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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0 章 暗室(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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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从始至终,她都是我一人的妹妹,和你有什么干系?”

“这不就是了,”金开野说,“我心中自然渴望青青是我妹子,但你如此笃定,我若是强行再认,岂不是招致你们反感?”

“金宗主深夜造访,只是为了起来说这些无用的废话?”傅惊尘说,“若是如此,恕在下暂不奉陪,我没有你如此闲情雅致,疲惫一天,此时只想休息。”

眼看他转身便走,金开野叫:“青青去了何处?”

傅惊尘停步:“你说什么?”

“青青的鸽子,只有你和她能用,”金开野死死盯着傅惊尘的眼睛,“她写了信同湘夫人告假,今夜却并不在药庐。我遍寻不到——”

“你找过多少地方,就说遍寻不到?现下这般来我院中,难道疑心我将她藏起来?”傅惊尘打断他,“你也知我和她是亲兄妹,好端端的,我藏自家亲妹妹做什么?”

金开野一时卡壳。

“算了,告诉你也无妨,”傅惊尘皱眉,“我今日刚同她吵过一架,因她竟私下同梁长阳去偷听掌门之事……大约她到了年纪,我也管不住她。”

金开野反应过来:“郁薄紫弟子梁长阳?青青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我怎么知道,”傅惊尘淡淡,“或许他带坏了青青,也未可知。”

金开野说:“你这个做哥哥的,

() 怎么能对她不管不问?”

“你也是做哥哥的,难道对蓝琴就事事上心了?”傅惊尘讥讽一笑,“吵架后,我便不知青青去哪里了。你也知道,我已许久不来玄鸮门,更不知她私下同谁交好,金宗主人脉通广,又常常看她,或许比我更清楚——她现在生了我的气,去找她的好朋友诉苦、也或许去了她能依靠的人身边。”

金开野难以置信:“你竟不打算管她了?”

“就连孩子,也有和父母吵架出走的,我说管又有什么用,”傅惊尘说,“腿长在她自己身上,难道我还能绑住她关起来、不许她走不成?”

金开野哑然。

“同她吵架,气得我头痛,”傅惊尘转身,“你若寻,便去寻吧,莫来烦我。”

金开野气的一刀把他院门砍得稀巴烂,方愤愤离开。

走出去了,还对着墙啐一口。

什么人呐这是!

待他一走,傅惊尘面无表情,叫醒了卓木。

“跟着金开野,”傅惊尘嘱托,“看看他,他究竟去了哪里找青青,去了何处,都给我挨个儿记上。还有,把青青在这里认识的、交好的、信任的人,无论男修女修,还是地上的蚂蚱、天上飞的鸽子,全部列个名单,不许有遗漏。”

卓木犹豫:“青青师妹忽然失踪,我们当真不去找吗?”

傅惊尘看他:“多做事,少说话。”

卓木识趣,不再追问。

他又问起另外一件事:“那,寻找金玉倾下落的事情,是不是还要继续?”

“不必了,”傅惊尘说,忽又一顿,更改主意,叫住卓木,“还是要继续。”

傅惊尘沉沉:“石山做事不干净,被金开野盯上了。这个时候若是停下,他只怕会有疑心。”

疑心?

什么疑心?

卓木不明白,只这一次,聪明了,没有问,只点头,按照师兄的意思做就好了,师兄也不需要他们明白。

他摇着扇子离开,直觉今日大师兄情绪似乎有些不稳定。

……看亲妹妹如眼珠子宝贵的人,现在,妹妹忽然间走了,他竟也不去寻么?

难道两人当真吵架凶猛?

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待卓木走后,傅惊尘静坐许久,终于起身到石室前。

里面悄无声息,听不到丝毫动静。

这一道暗室,少有人知。

以防万一,傅惊尘不曾在任何人面前展露过。

谁也不知他将青青关在其中。

若是就此杀了她,也是悄无声息,不会有任何人知晓。

傅惊尘静立许久,折身抱了被褥和枕头之物,额外又取了一套崭新的寝衣,打开石门,缓步走进去。

石床上,青青安静地躺着,一动不动,呼吸平稳,已经睡着了。

经脉被封住后,她的意识会始终保持着清醒,但不能动,就算身上瘙痒,也无法抓挠,只能被迫

定定地躺着。

傅惊尘不自觉放慢脚步。

还未近身,花又青便睁开眼睛,没看到他身影,就先叫出声:“哥哥。”

声音缓和了许多,不再剑拔弩张。

花又青知道他吃软不吃硬,若是硬来,真要激得他杀了自己倒好;可若是失败,他强行读她记忆——

重重一脚踏在冰冷石阶上,傅惊尘冷漠:“我不是你哥,那个没有脑子的大块头体修才是你哥。”

花又青低低:“这六年,我一直将你当作亲哥哥。”

“当作亲哥哥?你也是这样骗你亲哥哥?”傅惊尘问,“哦,我忘了,你的确也骗了你亲哥哥六年。真是了不起,需要我为你敲锣打鼓奔走相告吗?”

花又青小声:“我错了。”

“现在说错了有什么用?”傅惊尘居高临下地站着,看她,“你当我是什么?你以为我就会这么轻易地原谅你?”

