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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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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西山庄园之前,闻之宴正在闻家老宅闻老爷子的书房里。

那时候,老爷子正把梁家姜家陈家三个女孩的个人信息,像简历一样摊在桌上,让他每个都仔细看看。

“听说你跟月月走的最近?”闻爷爷看他,“另外两家也都正经约个会接触一下吧,陈家这几年,不太行。”

闻之宴深深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里,没吭声,转头看向落地窗外。

半晌,他才转回头,说,“……您当初绕过我哥,立我为继承人,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你不是早就问过我了吗?”见他转移话题,闻爷爷也按兵不动,笑着坐下来,“那年你十五岁,闻周二十二岁,按道理他已经长成了,刚刚本科毕业,立他应该是顺理成章的,所有人,大概包括闻周自己,都是这么想。”

“可是,到了一定程度,决定商业帝国能走多远的,就只在掌舵人的性格。”

“闻周,性子太软,没有能量,受到点磋磨就会一蹶不振,”闻爷爷望向窗外,“他这样的性格,很容易只顾到眼前现阶段的利益,看不了太长远。”

闻爷爷叹口气,“你看看闻周现在那幅样子,全天下都欠了他一样,他要是没心没肺吃喝玩乐,也就算了,可他明明享受着一切,还在怨天尤人。”

“你不一样,换句话说,如果位置调换,你是哥哥,我绕过你立了闻周,你不会变成这幅样子,你会该做什么做什么,乐得逍遥,甚至,如果你真的想要这家产这财富,你还会来抢。”

话说到这儿,闻之宴才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我要什么。”

十五岁的他,一朝突然被立为巨大商业帝国的继承人,因此经历了青春期最为剧烈的一次动荡。

从小生活在虚伪狡诈虚情假意的圈子里,他一直很混蛋,一视同仁地瞧不起所有人,颓废浪荡,傲慢自负。

相反,闻周一直是彬彬有礼的长兄风范。

所以,他一开始也怀疑:为什么是我?

这个疑问,很快就倒推,变成了:为什么一定要继承家产?「继承家产」是我想要的东西吗?

他带着这个疑问来到闻爷爷的书房。

也就是那一刻,闻爷爷知道,自己的决定做对了。

因为,闻周不会来问这样的问题。他甚至不会去思考,只会顺着长辈定下来的道路往前走。

“六年了,我到现在还记得十五岁的你,个头猛窜,又高又瘦,”闻爷爷笑着,“站在我这间书房,掷地有声地跟我说,「我自己的人生,只能由我自己掌控」。”

那时候,闻之宴甚至去找过闻周,对哥哥说:你有没有想过,你到底要什么?继承人之位你真的想要吗?如果你想的话,那么你来抢啊。

可那时闻周只觉得他是在耀武扬威,于是兄弟间嫌隙更深。

“对,我的人生往哪里走,全看我想要什么。”闻之宴口吻很淡,“十五岁的时候我觉得无可无不可,反正我

没有更想要的东西。”

闻爷爷不动声色,“现在呢?想清楚了?”

“有眉目了,”闻之宴说,“我有别的要追求的东西。”

闻爷爷盯了他好一会儿,突地冷笑一声,“女孩子?方家那个小姑娘?”

闻之宴默默转过头看他。

“你以为我会不知道?”闻爷爷起身踱步,“你那个成人礼物,放了三年了,都没去看过一眼,前一阵儿突然频繁出入,我稍微一查就全都知道了。”

“您这么通天的本事,那么您知不知道,我现在要去找她?”闻之宴很平静地说,“她要答应做我女朋友了。”

“你去!”闻爷爷终于显出一丝忍耐许久的怒火,“我没想到你这么天真!方家那个小姑娘放着宋裕泽不管,过来跟你接触,你觉得她心思单纯吗?她难道没有其他目的吗?”

闻之宴这时候笑了声,“……您小看我了,”他笑得不羁,一侧唇角懒懒一压,云淡风轻,“……是我自己送上门给她利用的。”

闻爷爷瞪着眼睛,失语好一会儿,只能重重点头,“真有你的,真有你的。”

转着圈踱步,他又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能被她利用,全因为你是闻家继承人?!”

