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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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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麻烦。

安雪深深呼吸,待到右眼中的赤红褪去,准备回到集合处。

脚边传来一声轻微声响。

像是玻璃制品掉落的声音。

安雪垂眸。

他看见镜欲逐渐消散的身体中,滚下来一枚红色的水晶。

摇摇晃晃,滚到他脚边。

这是什么?

安雪捡起水晶,装进随身携带的隔离密封瓶中,离开现场。

.

集合处。

夕楼没有像其他队员那样,观摩安雪教科书般的战斗。

他待在后勤处,同谢飞雨面对面坐着,谢飞雨不自然的避开夕楼的目光。

直到后勤部成员将谢飞雨身上的伤口处理好,识相的离开此处,夕楼才问道:“到底怎么回事?谢飞雨,你到底是谁?”

谢飞雨敛下眼睑,沉默许久之后,终于缓缓转过身来。

在夕楼的目光中,他的模样逐渐变了。

脱落的眼球复位,关节重新连接,因为从楼顶坠落而摔断的双腿也渐渐愈合,身体变得挺拔起来。

——他变成了正

常人的模样,变成了黎阳的模样。

白净的少年乖乖巧巧的坐在宽度一米二的临时医疗床上。

“夕楼。”他用黎阳的声音唤道。

夕楼瞳孔一缩,还没来得及说话,谢飞雨(黎阳)靠了过来,同他额心相贴。

这姿势让他们靠得很近,皮肤的热度浅浅擦过脸颊。

他说:“夕楼,我是谢飞雨,也是黎阳,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的意思很明显,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所以,就让夕楼直接读取他的记忆吧。

“好。”夕楼闭上眼。

能力发动——指挥家。

那一瞬间,谢飞雨和黎阳的记忆潮水般涌入夕楼的脑海中。

夕楼看到了黎阳。

得到林一墨的邀约,黎阳兴奋了很多天。他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挑选好了要穿的衣服,还准备了礼物——他攒了很久的钱,也挑了很久。林一墨是黎阳最崇拜的画家。

然后,黎阳来到了林一墨的住处。

再然后,黎阳看到那副《远行的女人》中,爬出了一只鬼。

他无法形容那是一只什么样的怪物,像蛇,长长的一条,扭曲着柔软的身体同林一墨缠绕在一块。

再再然后,林一墨看到了黎阳。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林一墨从消防柜中取出了斧子。

记忆是没有痛觉的,但夕楼依旧感受到了黎阳被砍断手脚时的痛苦。

夕楼死死咬住下唇。

黎阳只是个普通人啊!

记忆片段中又出现了谢飞雨。

谢飞雨不知道自己怎么成为鬼的,没人看得见他,他一直在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那一天,他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因此,他飘来了林一墨的小楼。

他正好撞上了黎阳被劈砍的情景。

痛不欲生中,黎阳也看到了谢飞雨。

接下来,黎阳的身体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他不再能够感受到疼痛,就像加持了上帝视角般,他的意识从身体中飘了出来,与此同时,一股能量隐隐发烫。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夕楼看出来了。

在即将失去生命的那一刻,在谢飞雨来到此处那一刻,黎阳被感染了。

——他从人类,被感染成了鬼!

每只鬼都拥有的能力在这一瞬间被激活。

能力发动——共生。

看不见的丝线从黎阳身体中伸出,连接在谢飞雨的身上,一股陌生的意识不由分说的钻进谢飞雨体内。

谢飞雨拥有了黎阳的大脑,黎阳的记忆,黎阳的容貌,还有,黎阳的意识。

他们两个人从此融为一体!

能力,共生。

相互依赖,彼此有利,无法分离。

夕楼怔在远处。

他的肩膀在颤抖。

黎阳没有死,他被感染成了鬼,他同

谢飞雨共用一具身体。

被读取记忆同样痛苦,黎阳眉心紧皱,良久,才缓缓后退,将自己从夕楼的能力中抽离。

面对夕楼,他弯了弯惨白的嘴角:“夕楼,我一直都是黎阳。我没有死,你也没有认错别人。”

窗外,防护网被撤去,夜空逐渐恢复原本的颜色。

晶莹碎片同落叶混在一块,偶尔有几枚飘进窗子里。

夕楼静静凝视面前的好友。

黎阳安抚的捏了捏夕楼的手:“很抱歉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不是人类了,我成为了鬼,这件事太可怕了,我很害怕。”

他顿了顿,“夕楼……一直没告诉你,对不起。”

夕楼什么话也没说,他搂住了黎阳的肩膀,将他往怀里撞。

成为鬼的黎阳已经感受不到拥抱的温度了,但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坠入了最柔软温暖的地方,泪水决堤,怎么也忍不住。

