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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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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本就是急性子,在佟佳府邸门口等候多时,索性跳下马车,直奔门房而去:“我要见我舅公。”

能在这等高门大户当门房的绝非等闲之辈,见眼前小娃娃生的可爱,穿着富贵,明知故问道:“敢问您舅公是谁?”

弘昼扬声道:“隆科多。”

“上次在宫里头,我还邀请舅公来我们家玩了,不过我阿玛今年正月未对外宴客,这才不能接舅公去我们家做客。”

“所以啊,我这就来找舅公了。”

门房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想着这孩子定是皇家贵胄之子,便差人带他进去,又请人禀于隆科多。

小厮在前头带路,跟在后头的弘昼只觉得应接不暇,眼睛都看不过来了。

佟佳一族出过两位皇后,在前些年更有“佟半朝”之称,可见佟佳一族的显赫。

一路走来,弘昼只觉得这里比雍亲王府还要富庶些许。

穿行过花园,即便正值正月,弘昼仍觉美不胜收。

花园里不光有梅花,还有牡丹,芍药等一些花卉,想必是暖房养好了搬出来的,不过这等天气,这些娇气儿的花只怕不到一日都得换一批。

可他仍见着这花儿开的正好,可见佟佳一族是真的不缺钱。

只是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一只细犬给吸引去了。

这细犬浑身毛发黝黑,四肢修长,看着是威风凛凛。

不过这里是内院,今日佟佳府上又有客人,怎么能放任这细犬乱跑?

一人一狗,四目相对。

弘昼的注意力就被这只威风凛凛的细犬给吸引走了。

前面带路的小厮仍在兢兢业业带路,只是一回头,弘昼早已不见了踪影。

此时的弘昼正与那只细犬玩的开心,因他身边养着一猫一马的缘故,他对这些小动物很有好感,再加他是自来熟的性子,很快与这细犬打成一片,更是与这细犬玩起抛木棍的游戏来。

弘昼选了一根不短不长的木棍,将木棍丢远去,这细犬再叼回来,有点像后世的飞盘游戏。

这让他觉得若是今年皇玛法带自己狩猎时,有这样一只细犬就好了。

等弘昼再一次将木棍丢出去,那细犬似乎听到响动,木棍也不叼了,朝着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弘昼也忙跟了过去,嘴上更是连连喊道:“狗狗,你要去哪里?”

等着弘昼气喘吁吁跟过去时,却见着那细犬正对着一个假山后的妇人狂吠不止

,那妇人瞧着四十多岁的年纪,哭的眼睛红肿,身边有嬷嬷与丫鬟护着,生怕这细犬靠近了。()

但那细犬像认识人似的,冲着她直叫连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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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却也能瞧出那妇人的胆怯与害怕,更是见到护着她的丫鬟与嬷嬷腿肚子直打颤。

弘昼忙抚着那细犬的脑袋,安抚道:“好狗狗,你别叫。”

“你看,你把别人都吓到了。”

也不知是这细犬叫累了,还是弘昼抚摸它脑袋的手法太舒服,它真没再叫,乖乖跟在弘昼身后。

弘昼瞧着那妇人仍止不住掉眼泪,便拍了拍那细犬的屁股:“好了,你躲远些,我待会儿再和你玩。”

那细犬就乖乖离远了些。

方才哭泣不止的妇人这才道:“敢问你是谁家的孩子?今日之事,真是多谢你了。”

弘昼扬起笑脸道:“不用谢。”

至于名讳,他则没打算留下,谁叫他是活雷锋了?

一直护在那妇人跟前的老嬷嬷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妇人身上,虽声音颤抖,却仍关切道:“福晋,您没事吧?您可是被吓坏了?可要请大夫来给您看看?”

那妇人以帕子沾了沾眼睛,摇头道:“没事儿。”

“今日有客人来,就不必请大夫,若不然,叫老爷与那位知道了,定又觉得我故意挑事儿。”

听到这话,那老嬷嬷的眼眶就红了,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我看她就是故意的,方才当着一众女眷故意给您没脸,明知道您躲出来了,还不肯放过您,知道您怕她那狗儿,故意将狗儿放出来撵您,这,这……天底下竟有这样恶毒的妇人,也不怕遭报应!”

方才这位老嬷嬷忠心护主,甚至不惜以命护主时都没哭,如今却气的掉下眼泪来:“老爷真是糊涂啊,您嫁给老爷几十年,如今他竟由着一个贱婢踩在您头上作威作福,就算他不要面子,也得替哥儿几个想一想才是……”

弘昼瞧着那对主仆眼眶都红了,便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他想着那位福晋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个有身份的,想必也不想自己见到这样一幕。

弘昼很快就到了外院。

隆科多虽知晓弘昼来了,但他对正月里四爷没来给他拜年还是有些不高兴的,便有心晾一晾弘昼,叫弘昼先去内院给夫人请安。

弘昼今日是存着将功补过之心过来的,毕竟因他的出现,年羹尧与四爷已分道扬镳,如今只想着好好拉拢拉拢隆科多。

别说隆科多今日叫他进内院给夫人请安,就算叫他当众跳支舞,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为了以后的美好生活。

拼了!

