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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第 13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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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穆扬的同学都知道他结了婚。

没结婚的男同学对结了婚的男同学多少有些羡慕, 尤其在人体课上。

一个人男的结没结婚在人体课上不难看出来,这时候除了少数人能看的内部电影,面向大众的电影里连个亲吻镜头都没有。没结婚的同学看见等着被画的女模特, 多少有些局促,有的简直不知道眼睛该往哪儿放, 不知道怎么看才不会显得冒犯, 以至看上去不像个流氓。好在女模特大大方方, 画着画着也就不忐忑了。已婚的要坦荡自然得多,在已婚男之中方穆扬格外的坦荡,在他这里,看男模特女模特没有任何不同。

方穆扬的同学们不仅知道方穆扬结了婚, 还知道他的妻子是费霓。费霓因为协助导师翻译了一本美国人的诗集,书上有署名, 渐渐也有了些名气。那本诗集方穆扬就有不少同学在看。她不仅翻译外国人的诗,也帮国内的诗人把他们的诗翻译成英文以获取给更多的读者。

方穆扬的诗歌完全是被费霓启蒙的。费霓有天坐在方穆扬的自行车后座,贴着他的背轻声给他念了一首英文诗,是关于爱情的, 那天月色很好, 方穆扬以为费霓借着外国人的语言跟他表达心意, 用自己国家的母语说不出口,因为实在大胆而热烈, 旁边有外人听了都要脸红的。即使周围没有别人, 也要避着。他也说了两句肉麻的话回应,不过他说的是中文。费霓掐了他一下,“你真不知羞, 怎么什么都说?”

方穆扬很奇怪, 他说的并不比费霓更肉麻, 大概因为他说的是中文,可周围又没人听见。

他笑着说:“真心话为什么不能说?”他又用英文把他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次,费霓没再说话,不知是觉得难为情还是怎样。

方穆扬生日,全家人在一起庆祝。和别人家不一样,在方家,孩子们生日,孩子一定要送给母亲礼物,至于这孩子倒是不一定得礼物的。这是老方主张的,他总能把孩子们的生日弄成感恩节,专门感谢他的妻子。在老方的概念里,如果没有他老伴的努力,他的孩子们怎么可能过生日。

费霓很自然地接受了方家这一习俗,她自己过生日也会给自己母亲准备礼物。方穆扬生日前,费霓本想准备两份礼物,一份给方穆扬,一份给穆老师。方穆扬让费霓不必为他准备,只需要答应他一个条件即可。至于方穆扬送给母亲的礼物,一早就已经被老方定了,老方要求儿子给老伴画一幅国画,好不好无所谓,重要的是一份心意,他要在旁边题字。方穆扬只好提前画了画,送到老方那里,老方题了一首他很满意的诗,送去装裱。

老方对孩子们的生日很重视,即使是和他们分开的日子,手边什么都没有,到了孩子们的生日,他也记得对自己的妻子表示一番,把攒的钱买了挂面鸡蛋,到了那天小小地改善一下伙食。现在条件好多了,他也更有机会施展他的想象力。他自己又给儿子作了一首诗,让穆老师写,算是两个人共同对孩子的祝愿。穆老师赞赏完老伴的诗又不得不在老方的注视下把诗写了一遍。老方夸自己夫人的字越来越好,很有几分他的风格,大概是所谓的夫妻相。

生日宴在老方的操办下圆满结束。费霓在家里弹了曲子,由老方指定曲目,当然老方跟费霓说的时候并没有指定,只是建议。

方穆扬收到了由他父亲创作、他母亲亲笔写的一首诗。方穆扬不禁在心里感叹,现在火的那些诗终究没有对他父亲造成任何影响。费霓对老方的诗表示了赞赏,大半是出于对长辈的敬意。老方怕表示他对费霓和儿子一样看待,特地承诺等费霓生日,他也会送她这样一份礼物。费霓没想到公公会这样说,颇有些吃惊,老方把这吃惊误以为是受宠若惊,还检讨了一下自己之前是不是怠慢了儿媳,以至她有这种反应,连忙表示一家人这都是应该的。生日会结束,费霓和方穆扬告别了父母,回自己的小院儿。

