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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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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雪月斋。

燕摇春盘着腿,坐在软榻上,手里拿着那枝铅笔,正在伏案作画,夕阳自窗外照进来,将宣纸映成了明亮的金色,格外漂亮。

她画着画着,笔停下来,忽然又想起自己今天做过的蠢事,还是尴尬得脚趾抠地,忍不住趴在桌几上,哀声惨嚎:“老天鹅我究竟干了什么蠢事啊!!”

燕摇春不知道自己脑子里装的什么东西,她到底是怎么敢的?当时还觉得自己是个大聪明,福至心灵,醍醐灌顶,没错,确实是醍醐,满脑子都装的是糨糊……

门外,盼桃探头进来看了一眼,又悄悄缩回去,低声和知秋嘀咕道:“主子今天到底怎么了?一回来就趴在那里,好像很后悔的样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啊?”

知秋一边绣着花,头也不抬地道:“主子的事情,咱们做下人的打听什么?”

盼桃鼓了鼓腮帮子:“我就是好奇嘛。”

闻言,知秋看她一眼,道:“闲着没事,把你那针线活儿再做做。”

盼桃最不爱做女红了,登时跳了起来,道:“我去给主子添茶。”

燕摇春有个怪癖,不爱热茶,最喜好冷茶,但是偏偏她的身子骨又差,不能喝冷的,下人们便把沏好的热茶仔细挑去茶叶,再晾上两刻钟,温温的正好,不冷也不烫,再加些许百花醴,甜滋滋的,最好不过了。

盼桃捧着茶盅入了里间,看见燕摇春正在宣纸上作画,好奇地看了半天,道:“主子,这是什么啊?”

那微黄的宣纸上,画着一个奇怪的物件,两个圈儿和两根树枝儿似的东西,拼在一起,盼桃愣是看不出来是什么。

燕摇春吹去细细的墨灰,道:“你看着像什么?”

“奴婢不认得,”盼桃摇头,又指着旁边一个小月牙似的东西,笑道:“不过这个奴婢知道,是娥眉月对不对?”

盼桃指的其实是凸透镜的侧面图,燕摇春笑了笑,并没有纠正她,只是道:“确实像月亮。”

除了凸透镜和凹透镜以外,燕摇春还凭着记忆画了眼镜的三视图,其实她也不知道这些能不能派上用场,到时候要怎么和楚彧解释……

说起楚彧……

燕摇春的脑子就开始不受控制,再次回放起今天那傻逼的一幕,她默默地把头抱住了,盼桃不明所以,吃惊道:“主子,您怎么了?是头痛吗?”

“没有,”燕摇春虚弱地道:“我只是想起了一些蠢事……”

正在这时,知秋从外面进来,轻声禀道:“主子,丽景阁派人来了。”

“丽景阁?”燕摇面露疑惑,还没等她想起来,知秋便轻声提醒道:“是之前那位宁美人。”

燕摇春恍然大悟:“原来是她。”

在入宫第一日,宁美人的宫女就触了燕摇春的霉头,正好被楚彧碰上,连带着宁美人也被斥责,吃了挂落,禁足三日,仔细算一算,今天就要到期了。

燕摇春好奇道:“她派人来做什么?”

“说是来送礼庆贺的,”知秋微微抿唇,道:“您要去见一见吗?”

见肯定是要见的,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没理由人家专程来贺礼,还把人晾着的。

燕摇春将铅笔放下,道:“那就去看看吧。”

大概是吃了上一回的教训,宁美人这次派来的宫女很是和善谦卑,一见到燕摇春便立即行了礼,恭恭敬敬地道:“奴婢彩月,是宁美人的贴身侍女,见过燕美人,请燕美人金安。”

燕摇春打量着她,道:“不知宁美人有何贵干?”

彩月笑意满面,道:“听闻燕美人高升,主子特意派奴婢前来相贺,二来也是为了谢罪,说来惭愧,当初那个冒犯了您的宫女,原就不是我家主子身边用惯的,不知是哪里染上的刁钻脾性,累得您与我家主子生了误会,主子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却又碍于正在禁足,不能亲自前来赔罪,还望燕美人不要见怪。”

她说着,又侧开半步,让出身后几个捧着礼的宫人,继续道:“我们主子挑了一些礼物,这是昌州的金丝云锦三匹,寒梅雪中香一盒,并蒂梅花金步摇一对,还有五十年份的老山参一枝,听说燕美人爱好诗书,主子还特意送了一本字帖,是溪山居士的墨宝,希望燕美人不计前嫌,小小心意,还请笑纳。”

这礼送得确实很足,应该说太足了,昨天岑才人她们三个的礼加起来,都比不上宁美人这一份的贵重。

倘若真如这宁美人所说,她是被那个宫女连累得受了罚,刚一入宫,就受此大挫,正常人都会对燕摇春心生芥蒂,可她非但不记恨,反而还派人送了重礼来赔罪,这宁美人要么是个真正心地纯良的大好人,要么就是一个硬茬子。

燕摇春心中念头转过,笑了笑,道:“宁美人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些礼物实在太贵重了。”

彩月微微垂首,恭谨道:“主子说了,既是送给燕美人赔罪的,不论多重的礼都不为过,还请美人收下。”

话说到这个份上,燕摇春再推辞倒显得她小气了,便将礼品收下,等彩月她们一行人走后,盼桃摸了摸那金丝云锦,赞叹道:“这宁美人好阔气啊,奴婢记得去年侯夫人得了一匹这样的缎子,给老夫人裁衣裳,说一尺就要五两银子,还得提前去布庄预定,宁美人竟然一口气送了您三匹。”

知秋道:“她是吏部尚书宁大人的掌上明珠,早听闻她母亲娘家是大商户,颇有些身家,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听着两个丫头议论,燕摇春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宁美人还是个富二代,遂对知秋道:“先把这些都收起来吧。”

不知为何,燕摇春心里总有一种直觉,她和那位宁美人之间的过节,恐怕没这么容易揭过去。

……

次日清晨,又到了艰难的晨起环节,知秋非常熟练地把燕摇春从床上哄下来,利落地替她穿戴妥当,这才提了灯笼,将她送到慈宁宫去开早会、不,请安。

燕摇春这次来得还算

早,慈宁门口只有阮更衣在,见了她,行了一个万福礼,道:“燕美人金安。”

阮更衣生得显小,今天穿了一件白玉兰色的罗衫,看着像是邻家小妹妹,文文静静的,说话细声细气,叫人见了不由心生怜爱。

燕摇春与她打了个招呼,就不知该说什么了,她不太喜欢社交,这位阮更衣似乎也是,两人就站着原地大眼瞪小眼,空气安静,唯有头顶的宫灯在风中轻摇,气氛一时间颇有些尴尬。

阮更衣看了看天色,干巴巴地道:“燕美人来得真早。”

看得出她在绞尽脑汁地找话题了,燕摇春干巴巴回道:“阮更衣也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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