弘昼乃是进过宫,得太后娘娘与惠妃娘娘等人青睐的,如今到了花厅,在一众女眷之中更是如鱼得水。

很快,就有丫鬟带着弘昼上前给一位二十余岁的美妇人请安。

这美妇人容貌不俗,打扮的

() 更是花枝招展,身上穿的是绣金丝牡丹纹缂丝小袄,领口和袖口处还镶着雪白的狐狸毛,腕上更套着七八只极细的金镯子,累在一起,手一伸一抬就泠泠作响,十分好听。

弘昼听惠妃娘娘说过,这等金镯子虽好看又好听,但做起来却是工艺繁琐,稍有不慎金镯子就变形了,很考验匠人手艺。

不曾想眼前这位美妇人手上一戴就是七八个金手镯,更不提她头上,颈脖间,腰间……那可真是行走的百宝箱啊。

弘昼乖乖上前,道:“弘昼给舅婆请安。”

那美妇人脸上笑意怎么都挡不住,更是伸手捏了弘昼胖乎乎的脸。

她指甲蓄的长长地,指甲上更涂地红艳艳的,猛地这样一只手伸过来,让弘昼以为自己见到鬼了。

更不必说她手上没个轻重,不仅将弘昼嫩嫩的小脸捏疼了,更是捏红了。

弘昼为了自己美好的未来,咬紧牙关没有说话。

顿时,那夸赞声就如潮水似的直奔弘昼而来,恨不得将弘昼淹没:“怪不得我听说皇上极喜欢雍亲王的这位小阿哥,换成谁,谁不喜欢?”

“是啊,这小阿哥长得真好看,我活到这么大年纪,还没见过长得如此可爱的小孩子!”

“以后小阿哥长大了,雍亲王府的门槛只怕要被媒婆踏破的。”

弘昼面色含笑,与这个接话,与那个搭话,很惹人喜欢。

那美妇人也觉得弘昼着实可爱,一伸手就是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喏,正月未过都是年,这是舅婆给你的压岁钱。”

弘昼掂量一二,顿时就眉开眼笑起来,连声道:“多谢舅婆。”

很快,那些女眷又开始恭维这美妇人来了。

弘昼也跟着说了几句吉祥话,无非是“您长得真好看”之类的话。

不过,弘昼也没撒谎,这也是实话。

一群人逗的这美妇人笑声连连,更是将弘昼抱在自己身边坐着,时不时喂他吃糕点。

正当一伙子人其乐融融时,外头就走进来一个小丫鬟,她靠近美妇人道:“夫人,福晋回来了。”

虽说这丫鬟声音压的很低,但因弘昼离她较近的缘故,听的是一清二楚。

下一刻,弘昼更是听到她皱眉道:“她回来了就回来了,难不成还要我去迎接她?”

弘昼这才发现,这佟佳府上真是好生奇怪,又是福晋又是夫人的,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弘昼正绞尽脑汁想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见着丫鬟口中的福晋正是方才花园里被吓唬的那人。

不仅美妇人没有起身,屋内的一众女眷都没搭理隆科多福晋,甚至隆科多福晋落座的一圈,周围人都慌忙散了,生怕与她挨的太近,惹得那位美妇人不高兴似的。

隆科多福晋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那里,脊背绷的笔直,虽面上端着笑,但那笑容看起来还是怪可怜的。

到底有一面之缘,自来熟的弘昼就想着过去说几句话,谁知他刚走过去,就被一好心

妇人给拉住了:“小阿哥别过去,”

说着,她的声音更是低了些:“今日小阿哥是来给隆科多大人拜年的,那就离福晋远些,若是夫人不高兴,在隆科多大人跟前说上几句,隆科多大人可是会不高兴的。”

弘昼忍不住追问,可那妇人却不肯再说。

弘昼仔细回想一番,这才记得钮祜禄格格曾与耿格格闲话说过佟佳皇府上一事,直说隆科多宠妾灭妻,偏疼一位叫李四儿的丫鬟,觉得给侧福晋的位置都委屈了自己的心上人,命府中上下称她为夫人。

不光如此,隆科多更是将李四儿生的儿子玉柱看成了眼珠子命根子一般,甚至将自己的嫡长子岳兴阿都比了下去,更是几次逼的府中真正的福晋要自尽……这位李四儿真真是个厉害的角色。

弘昼扫了李四儿一眼,仍觉得方才她捏了自己的脸,直至如今还有些疼。

有了众人簇拥的李四儿做对比,弘昼再看向孤零零的隆科多福晋,只觉得她十分可怜,便走过去道:“福晋,您的口脂花了。”

隆科多福晋拿帕子压了压嘴角,含笑道:“多谢小阿哥了。”

她也是听旁人说起,才知道眼前这讨人喜欢的小娃娃叫弘昼。

便是她整日身处内院,也知道雍亲王所出的弘昼小阿哥颇得皇上喜欢,可她也是个要面子的,不好当众将方才之事说出来,便道:“我见小阿哥好像很喜欢吃糕点,我院子里的小厨房有个擅做酥油鲍螺的厨子,待会儿包两盒子酥油鲍螺给您带回去吃好不好?”