“是啊,”闻之宴漫不经心点头,“所以,我没说我不要这继承人的位置。”

“你想得还挺美!既要这个又要那个。”

闻之宴起了身,道,“您可以做主,把继承人之位给别人,我爸我叔叔我姑姑,甚至闻周,都行。但是您应该也知道,只要我想要,最后一定会是我的。”

在这与六年前如出一辙的掷地有声的话里,闻爷爷恢复了平静,“……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不就谈个恋爱,你去谈,痛快地玩。”

闻之宴低头笑了下,“爷爷,您不必对我动怒,我做任何决定,不会是一时兴起,”顿了顿,“我充分尊重了您的权威,您的想法,所以,第一次见到她之后,我思考了整整一年半的时间。”

“……我当然知道我和她门不当户不对,如果接近她,大概率就只能玩一场游戏。但对我来说,玩不玩都一样,没什么差别。”

“所以呢?为什么又要去接触了?这就是你思考的结果?”

闻爷爷又动起怒来。

“她要跟宋家联姻。”

“我不能让我的心意还没长起来就被迫湮灭。”

闻爷爷仰天叹口气。

当初看上他立他当继承人,是因为他稳定冷静的内核,是因为他超乎同龄人的成熟、他的决策能力,没想到到头来,一锅粥全砸了也是因为他这个特质。

谈个恋爱而已,也这么缜密。

“你打算玩到什么时候?”

“说真的,我现在还不知道。”

“我只知道,只要她要我,我怎么着都成。”

“她不要你呢?”闻爷爷睨着他,“你不是也知道吗,她在利用你,利用完了把你丢了呢?”

闻之宴眼睫一敛,自鼻腔笑了声,“……她不会不要我。”

-

西山庄园门口,布加迪Chiron车内。

方慈眼里闪烁着明晃晃的躁动,她动动喉咙,伸出双臂圈住他的脖子,轻声说,“等我回来,我们做,好不好。”

闻之宴埋首在她颈侧,“总决赛?”

“嗯,去两天,周六上午跟赛队一起回来。”

“今天十二号……”闻之宴道,“……周六是我二十一岁生日。”

十一月十五号。

方慈心里默念,他的生日。

天蝎座。

记仇。爱憎分明。

她不信星座,但这时心里也不由地闪过一丝不安。

他会是睚眦必报的人吗?如果对他不诚实,他会回头报复吗?

“晚上时间留给我,我生日宴结束之后,来接你去旧别墅。”

“好。”

方慈说,“那我先进去了。”

“行,”闻之宴顿了顿,嗓音染上笑意,“女朋友。”

-

十一月十三日至十四日,ISS国际投资仲裁模拟法庭庭辨国内总决赛在沪市进行。

赛前,评委代表公布了本届比赛的重磅奖项:所有获得国际总决赛参赛资格的队伍,将会受邀前往某皇家学院参观交流;在总决赛中获奖的个人,将会直接获得皇家学院法学系的奖学金,可以优先申请本科两年硕士两年的2+2留学项目。

转头,杜老师对赛队成员讲,“当初,你们的陶寅骏学长就得了这个奖,法学系的迈克教授甚至点名让他申请留学项目,但他拒绝了。”

“有意专修涉外法服方向的同学,不要错过这个时机,皇家学院的法学系很靠谱,能获得很多在跨国大案里实习的机会。”

陶寅骏这时候转头看了眼方慈,默默对她握了握拳,大概是要她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加油。

方慈淡笑着,点点头。

在休息室候场时,陶寅骏还在为赛队做最后的辅导,告诉大家不要紧张,虽然全英文进行,但目前还是国内决赛阶段,大家的英文水平应该都差不多,全神贯注逻辑清晰的话,拿个国内赛区冠军问题不大。

毕竟,往届,冠军位置都是被京大包揽的。

大家边喝水,边默默听着。

陶寅骏踱到方慈面前,压低了声音,“怎么样?有信心吗?”

方慈点点头,却问,“学长,你当时为什么没去留学?”

“我是因为家里原因,走不开,”陶寅骏笑道,“依我看,如果赛队正常发挥进了国际决赛圈,你获奖应该不成问题,如果真的拿了奖,你要去吗?”