“……那哥哥就继续关我禁闭吧,”花又青情绪低落,经脉才开解了一点点,尚未彻底打通,她说,“如果关我六天就能让哥哥消气的话,我毫无怨言。”

“若要我谅解你,就该拿出些诚意来,”傅惊尘问,“告诉我,你身上那块凤凰玉佩从何而来?”

花又青不言语。

她没办法讲。

牵扯太大,她必然不能和清水派有任何联系。

“这世上温玉统总不过三块,见过、知晓那凤凰玉佩的人并不多,”傅惊尘说,“你一开始佩戴的那个凤凰佩,在入玄鸮门前和我感应便不甚强烈,我彼时只当是龙佩受污。现在细细想来,是假的吧?做得如此相似,就连我也被你蒙蔽许久,想必花了不少心思,又是何人为你仿制?是谁差遣你刻意接近我?”

花又青说:“那玉佩是我捡来的。”

“从何处捡来?”

“……”

“那我换个问题,”傅惊尘冷静,“初见面没多久,你便开始诱我入玄鸮门,明里暗里提起,其实是你想通过我来混入?为什么非要来玄鸮门?玄鸮门中有你想要的东西?”

花又青说:“拜师学艺。”

“若是拜师学艺,又怎会夜闯禁地,入黑水塘?”傅惊尘逼问,“你说你是为了搜寻蓝琴、不慎落下;可好端端的,你如何又跑到禁地那边去寻她?莫不是你在探测玄鸮门地形、误打误撞,才到了黑水塘?这么多年来,你热衷于同人交往,又让王不留那个楞头青帮你收集情报,先前我只当你好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你我既无血缘关系,我势必要好好问一问你——金玉倾,有兄却不认,一直跟随我,又探测玄鸮门地形情报——你究竟是哪门哪派的人?”

他太敏锐了。

条条推理,步步逼近真相。

花又青手掌心冒了一层层的冷汗,败下阵来,她想一想大师姐,想想师兄师妹们,不做声。

“是海棠宗?”傅惊尘看她,“因自幼受那些教导,你才会懂得许多男女之事,却又一知半

解,不甚明白;夜间,你既然会以怀梦草采补我,或许也会——()”

“我不是海棠宗的人!?[()]?『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花又青生气,“你不要讲这种话!”

不知为何,他每每提起这点,花又青便胸口发闷,郁结难受。

她嘴唇都在气得发抖,眼中泪不自觉要落下了。

明明——

明明以后,被采补的人是她,是她被傅惊尘关起来,被迫——

“我最讨厌什么采,补什么炉鼎,”花又青含着泪,不想让自己太过难堪,明明之前还在他面前装哭,如今却是有泪也不肯落,难受至极,声音也发颤,“我知道骗了你,可我从未想过要采补人……我也没有。”

“那你用了怀梦草去见谁?”傅惊尘沉着脸,“梁长阳?还是湘夫人?你可曾于梦中同他们,做我们——”

止语,他说不出口。

梦中倒凤颠鸾孟浪之态,难以言表。

那是两人默契不提的禁区。

花又青哽咽:“没有。”

傅惊尘问:“是还没有到那一步?”

此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

因为她哭了。

不是那种故意的嘤嘤呜呜,是真真切切哭得伤心。

花又青动也不能动,先前满怀活力,还有力气、有精力同他打斗争吵的妹妹,现如今要枯萎了,被裹着,静静地放在石床上,孤孤零零躺着,满脸的泪花,可怜到像刚被人从水中捞出来。

她不说话,压抑着、忍着沉默流泪,眼睛红红,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傅惊尘默不作声,只冷脸,打开自己取来的衣服。

柔软洁净的中衣,还有可以穿去外面的外裳,都是她素日里爱穿的颜色,不过是崭新的,细腻的真丝,他订做了许多日,想着夏季炎热,她又活泼乱动。

原是打算为她做礼物,如今却成了她的囚服。

傅惊尘为不能动弹的她换下那破损的寝衣,花又青内里只有肚兜和亵裤,大片肌肤被迫袒露在傅惊尘面前,她心中愈发难堪,泪水落得更多了:“你干脆杀掉我算了。”

“你当我不想杀你?我早就该杀了你,也会杀了你,”傅惊尘冷声,“在问出你背后指使人之前,我暂且会留你一条……小命。”

他寒声:“你若配合,我还能给你一个痛快。”

花又青闭眼,哭得更凶了。

眼泪哗哗啦啦,几滴滴在傅惊尘给她拢衣襟的手上,灼得他心口痛。

“别哭了,”傅惊尘铁石心肠,“弄我一手泪,我怎么给你穿衣服——别晃。”

哭泣让她身体不受控地发抖,花又青说:“既然要杀死我,何必大费周章地给我穿衣服,就在此地安安静静解决了我,多好。”

“谁知你会不会有什么招数跑出去?”傅惊尘说,“你如今名义上还是我的妹妹,若这般出去,我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花又青啜泣,闭紧嘴巴,什么都不肯说了。

傅惊尘说:“冥顽不灵,看来还没吃够苦头——那你便继续在这里捱着吧,我倒要看看,你骨头究竟有多硬。”

冷冰冰说完,冷冰冰把她塞进被褥中,冷冰冰掖好被角,冷冰冰离开。

石门缓缓关上时,还能听到身后啜泣声,哭得傅惊尘心烦意乱。

——究竟是哪句话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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