黎阳伏在夕楼的怀里:“夕楼,对不起……对不起……”

安雪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夕楼半跪在简易病床旁,抱着黎阳,一言不发,只是死死咬住下唇,眼眶通红。

这种场面安雪不想打扰,离开房间,五分钟后,夕楼开门走了出来。

安雪正在整理本次事件的整体状况,微型全息投影器完整的还原了镜欲创造的空间内的每一处构造——他需要写出一份报告来。

安雪捏捏眉心。

夕楼坐到安雪对面,还是一张欠他八百万的脸,眼神直勾勾的看着安雪:“如果刚刚我赶到,你是打算直接炸了空间?一个人挡下来?”

安雪没有否认:“反正我也不会死。”

夕楼:“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帮我瞒下来?”

“我不知道。”安雪说,“我只是觉得我应该这么做。”

夕楼的手指紧紧抠在凳子上。

他错了。

是他太幼稚了。

他本来就无法成为队长。

接受过训练又怎样,测验优秀又怎样?他实在他不成熟了。

良久,夕楼低声道:“对不起……队长。”

安雪抬起眼。

双城的夜空干净又好看,星星像无数盏细小灯火,完全没有留下任何战斗过后的痕迹。

远处的钟楼分针缓缓移动,十秒后,定格在“12”的位置上。

20:00。

“铛——”

钟楼响了起来。

那一刹那,夜色下每一缕光线都沉寂了下来。

一股无名威压从天而降!

十一分队成员迅速抬起头。

那种感觉——那种令人战栗、令人无法动弹的恐惧!他们曾经在郊区别墅中感受到过!!

是鬼王!!!!

鬼王来了!!!

夕楼瞬间进入备战状态,谨慎的观察四周。

安雪面色一喜,刚刚平复下来的情绪立马又被勾了出来。

啊!比和镜欲对战时还要令人激动!

在哪!!

安雪的右眼再次浮现血色,他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块机械屏,正中间

是红色的锁定图标。

图标跟随目光移动,最终锁定在了一栋大厦的楼顶。

找到了!

是白楼大厦!

曾经在鬼魅空间中遇到鬼王的地方!

安雪感到浑身火热,他的身后再次出现机械翼,在一瞬间,来到了白楼大厦的顶端。

.

今天的冉羽迟听的是情歌歌单。

歌单的简介特别骚/气:不是情歌变得好听,而是你开始向往感情。

舒缓温柔的音乐从耳机中传出,此时此刻的冉羽迟不再是学生的外貌,而是变为了原本的模样,一件极为张扬的外套,一排耳钉,胸前挂着一枚铭牌。

下一刻,他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影。

安雪身着天师制服,绷带挡住下半张脸和裸露的皮肤,身上沾染的血液已经干涸。

他站在铁丝网上,身后是一对极其酷炫妖冶的机械翼,双目正向下垂着,眸底有一轮狂热的光。

冉羽迟挑起眉梢:“不是吧,这么远都能看到我?!”

他像是才意识到:“晚上八点了是吗?抱歉,我没有注意到。”

安雪不像是要来兴师问罪,也不想听他解释的模样,已经抽出了血镰,勾住了冉羽迟的脖颈,歪着脸。

他站在夜色中,张开双翼,挺拔而又锋利,像一位染血的死神。

安雪兴奋道:“我找了你好久,鬼、王、阁、下。”

冉羽迟举起双手:“我可只是看个热闹,什么也没干。”他小心翼翼的将血镰推开一些,“我们的小天师,不会是要来逮捕我的吧?”

“不是的。”安雪俯下身,凑近冉羽迟,感受着环绕周身的令人身心愉悦的强大威压,“我是来找你的!你太棒了!”

“很感谢你对我的赞美,但是……”不等冉羽迟问完,安雪已经挥镰袭来。

冉羽迟弯身躲开,攻击没有伤到他一丝一毫:“我想,我至少得知道一下我被攻击的理由吧?”

“理由?我不知道!”又是一次攻击,安雪用他那兴奋到颤抖的嗓音说,“也许是因为你很强!来吧,和我打一场吧!你说过等我们下次见面的,对么!!”

冉羽迟笑了起来。

在又一次躲过安雪的攻击之后,冉羽迟直接抱住安雪的腰,像安雪在鬼魅空间抱着他往下跳那样,拉着他从大厦顶端一跃而下。

安雪划破自己的手臂,他割得很深,血液流了出来,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线。

血线变换成不同热武器,对准冉羽迟,蓄势待发。

“上一次我就想说了,你的能力好像很有意思!”冉羽迟的眼眸很亮,“我可以拥有这个能力吗!”