费霓到家才知道方穆扬的要求,之前答应了,现在总不能反悔,只能任方穆扬在她穿的裙子上画画。

那是一件旧裙子,穿得久了很有感情。方穆扬对这裙子也很熟悉,不仅熟悉它的样子,还很熟悉它的触感。在被费霓穿着的裙子作画和平常的画布上画画完全两样。他的画笔在“新画布”上游走,时轻时重。

本来这“新画布”就软,画着画着还越来越软,而且还不像平常画布那样安静地等待他落笔。

方穆扬请费霓给他念那天给他念的英文诗。

“什么诗?”费霓根本不记得她给方穆扬念了诗。

方穆扬记性倒不坏,只是他的词汇量还是有限,当时就没完全听懂,只能记住关键的单词。他找了几个单词给费霓提了醒。

费霓霎时红了脸,她根本不会给方穆扬念那样的诗。那天她正在想这首诗的翻译,便轻声念了出来,那几天她一直在想这首诗,可总没找到自己满意的语句,所以上学走路都在想。后来这首诗因为太过直白,并没选进集子里。没想到方穆扬会懂,大概那次美国之行,他又增加了一些词汇量,还当成是她给他的。

费霓说那是别人写的。

方穆扬说他知道,但他只想听费霓念。

搁平常,费霓就会坦白相告,告诉方穆扬,那完全是一场误会。但今天是他的生日,她不想让他太扫兴。

她只好配合他一个词一个词地念出来,刻意省略了她认为有些过火的字眼。

方穆扬虽然词汇量不够,日子也过了那么些天,可有些单词他印象很深刻,现在却没听见。他把这疑惑分享给费霓。

费霓不说话。

方穆扬又请费霓翻译一下她念的诗。

费霓笑:“别装了,我知道你懂。”

“可我想听一听你的翻译。“方穆扬说话也没影响他在“新”画布上画画。

“你自己琢磨吧。”费霓用手遮住眼睛,慢慢才留出指缝让光探进来。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费霓觉得这沉默好像比刚才更难熬。人形画架实在不是好当的,虽然画画的人对她并无要求。

方穆扬难得出现了笔误,他向费霓道歉,费霓说没关系。

费霓的话并没让方穆扬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为了不出错,他落笔更加慎重,费霓因为他的慎重格外难受,她宁愿他出错,也想快一点。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胸脯自然有起伏。

方穆扬并没嫌弃她乱动,导致他画画不得不更加小心,反而告诉她不要紧张。

他画画的同时,又把费霓念给他的诗重复了一遍,让费霓纠正他的记忆错误。

费霓捂住整张脸,告诉他念得没错。

她怕痒,方穆扬在裙子上画画的时候却不管这些,她让方穆扬注意一些,可方穆扬越注意她越痒,她忍不住去躲。裙子是无袖的,本该落在裙子上的画,因为费霓的躲,落到了她的胳膊上。费霓去看自己的胳膊,方穆扬用手指在那儿碰了碰,“一会儿我给你洗。”

方穆扬兑现了他的承诺,他给她洗得很细致,一点儿不像他洗自己的衣服时那么粗糙。

方穆扬给费霓画的裙子,费霓一直放在家里,一次都没穿出去过。

她看到那件裙子,总不免想到那天晚上。可每次都没深想下去。

仔细反刍是之后的事。她虽然和方穆扬结婚几年,可一想起某些细节,她就下意识地去摩挲自己的耳根。但她不得不一遍遍回想,她怀疑自己怀孕了,她想不出是哪儿出了错。

她和方穆扬还没毕业,她并没做好要孩子的准备。去医院检查前,她把这事跟方穆扬说了。方穆扬虽然也没做好准备,但他说有了总不能不要。他们这么阻止孩子来,孩子还偏要来,赶她走总不好。

费霓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

“可我们都还没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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