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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8 章 番外0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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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的被子是白色的,纪珍棠躺在中央,像陷进了一个软软的云朵。

从云朵里轻飘飘地飞上了天,又在粉白.粉白的天际里轻缓地漂浮畅泳,眩晕了好一阵,最后又轻飘飘地落回云层之间。

快到落日时刻,纪珍棠阖眸浅憩,躺在日光里,她呼吸减缓,回归平静。

钟逾白自上而下端详着她漂亮深刻的眉眼,指腹轻轻碰在她饱满鲜艳的唇线上,像一片羽毛在她唇畔轻擦。

在烈日当空的异国,无端想起那天江南的雨。

他们重逢在雨季。

那天让她拘谨的,束手无策的饭局,她在高深的钟公馆里迷路迷茫的样子,以及在迷蒙的水汽里消失的杏色裙边,记忆里这一片一片的模糊色块,拼凑起一个过往的她。

钟逾白历历在目。

像一片无人治理的废墟,她在那里孤单地承受着阴雨。

他记得她的伤痛和挣扎,成长不是一个简单的事。

他捡起她的破碎,慢慢地把她缝合好。

至此,钟逾白内心深处还是顾虑重重的。

因为怕她心思厚重,重蹈覆辙,怕她得到的爱少了一星半点,就沮丧地担心会不会再次被世界抛弃。

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叫她不要多虑。

钟逾白不是性子慢,也不是真的不着急,他是很懂得事缓则圆。

“今天的菜好不好吃?”

纪珍棠还在闭着眼晒太阳,听他这么问,连忙给他竖大拇指,“一级棒。”

她笑着:“拿捏女人,首先要拿捏女人的胃。如果要罗列爱你的理由,厨艺一定进前三。”

他问另两个是什么。

她眨眨眼,望着他,一本正经地说:“当然是外形和技术。”

钟逾白笑了下,带点欣慰的意思。果不其然,是他要的回答。

性和爱是不可分割的,他们一早就进行过深入研究。

说回厨艺,他说:“有机会让秦姨也尝一尝,看看能不能拿捏妈妈的胃。”

纪珍棠一下坐起来,说:“那你可有难了,我妈妈烧饭水平很高的。你想超越有点难啊。”

他说:“我知道,我记得。”

她好奇地笑,一边穿衬衫一边问他:“你还记得什么?”

钟逾白的视线落在她玲珑浮凸的线条上,又往上看她一双漂亮明媚的眼,他略一思忖,回答道:“和你挺像的,五官比你更凌厉些。很美,好像有一颗痣。”

“痣在哪里?”

他压了压她的腰,让刚刚坐起的纪珍棠又软在他胸口,随后将微热的指腹擦在她的右眼眼角,摸索着答案说:“这儿是吧。”

纪珍棠嗯了一声:“苦情的泪痣。”

她轻轻地握他的手,有点感动地说:“你居然真的还记得我妈妈。”

对她的妈妈,钟逾白不敢说亲密,但相处的时间算得上长,说不定,他比她了解

得要更深一点。

“有了你之后,她不再跳舞了。”钟逾白语声淡淡,却在说沉重残忍的事。

纪珍棠听着,声音弱下去,碰在衣扣上的手指也松了松,她视线失焦,像是回忆往事,没有回答他的话,许久才低低地说:“妈妈的痣长得真不好,害得她总是很辛苦。”

钟逾白抬手,温暖的掌心覆在她柔软的脸颊上,他宽慰一般说:“万般皆是命。”

纪珍棠一低头,快速把扣子系好了。

临出发前,钟逾白表现出对她的百般放心不下,问道:“要不要我和你的合作伙伴打声招呼?”

纪珍棠火速摇头,说:“不要,我要藏着你。”

他平静地回望,眼里写着疑惑:这又是为什么?

“把你藏在我的小宇宙里。”她踮着脚,亲他的脸。

钟逾白似无奈,但纵容了她的趣味,微笑道:“好吧。”

他将西服跨在臂弯里,往外走,说今天有一个招商会议要去参加。

纪珍棠在晚上有个小局。

聚会在一个高档的法式餐厅,桌上的人不多,但都是重量级的,因为melody说过今天要跟国际上的设计师接壤,准备组织一个珠宝品牌联名的展会。

为此,纪珍棠还特地穿了一套很正式的西服套装,然而坐到桌上后,她发现这一身反而显得拘谨和格格不入了。

艺术是没有形状的,像流动的云,漂浮的絮,艺术家也是。

一丝不苟的都是商人。

她耳濡目染地学到了某人的谨小慎微,又学不到那份不拘成见的松弛。

一个德国的大牌设计师在侃侃而谈,纪珍棠英文水平退化严重,尽可能在理解,但最后只听懂了七八成。

她只需要能够端着杯子,温和有礼地笑一笑,说自己的名字时放大音量,这也是一种收获。

“维持艺术和功利的平衡确实很难,想做创业者,有时候不得不放弃一些追求。”

结束后,melody和纪珍棠在海滨大道旁边的bar里聊了会儿天。

纪珍棠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放松了一直紧绷的心弦,眼里带些许倦意,靠在竹藤椅上轻轻点头:“可能我目前还在很理想的阶段,没有能将这两点平衡起来。”

melody问她:“是不是还没毕业?”