不知道冉羽迟在对谁说话,他的身旁出现了一个极其精致的天秤,右边的托盘下压,左边托盘高高翘起。

能力发动——

两秒之后,冉羽迟咬破指尖,血液化作血镰,肩胛骨处生出一对机械翼,与此同时,他的身后凝出一排热武器。

一样的血镰,一样的热武器,同时发起攻势!

空中火光四溅!

冉羽迟完美复制出安雪的能力!

夜空——或许已经不能单纯的称之为夜空。

极强极重的威压之下,无人能动,只有安雪享受着这场和鬼王的、酣畅淋漓的战斗。

安雪大笑着:“这就是你的能力么!复制!好强!”

地面上,终于有人试图从压力中抽离出神绪:“是鬼王啊!我们要去帮队长!!”

十一分队成员逼迫自己克服本能的恐惧,掏出武器准备动用自己的能力。

半空中,冉羽迟注意到了下方动静,说道:“可以拜托你们不要打扰我们么?”

话音落下,他的身边再次出现天秤,右边托盘压下。

那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脚底仿佛被灌满铅块,沉重的压力铺天盖地袭来,动不了!不敢动!他们甚至连抬起头的勇气都没有!!!

只有安雪,安雪朝冉羽迟扑了过去,血红色的右眼亮得惊人:“不是复制,你的能力不是复制!”

“这么容易就能看出来?我瞒过了不少人。”冉羽迟,“哈哈!你真的很不一样!”

热武器再次对/冲,火光漫天,卷过苍穹,恍若白昼。

在令人热血沸腾的火焰中,灼热的高温之中,冉羽迟没有再出手,他撤去了所有热武器,一把拉住安雪的领口。

他将安雪拉到自己的身边,双眸微眯,仔仔细细的凝视着他。

安雪同他对视。

鬼王的眼睛很好看。眼尾略微上挑,瞳孔中卷着火光,漂亮得让人心悸,恍若要将人拖入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

这位天师实在太有意思了!!

尤其在他发疯的时候,和他的血液一样,真的——

太、让、人、心、动、了!!

冉羽迟扯开安雪脖颈上的绷带,低头,咬在了他的脖颈上。

少年的脖颈线条极美,温热的颈动脉跳动着,微微起伏。

冉羽迟将齿尖扎入动脉之中。

自从被改造为浴血者,冉羽迟没怎么喝过血,他喝不下,不管是谁的血,人类的、鬼的,都只会让他觉得恶心至极。

面前这位小天师是第二个。

第一个是他二十九年前遇到的那个人,他总是带着的铭牌的主人,他来人界的目的。

脖颈像是被细丝勒紧,有种尖锐的疼痛感。

安雪瞳孔骤然放大,随后,眼神逐渐变得涣散,周遭世界似乎变得一片寂静。

太!舒!服!了!

安雪一时分不清,令他感到舒服的究竟是“吸血”本身,还是刺破他脖颈的痛感,亦或是血液被抽离血管的酥麻。

但那不重要!

至少在此时此刻不重要!

他们下坠——他们在呼啸而来的晚风之中下坠。

挂在胸前的铭牌飘

了起来,上面字迹模糊,看不出到底写过什么。

“你的血,好棒!”冉羽迟开口,声音拂过颈侧,掀起阵阵轻微的麻。

他满足了自己的欲/望,也决定及时止住。

小天师毕竟是个人类,失血过多同样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害,例如死亡。

冉羽迟克制的松开安雪。

在他想要抬起头时,安雪却捏住他的脖颈,又将他摁了下来。

安雪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声音中带着颤,眼底里噙满水汽:“继续。”

——他暂时还不想从这种感觉之中抽离。

冉羽迟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于是,所有人都看见了。

鬼王紧紧搂住安雪,伏在他的颈侧,吸取他的血液,安雪不愿放他走,他仰起后颈,沉迷的、沦陷的勾住鬼王的手。

呼吸越来越快,空气发热,肾上腺素飙升,心脏跳到快要爆炸!!!

不知过了多久,冉羽迟浅浅松开齿尖,白净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极深的齿痕。

冉羽迟:“我头一次遇到你这种人。”

“我也是。”安雪的声音带着还未平复的喘。

冉羽迟笑了,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妙了,他将手伸进安雪的口袋——那里装了从镜欲体内滚落的红水晶。

他拿走了装了红水晶的密封瓶,拇指抹掉嘴角残留着的血液,舔了舔指尖。

在任何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冉羽迟的身体凭空消失在了夜色中。

鬼王的离开与他的出现一样毫无预兆。

他快意的喝完美味的血液,在安雪耳畔留下了他的声音。

“我真的很中意你,小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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