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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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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病将他变成这副模样,也成

() 了旁人奚落、嘲讽的把柄。

“世子有功夫在这里说闲话,不如早些入猎场,若是早就备好的猎物被人抢了先,空手而归,面上也说不过去。”

低沉的声音响起,容锦只觉着耳熟,偏头看了眼,果然是昨日在山脚负责盘查的那位将军。

据商陆所说,叫做齐钺。

他牵着匹通体皆黑的马,腰间带刀,冷冷地直视秦瞻。

秦瞻骑着汗血宝马,手中那把角弓描金缀玉,价值千金,实则是腹中空空的花架子,放十箭都未必能中靶心。

侯府仆从深知他的斤两,早早就买通守卫,备好了猎物,免得他面上无光。

这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事情,被齐钺当面捅破,秦瞻立时变了脸色。

但他也知道自己已经耽搁了会儿,若是再浪费功夫,保不准就真被齐钺说中,只得冷笑了声,暂且离去。

可他走之后,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却并未因此缓解。

沈裕倒是神色自若,含笑问候了声。

可齐钺的脸色却并未好转,看了眼沈裕身后的容锦,皱眉道:“别太荒唐,你好自为之。”

话音未落,便也离开了。

容锦看得云里雾里,触及沈裕疑惑的目光后,压低声音解释:“这位齐将军,兴许是看出来了……”

听容锦讲完昨日过关卡时的事,沈裕瞥了眼她掩在袖下的手:“难怪你今日总是藏着。”

走出两步,又补了句:“不必担忧。”

容锦愣了愣,小步跟上沈裕:“好。”

纵然沈裕不说,她其实也能猜到,齐将军并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倒是更意外沈裕会主动开口同她说这个。

明明于他而言,这应当是没什么必要的废话。

沈裕放缓脚步,看向先前秦瞻消失的方向,马蹄扬起的尘土已渐渐沉下,随口问:“可看出什么了?”

他知道容锦躲在自己身后,并没指望她能说出什么所以然来,却听她轻声道:“世子他,仿佛不似从前那般忌惮了。”

容锦还记得,早前在庙市初遇时,秦瞻虽也出言不逊,但最后还是忌惮着沈裕的身份,不敢造次。

今日却不同。

她不了解朝局,却觉察到了这其中的微妙,一语中的。

沈裕舔了舔齿尖:“是啊。”

秦家终于还是忍不下他,要撕破脸了。

周皇后昨夜的暗示,在秦瞻这趾高气昂的模样前,甚至显得有些多余。

他但凡不是瞎子,就该觉察到了。

这一日也算分工明确,武将入林场打猎,文官则负责题诗作赋,借着秋猎夸赞天家富贵、帝王贤明、盛世太平。

只可惜江南水患未平,前阵子还累得萧平衍下了罪己诏,若不然这吹嘘还能更贴切些。

容锦则无事可做。

因沈裕什么都没做,如同一尊大佛摆在那里,没几个人敢上前攀谈闲话。

倒是工部

、吏部两位侍郎出来秋猎还惦记着政务,到沈裕所在的大帐来议事,若非是因着没带文书,怕是还能坐更久。

容锦默不作声候着,二人离开后上前换新茶,一转眼,又有位青衣官员进了帐篷。

依稀有些眼熟,容锦多看了眼,倏地想起,先前自己随着成英在宫门外等候沈裕,曾见着他身边跟了两人出来。

其中一个,是她心心念念惦记许久的人。

而另一个,就是眼前这位。

惋惜之余,她又忍不住多想,会不会那人如今也在行宫?

容锦心绪大起大落,晃了神,以至于手上的紫砂壶失了准头,一偏,茶水溢出。

沈裕皱了皱眉,抬眼见着了正行礼的宋巡。

宋翰林已过而立之年,中等身量,相貌平平,怎么看都没什么值得她失神的。

宋翰林这回过来,是想好不容易等到沈相有空,特地再来问问崇文馆修史事宜,可被沈裕这目光看着,顿觉自己仿佛来错了时候。

但来都来了,也只能硬着头皮问下去。

宋巡一改平日絮絮叨叨的说话风格,简明扼要地问明白后,边起身边报备道:“整理前朝起居注时,遇着些麻烦,想再借调清淮半月,帮着梳理。”

桌案上残存的水迹也已经消失不见,沈裕喝了口茶,神色寡淡:“这样的事你与御史台协商去,不必来问我。”

容锦揪着衣袖,目送宋翰林离了帐篷,只恨不得他能多留会儿。

兴许多问几件正事,沈裕就没工夫同她计较了。

宋巡离开后,沈裕放下杯子,紫砂建盏不轻不重地磕在了长案上。

容锦心都提起来了,却只听外边传来内侍尖细的声音,说是圣上传召。

沈裕目光冷了下来,不疾不徐地抚平衣袖:“让成英送你回月露殿。”

容锦温顺道:“是。”

等沈裕离开后,长长地舒了口气。

入围场打猎的已陆续归来,校场上摆了不少猎物,血腥气渐渐弥漫开来,混着尘土气,交杂出令人反胃的气味。

容锦屏住呼吸,跟在成英身后,目光却不自觉地扫过众人。

可一路看去,都没见着想找的身影。

直到回了月露殿,幽远的桂花香渐渐抚平心绪。容锦拿了块糕点,就了杯温水细嚼慢咽,慢慢梳理思绪。

商陆步履轻快地回来,将怀中揣着的幼崽送到容锦面前:“看,我捡了只小狐狸。”