弘昼一听这话是连连点头,道:“多谢舅婆,我可喜欢吃糕点了。”

“待会儿回去,我还可以分一半糕点给我哥哥,我哥哥也爱吃。”

谁知他这一声“舅婆”却是刺痛了李四儿的心,当即李四儿就冷笑一声道:“我说弘昼小阿哥,她院子里的东西……我劝你还是少吃为好。”

“她院子里能有什么好东西?她鼠目寸光,觉得的好东西我看可看不上,倒是我院子里的小厨房做出来的板栗糕味道才好,老爷常说我院子里的板栗糕比御膳房的才好吃了。”

这话一出,屋子里是鸦雀无声。

弘昼察觉到隆科多福晋身子微微发抖起来,这是被气的。

李四儿的行径已不光是欺人太甚,更是将隆科多福晋的脸踩在地下摩擦又摩擦,半点面子都没人留下。

弘昼看了看张狂的李四儿,又看了看微微发抖的隆科多福晋,也明白了方才花园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想必是李四儿逼的隆科多福晋出去透气不说,还打算放出细犬打算吓一吓隆科多福晋,若是将人吓病了,她正好又有借口在隆科多跟前上眼药了。

弘昼只觉得李四儿的行径用“欺人太甚”这话来形容都不够,当即就道:“舅姨婆这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你吃过御膳房的糕点吗?”

“就连舅公能吃上御膳房的糕点也全是靠皇玛法的赏赐,可舅公不仅不感念皇玛法的好,回来之后还

评头论足的,实在是大大的不敬。”

李四儿脸色一变,这样一顶帽子扣下来就太严重了些。

谁知弘昼又道:“又或者舅公和舅姨婆觉得你们比皇阿玛还要尊贵,所以连御厨都瞧不上了?”

李四儿脸一沉,涂着红艳艳豆蔻的手指向弘昼道:“小阿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方才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哪里有对皇上不敬的意思?”

说着,她更是后知后觉道:“还有,你方才喊我什么?你管我叫舅姨婆?”

弘昼点点头,眼神要多真挚就有多真挚:“对啊,我不管您叫舅姨婆叫什么?我听人说过的,您是我舅公的小妾啊,难不成还能管您叫舅婆?”

说着,他更是笃定道:“我的规矩可是瓜尔佳嬷嬷教的,从前她可是伺候过故去的太皇太后,不会有错的。”

一时间,屋子里是寂静如水。

不过很快,李四儿的哭声就响彻整个屋子,她虽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几乎晕倒过去,但弘昼发现,她眼角并没有多少眼泪。

倒是她身边的丫鬟忍不住催促道:“快,快去请老爷过来。”

等着隆科多匆匆赶来时,眼里没有别人,只有自己的宝贝爱妾,甚至不顾众女眷在场,紧紧将李四儿抱在怀里,在她的面上啄了一口:“四儿,你怎么了?没事儿吧?”

弘昼:……

你当你们演电影了?

就算是演电影,也得选一对俊男美女来啊,这一个年过半百的糟老头子,一个不知轻重的中年妇人,在这儿玩什么虐恋情深,实在是叫人有些倒胃口。

李四儿再次哭倒在隆科多怀里,她身边的丫鬟囫囵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道了出来。

顿时,隆科多那不悦的眼神就落在了弘昼面上。

若说弘昼上次自诩隆科多有几分喜欢自己,那这次,隆科多的眼神里恨不得能射出刀子来,一刀刀将他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隆科多好歹没被爱情冲昏头脑,只不悦道:“弘昼小阿哥,你这是做什么?”

“好端端的,你冲到我府中来,这样搅和一通,将我的夫人气成这样子……罢了罢了,我也不好与你一个小孩子计较,你与我夫人赔个不是,这事儿就算了。”

弘昼:???

他虽记得自己今日是前来与隆科多套近乎的,但套近乎这事儿吧,也得有个分寸尺度,他总不能昧着自己良心说话吧?

他有片刻的迟疑,可下一刻就道:“敢问舅公,我何错之有?”

“我虽顽皮,却也不是那等半点道理都不讲的人,若是您与我说我哪儿错了,众人都说我错了,我自会给舅姨婆赔不是的,若不然,就算您屈打成招,我也不会认错的。”

隆科多可不敢对皇上的宝贝疙瘩屈打成招,迟疑道:“弘昼小阿哥,你既这样说,那我就无话可说了。”

他想着素来对自己敬重有加的四爷,冷哼一声道:“那我只有请雍亲王来评评理了。”

弘昼也是有样学样,冷哼一声道:“请我阿玛就请我阿玛,我又不怕。”

他没理儿的时候都不怕四爷,更别说如今还占着理儿,更是不怕四爷。

只是他这话一出,后知后觉察觉到不对劲——今日他是来帮四爷拉拢隆科多的,如今怎么将事情闹成这般局面?

他对自己的性子还是很了解的,若四爷前来按着他认错,他是宁死都不会认错的,若是四爷站在他这一边,他高兴归高兴……可以后,四爷该怎么办?他们又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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