纪珍棠说:“很快了,还有三个月。”

她托腮看着不远处。星洲的夜空是很清澈的,金色的灯火嵌在蓝色的夜幕之中。

“我从前对人生的抉择也很困惑不安,很害怕怎么走都是错。不过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到了今天。”melody问她,“有自立门户的打算?”

纪珍棠之前有给她透露过自己的想法,她点点头:“嗯,我还是想在这里拓展一下自己的品牌。”

melody说:“很遗憾,我们的集团会少一个得力设计师,你愿意回来的话,我们欢迎。不愿意回来,就祝你成功。”

她感动地一笑,说:“谢谢。”

最后快分别时,melody忽然提了一句:“代我像钟先生问好。”

这话让纪珍棠呆住。

“你怎么……会知道?”

对方笑着,只说:“你那颗蓝宝石,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

-

纪珍棠和秦美兰见面那天,没捎上钟逾白。她最终还是谨小慎微地想,不应该太唐突就向妈妈公开这件事,万一有什么差池,大家都会很难堪。

所以那天她自己去赴宴,吃完饭母女俩又在乌节路逛了会儿街。

虽然纪珍棠已经不小了,但因为生孩子很早,所以秦美兰到现在也很年轻,刚过四十,加上保养得当,富贵养人,母女看着就像姐妹。

秦美兰很好地遗传了西方骨相,比纪珍棠长得还要洋很多。两个人走在街上,回头率很高。

在一个奢侈品专柜前,秦美兰提议说帮她买一个手提包。

现在手头宽裕了,兴许是想着作为补偿,秦美兰想要厚待女儿。

尽管她欠她的,远不是一个包可以偿还的。

那时豪掷一笔,准备拿包时,却被及时地拦下。

纪珍棠从来没有说过想要妈妈送她什么,她摇着头,示意不用。

“这个包……我已经有了。”

秦美兰自然要问:“谁送的?”

她说:“我就不能是自己买的吗?”

“钟逾白送的。”妈妈的语气严肃又笃定。

从她久违的声音里听到这个名字的三个音节,纪珍棠的记忆在此刻才算真切地被唤醒了。与这片土地,与这个家族的牵扯与恩怨。

她哑口无言,几秒后。

秦美兰把她拽到一旁,质问道:“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纪珍棠低着头,没说话。

一切便了然。

“你知不知道钟家——”

她扬声打断:“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很爱他,他也很爱我。”

这一回哑口无言的变成了秦美兰。

默了片刻,谁也没讲话,纪珍棠开口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听说的。”

她吃惊说:“消息传得好快。”

“他前段时间登报了。”

“嗯,你看到了。”

“那个小鱼胸针是你的。”

“……”纪珍棠这才想起,她送给他的那份礼物,之前就在朋友圈广而告之过,而钟逾白无时无刻不戴在领子上,也带着她的心意上了国际新闻,她讪讪答,“对。”

秦美兰花了一点时间消化这件事,幸好已经提前做过心理准备,最后,她说:“前阵子找人算了,人家说你这姑娘命里富贵,拦不住的,我当时就有种预感。”

纪珍棠说:“富不富贵又没有那么要紧,”她说着,又嘀咕着,“什么江湖骗子,只会围着钱说……”

秦美

兰一针见血道:“富贵是客观的,爱情是虚幻的。”

“我知道你不信爱,我从前也不信,现在呢,我不知道信不信,我只知道,我对他的感情在富贵之外。他对我,更不用说了,我连富贵都没有。”

又一阵漫长的沉默过后,秦美兰叹了一声,“钟家的少爷,也是很多年没见了。”

她笑起来:“他还像从前一样好。”

秦美兰也跟着笑了下,玄坛的面色转晴,而后语重心长对她手:“说实在的,妈妈虽然是妈妈,但现在已经没有权利干涉你的人生。我觉得好或者不好,我都不能插手了。”

秦美兰望着柜台的包,“我现在就希望你能好好的,健康,开心,就好。”

纪珍棠挽着妈妈的胳膊,一起转了个方向,她指着商场外面的奶茶店,“我不要包包,我想喝Mrcoconut。”

很快,妈妈请她喝的椰子沙冰被捧在手里,一口下去透心凉,暑意缓缓消弭,纪珍棠觉得身心舒畅。

这一阵子,但凡有什么名流晚宴,钟逾白通常都会带着纪珍棠一起去。

带她去玩一玩,往往不带有什么目的性,他的理由总是很简单:“有很多好吃的,不希望你错过。”

三言两语就把她请了过去。

当结交和逢迎成为目的时,纪珍棠就会紧张不安。

但,如果只是把这世界当成一个大型的游乐场,她则会卸掉许多的包袱。

钟逾白有送不完的漂亮裙子,每次都让她美美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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