狐狸并不罕见,可像这样通体雪白,没一根杂毛的,却不多。

它很小,黑曜石般的眼睛半睁不睁,两只耳朵病恹恹地垂着,爪子也有气无力地耷拉着,看起来可怜可爱。

容锦与它对视着,抿唇笑了起来,却并没贸然上手触摸,怕惊吓了它。

吃掉最后一口糕点,容锦拂去指尖的碎屑,起身帮着张罗给小狐狸歇息的窝和吃食、清水。

看出小狐狸更亲近商陆,便交由商陆来喂。

她倚着廊柱,不远不近地看着,似是随口道:“你听过‘清淮’这个名字吗?”

“清淮?”商陆有些困惑地拧起眉头,“仿佛是在哪里听过……”

可思来想去,依旧没想出个所以然。

容锦摇头笑道:“既想不起来,也就算了,不是什么正经事。”

她不过凑巧听了这个名字,自己都拿不准,故而也谈不上失落,转眼就过了。

小狐狸没什么精神,吃饱喝足,趴在柔软的垫子上合眼睡去。

容锦百无聊赖地看了许久,直到暮色降临,才意识到沈裕仍未回来,也不知是仍在与圣上议事,还是又在出席晚宴。

就在犹豫着要不要再备醒酒汤时,长风匆匆露面,说是公子传她。

容锦觑着长风的神色,摸了摸腰上的锦囊,确认其中那粒药丸尚在,这才随着他往正殿去。

算算日子,确实到了解毒的时候,沈裕带她来行宫也是因着这个缘由。容锦心中已经有预感,可踏进寝殿后,还是吃了一惊:“您受伤了?”

“圣上今日猎了只鹿,”沈裕的气色已经不大对了,却还有心情同她解释,“赐百官鹿血酒。”

这酒于他而言百害无一利。

只是内侍总管封禧亲自为他倒了满满一盏,皇恩浩荡,自然没有推拒的理由。

沈裕平日如凉玉一般的身体透着不寻常的热度,声音低哑,贴近后能清晰地觉察到胸腔之中剧烈的心跳。

被压在床榻上,鬓发散乱,束得整整齐齐的衣裙被扯开时,容锦才意识到他面上的镇定是勉强装出来的。

腰间的锦囊甩出了床帐,无声无息地落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

容锦的目光循着看去,可才偏了偏头,就被沈裕扣着下颌转了回去,她尝到了唇齿间那仿佛带着些许腥膻的血气。

她有些喘不过来气,试图挣扎,却无济于事。

沈裕强硬地要了一回,缓过来些,见她眼都红了,也知道自己方才太过粗暴。

容锦只当他是被鹿血酒勾起毒,火上浇油,但他心中清楚,并不全然是这个缘由。

稍一犹豫,沈裕搭在她腰上的手缓缓下移,依着少时看过的杂书留下的零星记忆,试图安抚她。

他生了双极好看的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指尖有着自少时练武留下的一层薄茧。

容锦看过他提笔,行云流水般写下铁画银钩般苍劲的字迹;也见过他漫不经心地端着茶盏,指节微曲,是极好看的弧度。

这样一双手,其实是适合抚琴的,轻拢慢捻。

而眼下,她成了那张琴。

唇边溢出的喘息,她自己都有些听不下去,脸红得要命。

随着殿外脚步声响起,沈裕用另一只手,掩住了她的唇。

“公子。”

沙哑的声音响起,没来由得叫人想起腊月的坚冰,分外冷硬。

容锦顾不得什么忌讳,难以置信地瞪着沈

裕。

沈裕平静开口:“江寒岩被告与翊王往来过密,结党营私,圣旨已下,我保不住他。”

“是我的消息晚了,”那人仿佛叹了口气,又好似没有,波澜不惊道,“您吩咐的事,已经安排妥当。”

说完,便退出殿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容锦听得云里雾里,脑子仿佛一团浆糊,整个人又如绷紧的弦,稍稍用力,便断了。

沈裕收回手,在她缓过来前,又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一夜凌乱。

容锦第二日醒来时腰软腿也软,想起昨夜便觉着呼吸艰难,一度没法多看沈裕的手,总会浮现些不合时宜的情形。

她缩在后殿,逗着商陆捡回来那只小狐狸玩。

直到秋猎临近尾声,晴朗了数日的天阴云密布。

圣上原本定了游湖泛舟,见此,索性带着美人到甘泉殿听曲,众人也大都闭门不出。

沈裕却没改主意。

来行宫的路上,容锦曾在商陆的指引下看过那处芦苇荡,虽意动,但并没多想。

没料到竟赶上沈裕有出游的闲心。

“要落雨了,”容锦想了想雨后的湖光山色,感慨道,“真好。”

沈裕含笑:“是很好。”

他声音也透着笑意,仿佛心情大好。

容锦觉着稀奇,多看了眼,忽而发觉沈裕手上不知何时多了漆黑的犀角扳指,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

她眼皮一跳,心头浮起莫名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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