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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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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宅里清理出个有年头的小楠木箱,锁头是罕见的七环密字锁。”

叶扶琉把楠木箱放在面前:“里头放了东西,被七环锁给锁住了。但我既失了钥匙,又不知密字。不知魏三郎君见多识广,可曾见过七环锁?能不能想个法子开锁?”

魏桓怀念地抚摸着金丝楠木箱的镶银雕花边角。

“见过。无铜匙还能想其他法子开锁。不知密字,无法开锁。”

叶扶琉叹了声,清澈明眸里流露出明显的失落和遗憾。

如今她两个都没有。七环锁难得,难道除了动用蛮力破解,天底下就没有其他能弄开密字锁的法子了?

她无意识地摆弄着自己白生生的手指头,遗憾万分,“所以,每次弄到密字锁只能一刀劈开?再没其他开锁的法子么?”

魏桓装作没听见“一刀劈开”四个字,手指拨弄几下铜环,最前头两个铜环对准了“俯”,仰”二字。“这两个字似有关联之意。”

“你也这么觉得?”叶扶琉凑近摆弄起刻有小字的铜环。“俯仰……俯仰……”

“俯仰岁将暮,荣耀难久恃。”魏桓接口道,“出自两汉陈思王的五言杂诗。”

“同出自陈思王的另一首五言诗里……闲居非吾志,甘心赴国忧。”修长的手指轻轻往下拨弄,下一个铜环转到“闲”,“忧”,就此停了手。

“这七环锁的密字,应是意义关联的七个字。……当然,是我私心猜度,当不得准。”

他收回了手,“前四个字和诗句有关。至于后面的三个字,我也无头绪。”

小楠木箱是祖母收在屋里的。祖母过世得仓促,他那时还小,浑浑噩噩抱着祖母灵位,哪里记得密字箱?七环锁他见祖母开过,只记得前头四个密字。

“不过……”他沉吟着晃了晃楠木箱,“里头的物件或许不见得如你想得那般珍贵。如果费尽心思打开,里头却放了普通铜铁,岂不是失望至极。”

叶扶琉摆摆手,“摆弄这许多日,我在意的倒不是箱子里头放什么了。能把七字密字锁打开才好。”

“俯仰。闲忧。”她拨弄着前头四个铜环,越念叨越觉得有道理,七个密字说不准就被魏桓当场拆解出四个字。叶扶琉赞叹说,“果然见多识广!不愧是前辈。”

魏桓默了默,敏锐地

() 感觉一丝不对劲:“……什么前辈?”

叶扶琉:“唔……”前辈已经金盆洗手了,不肯认从前做下的无本行当。

也行。随他的意。

她体贴地把话题岔开。

“魏三郎君,自打进了书房,我就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书房里养的黑鼠一家子……还在么?”

魏桓有些意外,深黑色眸子转过来,在她身上转了一圈,抬手往墙角处指,“今天出来过了。”

叶扶琉:“……”好家伙。人表面看起来正常多了,心里原来还是“它吃它的,我坐我的。互不干涉。”

她顺着指引的方向往边角落处瞧,正巧瞧见一个黑影。

小黑鼠探头探脑,从角落里探出一个脑袋,触须细微抖动着。

“告辞!”叶扶琉抱着木箱起身就走,“我瞧着黑鼠一家子不得劲。有它没我,有我没它。既然它们还在,那我先走了。有事我们还是隔墙说话。”

走出几步,脚下一个急停又转回来。

“木楼那处有阳光照着还好,书房实在太冷清了。”

叶扶琉打量左右,再度确定不是错觉,搓了搓手臂不知何时浮起的一层鸡皮疙瘩,真心实意劝了句,“这处屋子背光,感觉太阴了点。住活人的地方,还是需要点活气的好。”

魏桓默然望着背影远去。

魏大相送,那道轻快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垂花门外。

吱吱吱的细微声响里,魏桓的视线落在墙角窜动的几个小黑影上。

鼠,十二生肖之首。

十二时辰中,鼠主子时,衔接阴阳。书房里有黑鼠出没,于他来说,原本是一件极正常不过的事。

他从窗边起身,走到书房中央明堂处。

昏黄灯火下,抬手揭开正中墙壁挂着的山水挂画,往挂画后方的雪白墙壁某处发力按下。

半堵围墙发出吱嘎声响。看似寻常的书房里竟然有机关,半堵砖墙原地翻转一圈,露出墙后隐藏的三列整齐的牌位。

他抬头凝视着高处整齐排列的黑木牌位。

祖父,祖母。

阿父,阿母。叔父,叔母。

大兄,二兄。

这处屋子,只是后来才布置成书房模样。

起先就是用来供奉灵位的堂屋。

何来的活气呢。

手上掂起一支线香,并不急着点燃。他抬头盯着上方三列整整齐齐的牌位。

他是遗腹子。两个兄长年纪大他许多。等他长到晓事的年纪,父母兄长都不在世了。于他而言,父母,叔父母,两个长兄,从来都是供奉在香油烛火下的黑色牌位。

倒是从小把他带在身边养育的祖母,过世这么多年了,偶尔在梦中现身,依旧是当年手执龙头拐杖,气喘吁吁追着他跑的银发老太太模样。

魏桓对着牌位默念:祖母。刚才进屋说话的小娘子姓叶。

孙儿做主,将祖母的楠木箱赠与叶小娘子。祖母莫怪。

吱吱吱~~~黑鼠们探头探脑,从角落里挨个探出脑袋。感知到屋里的陌生气息消失不见,并不顾忌屋里的魏桓,一路小跑过他脚边,吱吱叫着四处寻觅食物。

魏大送人回来,站在门外复命:“已经把叶小娘子安然送出——哎,郎君当心脚边!”

魏大在门外急得跳脚,碍着魏桓在屋里又不敢进来,忍不住念叨,“鼠类入室不祥。一整窝的黑鼠,如何能留在书房里这么久……唉!”

魏桓把手里的线香插入香炉里,点燃细香。

升腾而起的缭缭青烟里,他注视着高处的祖母灵位,默然祝祷毕,脚步越过欢快觅食的黑鼠一家子,转身出了书房。

“把黑鼠除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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