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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芳心苦(十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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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明看到此处,心下终于豁然开朗,先前看卷宗时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一直没找到别扭的根源。方天宠转调西海不久,就和齐云海商搭上了线,开始了他杀良冒功欺上瞒下的“事业”,难怪他干起来这么熟练、上手这么快,原来早在北陆军时期就已经埋下了祸根。

接下来数日李屏南并没有再刻意地接近方天宠,反而越发加剧了他的不安。从镜中影像上来看,他的视线长时间落在李屏南背后,独自在营帐中时常常发呆。等孟随的调令终于下发至北陆军里,众将哗然,他却没有冲动,只是与卫辰吾对了下目光,又匆匆地低下了头。

李屏南悠悠地问:“我明日即将启程回京,方副将考虑得怎么样了?”

孟随留在军中不会再走,李屏南须得孤身回程。临行前夜,他再次找到了方天宠,以软肋把柄为要挟,问他的答复。

“我还有得选吗?”方天宠阴沉着脸,冷冷地道,“你们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李屏南却笑了起来:“这就对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将军要是有这种胸怀,也省得我们大人这么辗转曲折地费劲了。”

他从行李中取出一个大肚细颈的白瓷瓶,递给方天宠:“喏,拿着。”

方天宠的反应就好像他手里捏着一条毒蛇,下意识地往后避了一下:“这是什么?”

“放心,吃不死人,只是让人虚弱咳喘的药,不信你也可以尝尝。”李屏南说,“这药无色无味,每十日给你们将军服一次,你是他的亲信,这点事应该很简单吧。”

“……”

方天宠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接过了瓶子,李屏南看得好笑:“方副将,你可不像是那么谨小慎微的人,别说这药吃不死人,就算是剧毒又能怎么样,杀人的事你做的还少吗?他死了你就是下一任将军,有什么可怕的?”

方天宠蓦然抬头看向他。

“你愿意为尚书大人分忧,大人自然不会亏待你。”李屏南微笑道,“卫将军身子骨跟不上,他卸任请辞后,朝廷必然要对北陆军做削减拆分,以便控制,等到了用人之时,大人会想起你的。”

方天宠终于彻底被他说服,将手中瓷瓶紧紧攥住,拱手沉声道:“那就有劳大人了。”

朝廷来使离开后,方天宠按照李屏南所说,每隔十日在卫辰吾的茶水中加入一点毒药。起初药效微乎其微,卫辰吾就像没事人一样,一无所觉。直到入冬后他不慎受风着凉,开始有点咳嗽的症状,也只当是风寒的后遗症。

这期间孟随上位,北陆军中人心浮动,渐有分化之势。一部分忠心于卫辰吾的将领极度排斥宦官监军,而另一部分则选择了依附求全。卫辰吾似乎已经察觉到了朝廷的态度,开始不动声色地筹划调动一些人远离边关,又命人暗中搜集整理了一些文书。然而方天宠并未能参与其中,也猜不到他要干什么。

等转过年开春后,卫辰吾的咳喘之疾依然不好,反而有越演越烈之势,请了军医前来诊治,

都说他这是喘鸣之疾,积劳所伤,若常年在边关风沙尘土里摸爬滚打,只会越来越严重,最好还是到南方温暖湿润之地休养。

如此一来,台阶都给他铺到了脚底下,卫辰吾识趣的话就该顺坡下驴,以病躯难负重任为由,上书向皇帝请辞。

一日晚间,方天宠被卫辰吾召进了将军帐。他到来时卫辰吾刚写完一份奏折,用特制的匣子装了起来。方天宠的目光在那匣子上微微一凝,继而垂首恭敬地道:“将军。”

卫辰吾似乎注意到了,将匣子放远了些。

他深受喘疾困扰,形容憔悴,原本高大挺直的身形竟然有些佝偻了,像一只行将老去的猛兽,周身环绕着淡淡的衰败气息。

这一刻,不知道镜中的方天宠作何感想,但惟明和迟莲心里蓦然涌起了同一个念头:那种无色无味的毒药,真的只是致人咳喘、不会夺人性命吗?

“我已经决定上奏朝廷,辞官回乡休养。这样一来,陛下也就放心了。”卫辰吾说两句话就要咳嗽一下,“我走以后,北陆军中必然要乱一阵子,孟随要借机上位,子宽他们脾气又急,倘若因此而得罪了人,还望你看在昔日情分上,多照应他们一些。”

方天宠忙应承道:“属下明白,请将军放心。”

卫辰吾别过头去咳了两声,勉强平复了呼吸,又道:“今夜叫你过来,为的是另一件事,我想听你亲口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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