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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雨痕(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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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每个人的学生时代,都写过类似的主题作文——我的梦想/理想/目标……

周雨晚第一次接触到关于未来的话题,是在一年级,有个小女孩说:

“我长大后要赚好多好多钱,那样就可以买好多好多东西了。晚晚,你呢?”

晚晚不知道,晚晚不想说。

她又问:“难道你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吗?”

特别想要的……

有啊,她有的。

“晚晚想要一个家,家里有爸爸和妈妈,爸爸带我出去玩,妈妈给我扎头发。”她是这么说的。

小女孩惊掉下巴,“你没有爸爸妈妈,是个孤儿吗?”

“啊?”小周雨晚不懂什么孤儿不孤儿的。

小女孩看她一脸茫然,她也茫然:“啊?”

四年级。

语文考试作文主题“我的理想”。

她刚进教室,就被科代表捉着,帮忙派发试卷。

粗略扫一眼,几乎每篇作文的开头都离不开以下句式:

【每个人都有理想,有人的理想是老师,有人的理想是医生……】

【理想是石,敲出星星之火;理想是火,点燃熄灭的灯;理想是灯,照亮夜行的路;理想是路,引领我们走向黎明……①】

【做人如果没有理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②……】

而她的作文,内容如下:

【我的理想和大部分人一样,赚好多好多钱,买好多好多东西。然而,财富乃我与生俱来,我无需理想,我生来便在所有人梦寐以求的罗马。】

只这么一段话,她不出所料地喜提零分。

站在社会主流思想的角度,她拿这分数不算冤。

初中。

面对“人生目标”这个主题,她提笔:

【高尔基曾说:“不知道明天该做什么的人是不幸的。”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人生目标,或许远大,或许渺小,或许要终其一生,或许触.手可及。我由衷羡慕每一个有人生目标的人。】

因为,她是个没有人生目标的人。

高中。

高三进度条近半,在这个晴朗清冷的冬夜,凉风习习,枝叶淅索。

被烟熏成黄黑色的围墙,在几人伟大的艺术创作下,重焕生机,五彩斑斓,演绎一场青春蓬勃、光怪陆离的梦。

真的每个人都有梦想、理想、人生目标吗?

答案是否定的。

尽管他们五个人,把对未来的期许都写在了那堵墙上。

但周雨晚知道,她是一个例外。

其实她不介意,也不害怕成为唯一的例外。

然而,当她迎上所有人的目光,当她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扫过墙上明明赫赫的荧光色字体。

她晃了晃手中的啤酒,语气漫不经心:

“鹏大吧,以后下课了,就跟着思萌,到

她家吃饭喝汤。”

“好啊好啊!”柯思萌高兴地拍起小手手。

“鹏大也不错(),离万曦湖挺近?[()]?『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你以后可以经常回家。”

赵丞附和地点着头,试图把话题搞起来。

“诶,你刚刚用的什么颜色?要我帮你画个正字么?”

“粉色。”周雨晚说,拿酒的那只手挪动,指向草坪上的一支油刷,“那个是我的,帮我画上吧。”

“行。”赵丞正要抬脚走过去,就被柯思萌拦住,“我来我来。”

她离得比较近,俯身拿起沾满荧光粉的油刷,转身,在“鹏大”旁边落下一横,刷毛尖尖点在横线正中,刚准备向下划一道,突然被打断:

“等下。”

柯思萌一愣,稀释过的颜料在地心引力作用下,蜿蜒流淌。

她不明所以地扭头看向商渡。

他们几人也狐疑地看他。

他随手撂了油刷,踩着荒芜草灰,向她走去。

她视线随他移动,一点一点,从远到近。

看着他俯身,与她平视,深邃眼眸在暗处熠熠生辉,像宝石,她依稀能从中看出自己的模样。

他的手轻轻落在她发顶,拇指抚着她额角,顺着轻抚两下,挺舒服,她微微眯眼,竟有点犯困。

“你真这么想?”他轻声问她。

周雨晚大脑开始混沌,像被酒精麻痹了,也像是被他蛊惑了,总之,心防被他轻而易举地攻破,她坦言:

“我不知道。”

话音落下时,赵丞手机那首歌播完,世界顷刻安静下来,风温柔地吹,他们都在听她说话。

“十岁那年,一个算命先生说,我天生富贵命,无论今后做什么选择,过得坎坷与否,幸福与否,都改变不了我一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的好命格局。他说得情真意恳,我听得信以为真。”

然而,事实证明,就算她天生富贵命,也挡不住家中差点破产,而她本人还惨遭断水断电断生活费的灾。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那位先生说的也没错。

因为有商渡在中间牵桥搭线,她家到底还是没破产,她依旧是富二代。

就算被陆卿晚赶尽杀绝,她搬到他那儿一住,什么水电生活费也都统统有了着落。

“既然我天生命好,那有没有梦想,有没有信仰,有没有心仪的大学,对我来说,好像都没什么区别。不过,有个朋友告诉我,学历这东西,有总比没有好,有退路,才有自由。”

周雨晚颇为感慨,发觉商渡眼中情绪有细微变化,她抿了抿唇,继续说:

“所以我想了下,还是应该好好读书的。虽然我依然没有梦想,没有信仰,没有心仪的大学,也没有人生目标。”

越到后面,音量越低,托着下颌的手放下去,她低垂头颅,百无聊赖地屈指弹了下啤酒罐。

“周雨晚。”商渡叫她名字。

时间停顿在这一秒,她知道,他在等她回应,因

() 为有些话是特地说给她一个人听的。

“嗯。”

她听着。

“很多时候,人不是因为定下了梦想、信仰和人生目标,才决定踏上漫漫征程。”他说。

她眉头轻蹙,似懂非懂地掀起眼皮,对上他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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