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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捆绑(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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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胸口处三番两次的刺痛是源于斛律偃的心脏。

自他喝下那碗药起,他就和所有将来会被斛律偃杀掉的人一样,性命完全地掌控在了斛律偃手里。

想逃?

没门。

他逃不了。

别说逃到天涯海角,哪怕只是逃出这方圆一里,也是痴人说梦。

他有种感觉,要是他敢再朝前走上一步,那阵痛会真正要了他的命。

雨势越来越大,吞没了周遭的一切。

芈陆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雨水砸在身上的痛,他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挥手将地上的灵石和宝物全部收入乾坤袋中。

随后,放在斛律偃脑袋上的手往下滑去,揽过斛律偃的肩膀。

另一只手顺势斛律偃膝下穿过。

他轻而易举地抱起斛律偃。

他垂眸看着斛律偃双眼紧闭,整张脸比死人还要白,停顿一瞬,目光移到斛律偃的手上。

那只白藕做成的手被斛律偃

很好地操控着,死死地抓住他的衣服。

芈陆闭了闭眼,运转灵力在他们头顶形成一片小的保护伞。

他认命了。

这是他欠下的债,该由他亲自偿还。

芈陆抱着斛律偃在雨中穿行,约莫一刻钟后,他们出了树林。

雨幕中的能见度极低,许是芈陆即将突破炼气巅峰的缘故,他居然能看见不远处的几家农舍。

这里应该是京城的郊外,除了身后的树林以及前方的几家农舍外,只有不成形的几块农田镶嵌在大片的荒芜之地中。

芈陆不敢随意惊扰那几家农舍,只好绕过农舍继续往前走。

好在没走多久,他找到了一处废弃的房屋。

显然这处房屋已经很久没有住人,外头杂草丛生,长到了半人的高度,掩映着残破的屋门。

走进去后,里面灰尘漫天,墙壁和屋顶皆有损坏,漏了几个大洞,冷风夹着雨水呼呼往里灌。

芈陆在一面墙壁下找到一处勉强遮风挡雨的位置。

他把斛律偃放到地上,先在他们周围布上一层结界,后使用灵力烘干他和斛律偃身上的雨水。

虽然芈陆身体里灵力充沛,但是他仅用三天便从炼气初期达到炼气巅峰,对灵力的掌控还不够到位,烘干衣服的过程着实费了一些功夫。

在这过程中,斛律偃没有任何动作,安安静静地待着——不过他的手也没有闲着,再次握住了芈陆的脚踝。

黑暗中,芈陆感觉到了斛律偃的五指紧紧扣上他脚踝的力度。

握得他阵阵生疼。

芈陆从乾坤袋里拿出几件过冬的衣服垫在地上,把斛律偃抱上去后,他也坐到一旁休息。

结界隔绝了一半的风声和雨声,但还是能听见风雨吹打在屋檐上发出的剧烈响动。

宛若魔鬼在张牙舞爪地咆哮。

芈陆喘了口气,才扭头看向躺在身旁的斛律偃。

他隐约看见斛律偃闭着眼,仿佛睡着了。

但斛律偃握着他脚踝的力道丝毫没有减弱。

他毫不怀疑,只要他稍微挪动一下脚,斛律偃便会猛地掀开那层薄薄的眼皮,并毫不留情地给他的心脏来上一击。

那滋味真的太痛了。

痛得他想当场死去算了。

芈陆不想再经历那种痛,便不敢乱动,只能如雕塑似的纹丝不动地坐着。

他想到他跟随了斛律偃数百年,居然等到重生后才知道斛律偃能吸食他人的灵力。

难怪斛律偃杀人的方式如此与众不同。

难怪斛律偃从不打坐修炼。

也难怪整个修真界没有哪个大能可以一眼看出斛律偃的修为。

在所有修真人士眼里,斛律偃就是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不仅没有修为,也没有灵力、没有识海、没有灵府。

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具行走的躯壳。

如今,芈陆总算知晓了这一切的缘由。

想来斛律偃能如此迅速地操控白藕做成的手脚,也是托了

他被吸食走的那些灵力的福。

只是斛律偃刚开始吸食他人灵力,业务还不熟练,需要摸索到方法才能消化干净身体里吸食到的灵力。

这也是斛律偃躺了这么久的原因。

外头的风还在吹、雨还在下。

这场风雨来得格外突然,也来得格外持久。

芈陆休息到半夜,又开始打坐修炼。

他只差一点便能突破炼气巅峰了,若是成功筑基,他的修为便能往上增长一大截。

这里的灵气不如树林里充沛,但聊胜于无。

他方才从乾坤袋里拿出不少高级灵石和宝物,有这些东西供着,加之他修炼能力的提升,筑基应该不成问题。

入定后的芈陆已然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他唯一能感受到的是,越往后走,他灵力运转得越吃力。

犹如一个正在朝着山巅攀爬的人。

他的体力即将消失殆尽,他的行动一次比一次艰难。

可巅峰就在眼前。

待他一鼓作气冲破那层壁垒后,眼前出现了长时间的空白。

他睁开眼,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方才不一样了。

暖意顺着血管冲向四肢百骸,一时间,他的整个身体都被从深处源源不断涌上来的力量填满。

这是——

筑基了?

他达到筑基期了!

芈陆惊喜地摊开双手,低头查看自己的掌心。

他从未想过筑基会是如此轻松!

他分明记得和他同门的弟子们筑基过程十分漫长,筑基失败以及反噬都是常有的事。

可他却容易得好似只是吃了口饭、喝了口水那般简单。

对了!

是斛律偃的心脏起了作用!

芈陆听见自己心脏跳动时发出的怦怦声,沉稳而有力,哪里能想到不久前的他还拖着一个病秧子的身体?

是的。

这些天来,他来回奔波、多次受伤、还吹了风、淋了雨,换作往常,他早就一病不起,甚至可能病得一命呼呜。

然而眼下,他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成功筑基。

他的目光转向斛律偃。

筑基后,蒙在他视线上的那层灰被洗掉,黑暗中,他轻而易举地看清了斛律偃的面容。

怦怦——

怦怦——

他心跳如雷,可能是被惊喜到了,也可能是被震撼到了。

他脑海里浮现出曾经无数次听说的话——斛律家的人有着特殊体质,若将其祭祀,以其手、眼、舌等为药引,方能解救数个大能。

而斛律偃,便是数万年难得一遇的药引。

原来如此。

原来这就是整个修真界争抢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想要得到的东西。

不知何时,外头的风雨停了,汇聚在屋檐上的雨水啪嗒啪嗒地落到泥泞的地上。

透过屋顶的洞,能看见天空的颜色由深过渡到浅,明黄的光线呈放射状地染亮了

还未散去的厚重乌云。

天亮了。

芈陆欲起身,却发现斛律偃的五指仍旧紧紧扣着他的脚踝,他犹豫了一下,直接伸手去抱斛律偃。

谁知芈陆的手刚碰到斛律偃的肩膀,原本安静睡着的斛律偃突然睁开眼。

斛律偃以极快的速度松开握着芈陆脚踝的手,随即用力抓住芈陆的手腕。

芈陆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无比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体里的灵力在迅速流失。

灵力一波接着一波地涌入斛律偃的身体里。

尽管这次芈陆胸口不再疼痛,可他依然动弹不得,他甚至觉得自己又变成了一个皮球,并肉眼可见地干扁下去。

直到斛律偃松开手,他竟然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栽倒在地。

下一瞬,他绝望地发现——

他的修为跌回练气初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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