“当然要去。”

陶寅骏似是对这个回答不意外,点点头,“……其实,我一直很看好你。”

他早就注意到了这个漂亮到过分的学妹。

纤细脆弱的身材,相貌也是清冷淡漠那一挂的,

但若是良久地观察她,就会发现她身上有一股劲儿,好像是被某些事情束缚住了,所以没有完全展现。

“有时候我会觉得,”他笑了下,“某些方面,你跟闻少还是蛮像的,怎么说呢,有点无所吊谓的那种眼神,可别小看了这个气质,在法庭上,很有威慑力。”

“谢谢您跟我说这些。”

方慈心下当然不觉得她和闻之宴有任何相似之处。

他自由不羁,慵懒劲儿可以日常挂在脸上。她不同,生活中的一切都在磋磨她,消耗她的自尊心、她的勇气、她的善良。

有时候,她会觉得,若方家的生活是个以方念念为主角的童话故事,那么她就是这里面的恶毒妹妹——

缺乏同情心、冲动、与别的男人「偷.情」。

自暴自弃,最终堕入深渊。

逃离方家出去留学,是个可以喘口气的机会。

她一定要抓住。

-

周五下午,庭辨顺利结束。

三个小时后,评委组给出了最后的打分情况。

毫不意外,京大赛队获得了冠军,方慈获得了本届国内赛区最佳辩手。

晚上,杜老师斥巨资请大家吃饭唱K一条龙。

方慈心情前所未有地畅快。

在庭辨中,根据提前准备好的资料,针对法官的提问,一一作出条理清晰的回答,给了她莫大的信心和鼓舞。

世界上,大概只有法学是如此条理分明、有付出必定有回报的事情。

只要你熟读背诵,检索了解,然后加以引用,便能得出如此清晰的结果。

再简单不过,简单到令方慈觉得轻松。

然而这份轻松并没有持续太久,在周六上午回京的高铁上,【xiao~朋友】群里,肖灵又发了条通知,邀请她和宋裕泽今天傍晚一起去露营。

场地和露营设备都准备好了,只要他们人去就行。

宋裕泽也没问过她的意见,径直答应了。

她没有回复。

出了高铁站,其他队员排队去打出租车,方慈则去了地下车库,李佑贤开着大G等着那里。

他送她回森和,看看方念念。

路上,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关于刚刚结束的比赛,关于周末的计划安排。

大G驶入地下车库,李佑贤将车停稳,打开车门,方慈也下了车,手上拎着两个包。

包还挺重,装着许多材料文书。

李佑贤接过来,“我来拎,您前面带路吧,我还没来过这儿。”

方慈没有过多推辞,说了声谢谢。

前一阵密集的高强度训练和正式庭辨的紧张专注,确实消耗了她不少精力,再加上高铁上收到的近乎噩耗的通知,她此刻极疲乏,也就没注意到,停车场角落里一辆眼熟的法拉利,里面的宋裕泽瞪着眼睛瞧着这俩人。

等到那俩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之后,宋裕泽愤怒地猛砸了几下方向盘。

这可真是太他妈巧了,他不过是来这儿见个朋友,临下车,被他瞅见这么一幕。

烦躁地打开手机,群聊【xiao~朋友】的对话框还飘在最上面,方慈没有回复。

她不愿意来?

不会是要跟这个李佑贤私会吧?

正巧肖灵的电话打过来,他没好气地接通,“什么事儿?()”

“怎么啦宋少爷?⊿()⊿『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肖灵还是那幅甜甜的嗓音,“你家方慈不是结束比赛回京了吗?怎么不回群消息啊?”

宋裕泽冷哼一声,“妈的,她怕不是要跟别的狗男人私会。”

肖灵心里咯噔一下,“……这话怎么说?难不成方慈还有其他男人?”

“你忘了吗?上次在夜店,闻少组的局上,那个出风头的李佑贤,我刚看到他开车接了方慈,现在俩人一起上楼去了。”

“诶?那不是个误会吗?”

“误会个屁,”宋裕泽骂骂咧咧,“我就知道这货心思不纯,我爸还把我骂了一顿。”

说到这儿,他叹了口气,“真烦。”

“烦什么呢?打他一顿让他滚不就得了。”

“我也想啊,”宋裕泽有点儿泄气,“但是我爸说,那个李佑贤在闻家集团里上班,被指给了闻少当秘书,我怎么惹得起。”

闻之宴还在实习阶段,日常不太代表集团出席公共场合,他和李佑贤的上下级关系仅停留在集团内部工作上,因而,除了他关系亲近的朋友圈层,圈里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这层关系。

这也是日常接送方慈,都能由李佑贤代劳的原因。

肖灵那脑子转得飞快,她心想,李佑贤的追求怕不就是个幌子,真正和方慈有密切关系的,该是闻少本人才对。

他开车接方慈,保不齐就是往闻少房里送。

“没事儿我挂了啊,烦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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