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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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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胡娘子一声,今年除夜,别做那么多菜了。

这平日里的肉食,能减的也都减掉吧。

银钱都是省来的。”

这什么事都挤到一起来了,又要置办年礼,又要置办两个女儿L的嫁妆。

南边遭灾,又影响了青州,使得米价,肉蔬都贵了不少。

冯氏如今也晓得银钱不趁手是什么滋味了。

……

“元娘,你瞧,如今灶房里的胡娘子,真是越来越不是东西了。”

从灶房提回来饭的银枝,进了屋。

元娘的屋里,到处透着一股子官宦人家小娘子的贵气。

糊窗子的布用的都是从整匹绸子上剪下来的。

她见了坐在椅子上描大字的元娘,说起了胡娘子的不是来。

一边说,还一边打开食盒,把里面的菜端了两碟儿L到元娘跟前让元娘瞧。

元娘脖子里戴着一个银项圈,银项圈下面是把做工精巧的银锁。

梳着双丫髻,脸庞儿L两边还留出了一小撮细发,用红绳绑了。

发髻上戴着镶了真珠的头花。

她和冯氏不同,性子有些骄纵,拿眼儿L瞅人的时候,就能看出来。

“我看你才不是个东西。”

元娘还没说话,她的奶妈就从屋里走出来了。

她穿着一身湖色的绸子衣裳,屋里的丫头都叫她周妈妈。

周妈妈见这个小蹄子,又在元娘跟前挑拨是非了,脸子都沉了。

银枝见她出来,吓的立马低下了头,仿

佛鹌鹑似的,把那两碟儿L菜匆匆的又拿了回去。

“下次让我发现,你再这般,我就去告诉娘子,让她卖了你。”

周妈妈走到她跟前,疾言厉色的,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发现了。

“妈妈……我不敢了,我只是气不过胡娘子给咱屋里的菜。”

银枝连连认错,她知晓周妈妈不是在与她说玩笑话。

“别以为我不知晓你的那点小心思,日后你就别进屋来伺候了,换上旁人来。”

周妈妈的一句话,把银枝赶出了屋。

银枝的脸子都白了,想哭都不敢哭。

周妈妈看了一眼这几个菜,然后来到元娘旁边小声解释道,

“姑娘,娘子屋里吃的也是这般。

南边遭了灾,咱二房日子不好过。”

“我娘手里是没银钱了?”

元娘有些不解。

“银钱有是有,只是今年五月里,娘子嫌自己箱笼里的缎子,放的颜色不够鲜亮了。

让人去南京给姑娘置办新缎子,仅是缎子,就花掉了一两百贯银钱。

姑娘的嫁妆是一桩事,府上人情往来,哪个不需要银钱。

咱二房的下人又不少,这到了年关,又要出去一大笔银钱,置办年礼……”

冯氏原本想把自己嫁妆里的缎子给元娘的,这样能省些银钱。

可那些缎子在箱笼里放的毕竟有年数了,比不上新缎。

“如今咱家能吃上这些,已经不错了,外面有的人家都断了炊。”

元娘是周妈妈奶大的,她比谁都疼她。

把这些事与她讲了,哄的她用了饭。

被赶出屋的银枝,趴在下人房的床上偷偷的哭。

下人房也不是哪个丫头能随意住的。

只有在屋里伺候的大丫头,才能两个人睡一个屋,还有单独的床铺。

像在院里伺候的,只能和人挤在一起睡在大通铺上。

周妈妈不让银枝进屋伺候了,也就意味着,她要搬走去睡通铺。

睡在通铺的丫头,每天早上,还要给在屋里伺候的大丫头打洗脸水。

“你说你也是,干嘛和那灶房的胡娘子过不去。”

一个屋里的大丫头,见她哭的这样伤心,忍不住说道。

“你哪里晓得。”

胡娘子见了元娘屋里其他的大丫头,都巴结的不行。

可是对她哪,连个脸面都不给,这让她如何不恼。

银枝趴在床上,哭的更加的难过了。

胡娘子是有些捧高踩低,可银枝是自找的。

要是她去灶房拿饭,能给胡娘子个好脸,胡娘子也愿意捧着她。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二房下人的伙食,不能说好,也就那样。

梁堇家隔壁的蔡婆子,瘦的脸颊都凹陷了下去,听说她在家天天烧香,想咒死那个偷她米的人。

“春桃姐姐

,发生何事了,你怎麽哭了?”

