挺拔的黑衫男子,正与一白衫少年交手。

而那白衫少年面如冠玉,打得十分吃力,不是林晟又是谁?

至于那伟岸的黑衫男子,也不陌生,正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裴沐珩。

“三哥,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云峥一步作两步冲上前,见林晟节节败退,抽起腰间的软剑,便迎了上去。

裴沐珩瞥见云栖姐弟,冷笑一声,加快力道,长剑忽然快如旋风往云峥和林晟压来。

云峥习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压根不是裴沐珩的对手,林晟比云峥还不如,二人合力也抵挡不住裴沐珩的攻势。

云峥一面后退,一面朝云栖大喊,

“姐,快来帮忙。”

云栖站着未动。

若是她加入,恐惹裴沐珩不悦,越发对林晟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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