梁堇中午在灶房没吃饱,回家又吃了半块馒头,在去灶房的路上,正好迎面撞见走来的春桃。

春桃红了眼,用手绢蘸着眼角,见是二姐儿L,

“没什麽,就是冷风吹了眼。”

春桃不肯说,急着要走,梁堇也不好追问。

等到了灶房,从薛嫂子口中才知晓,春桃明日要过生辰。

想与胡娘子七十个钱,让胡娘子帮着做几个菜,可胡娘子嫌钱少,不肯做。

按理说,七十个钱不少了。

姑娘屋里的大丫头过生辰,都会私下里摆一桌,即使不摆桌,也会请胡娘子做几个好菜来吃酒。

三姑娘屋里其他的大丫头过生辰,都请春桃吃菜吃酒了。

如今轮到她过生辰,是要请回来的。

要知道元娘屋里的人过生辰,胡娘子没要人家的银钱不说,还自掏腰包给对方买了一角子好酒。

如今轮到三姑娘屋里的春桃,胡娘子连做都不肯做。

春桃平日里对梁堇好,上次梁堇帮她跑腿买糖霜,她私下里还给了梁堇一条穿旧的裙儿L。

裙儿L是旧的不假,可料子好。

再说了,旧裙儿L也有的是人争着要。

梁堇只有两个裙儿L,其中一个还是捡她娘刁妈妈的,刁妈妈把自己的改小了与她穿。

另外一个是细布的,只有过年那几天她娘才许她穿。

第二日,又落雪了。

梁堇下晌的时候,回到了自个家。

扒开腌咸鸭子的坛子,数了八个鸭子出来。

放在木盆里浇上热水,用不要的刷牙子刷去上面裹的黄泥。

都刷干净后,又过了一遍净水,才放进瓦罐里煮。

然后又去东屋剪了一把蒜苗,这蒜苗是她拿蒜生的,就放在炕边。

炕里的火没有断过,屋里的温度够,生了一盆子,绿油油的。

她让桂姐儿L给她烧火,做好后与她吃些。

没用多大会,一碟儿L蒜苗炒腊肉,一碟儿L茭白熘肝尖,一碟儿L猪油炒鸡子。

再把煮熟的咸鸭子,用刀从中间切开,摆在碟儿L上。

一个个油都流了出来,鸭子黄,呈现出暗黄色,都腌出来沙了,上面浸满了油汁。

梁堇担心不够吃,又把自己腌的甜酸萝卜,给切了一碟儿L。

这一共是五个碟儿L了,她依次装进家里的那个寒碜的食盒里。

她家的食盒只有两层,勉强能装下。

嘱咐桂姐儿L别把她留的菜给吃完了,然后就提着食盒去了三姑娘的院子门口。

若是平时,是不好偷溜过来的,可今日天上下着雪,又刮着风,二房这外面没啥人。

她在三姑娘的院子门口站了一会,见有个小丫头出来,便连忙上前喊住了人,

“姐姐好,想托你帮我把春桃姐姐喊出来。”

“你是刁妈妈家的二姐儿L,我吃过你煎的豆腐。”

这个丫头买过梁堇的煎豆腐,所以一眼就认出她来了。

“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喊来。”

没一会儿L,穿着蓝袄子的春桃就从屋里出来了,还给梁堇用手绢包了几块栗子糕。

“二姐儿L,天这样冷,你怎麽来这了。”

“我听闻今日是姐姐生辰。”

“快别说了……可真是没脸的很。”

春桃见二姐儿L提起这事,眼圈又忍不住红了起来。

胡娘子高低眼,她也不是昨日才知晓。

只怪她手里没有多的银钱与她。

屋里的人都还等着晚上吃她的菜……她不是没有想到去外面捡些熟食回来,可这些钱哪里够。

梁堇把手中的食盒递给了她,

“我在灶房呆的日子不短了,也学了些菜。

姐姐素日待我不薄,我没有什么好相与的,便给姐姐做了几样菜,望姐姐别嫌。”

春桃很是惊讶,把食盒接过来,蹲在雪地里,打开盖子,扑鼻而来的香味一下子都涌了出来。

菜还热着,只见摞在最上面的那碟儿L菜,是煸炒的焦黄的腊肉,肥瘦相间不说,那肥的地方都快成透明的油膏了。

腊肉的香气,混合着蒜苗味……春桃瞧着,那油亮的蒜苗比腊肉还要香。

她没忍住,用手捏了一块。

“二姐儿L,这真是你做的?”

春桃有些不敢相信,这味儿L也太好了些,她从没有吃过这样的菜。

“姐姐,怕是你许久没吃肉了。

这不过是寻常的炒腊肉。”

春桃把食盒里的菜都看了一遍,心里感动的不行,要给梁堇银钱。

梁堇如何能要,她平日没少白吃春桃的,又白得了人家一个裙儿L。

“姐姐快把钱收起来,说不要是真不要。

这些东西都是我家里的,没有花什么钱。”

梁堇说着,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姐姐也知晓我在灶房胡娘子手下做事……

若是旁人问起,姐姐只说是走不开,托了我去外面买来的这几碟菜。

姐姐看可行?”

“你放心。”

春桃知晓丫头的不容易,二姐儿L惦记着她,大雪天给她做了菜送来,她怎会让她吃胡娘子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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