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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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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霍小饱,钟息用手背擦干眼角的泪。

等红灯时,他把脸埋在掌心里做了两次深呼吸,整理好表情,尽量表现得轻松,不想让孩子看见自己脆弱不堪的样子。

从父母家到军区有四十几分钟的路程。

钟息每隔几分钟就会陷入痛苦,他只能把车载音乐打开,分散注意力。

前几首是英文歌,钟息听到一句:Thestarstwinkle,thereisalwaysonethatbelongstome.(繁星闪烁,总有一颗属于我。)

钟息在红灯路口停下,抬头看了看天空。

白天没有星星,但视线最远处好像有一颗小小的黯淡的星星隐现。

钟息愣住,那是他的BR2786吗?

他的BR2786好久都没有出现过了。

其实大学毕业之后他就不再想“我是外星来的”这件事了,他逐渐接受了BR2786只存在于他的想象之中这个事实。

可能正如周斐所说:长大了,就不会有那些幼稚的想法了。

就像后来的某个夜晚,他捧着童话书给霍小饱讲睡前故事,讲着讲着他会突然陷入怔忡,好像回忆起什么,又会很快清醒。

“森林里生活着一只叫乔治的小兔子,她的朋友是松鼠琳达……”和“我是外星来的”,似乎没有本质的差别,都是善意的谎言,不过是前者骗孩子,后者骗自己。

他以为他的BR2786会永远消失。

就像青春的消逝一样。

可是这一天,在钟息困于现实难以脱

身,忽然生出离开念头的这一天。

那颗星星好像又出现了。

像很多年前陪伴孤独的小小钟息那样,静静地悬在天边,无喜无悲。

是我的幻觉吗?钟息想。

还是一种心理暗示?

我真的可以离开吗?我真的想离开他吗?

可我明明还爱他。

后车鸣笛催促,钟息发动汽车,穿过十字路口,继续往军区的方向开。

只可惜,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没有人可以告诉钟息什么是正确答案。

半小时后,他回到家。

车子在家门口停下,警卫员帮他把车开去停车场,他则拿着周斐给霍小饱炖的牛肉,快步回了家。

祁嘉然正坐在餐桌边看营养学的书,脸上堆满了“不开心”二个字,见到钟息都没能顺利切换脸色,只匆忙起身,说:“钟、钟先生,您回来了。”

钟息懒得搭理他,径直走向二楼,还没进儿童房,就听见霍小饱的抽噎声。

霍小饱下午被霍司承送回家,小徐给他做了算不上很可口的辅食晚餐,吃完之后他左等右等都等不回钟息,独自一人委屈巴巴地玩了一会儿积木,玩着玩着就睡着了。

没有父母在身边,他睡得很不安稳。

很快他就被楼下传来的汽车声惊醒,是妈妈的车,他扒在小床边,焦急地喊妈妈。

幸好钟息及时赶了回来。

钟息推开门的一刹那,霍小饱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抽噎声愈演愈烈。

钟息立即走过来抱住他。

霍小饱紧紧搂住钟息的脖子,呜咽着说:“小饱一天都在等妈妈……”

钟息心脏锐痛。

孩子总是很轻易就把扎进钟息眉心最柔软的地方,钟息眼眶酸胀,忍不住在霍小饱的脸上亲了亲,他说:“对不起,妈妈今天有点事情,对不起小饱。”

霍小饱发现了钟息通红的眼角,伸手碰了碰,“妈妈眼睛红红。”

钟息连忙扭过头,收拾好表情后,露出轻松的笑容面对霍小饱,语调温柔:“没有啊,外面风很大,把妈妈的眼睛都吹红了。”

霍小饱用软绵绵的胳膊抱住钟息。

“外婆炖了牛肉汤,小饱想不想喝?”

提到牛肉汤,霍小饱嘴馋地说:“想!”

钟息下楼把汤加热,然后抓紧时间做了两张小小的鲜肉锅盔,切成几瓣,放在盘子里。

期间霍司承回到家。

钟息没有抬头,完全视他如无物,霍司承在厨房台面前停顿几秒,还是独自上楼。

钟息陪着霍小饱吃了夜宵。

明明是霍小饱很喜欢的肉汤和小饼,但他一边吃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钟息,好像生怕钟息再离开。

钟息拿着小勺子喂他,霍小饱还说:“妈妈先吃,小饱后吃。”

钟息愣住,“为什么?”

“妈妈不开心,妈妈先吃。”

一切悲伤在霍小饱面前都烟消云散,钟息感到心脏传来一阵阵闷痛。

他强撑着濒临破碎的情绪,喝了一口热汤,然后小心翼翼地问:“妈妈这阵子一直都不太开心,小饱,你想不想——”

话到嘴边,又变得无比艰涩。

霍小饱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认真地等着钟息说完。

钟息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没法问孩子:妈妈想和爸爸离婚,你愿意跟着妈妈离开这里吗?

太残忍了。

犹豫到最后,钟息还是不知道如何向霍小饱交代,他只能努力露出笑容,逗霍小饱开心,略过这个话题。

霍小饱好像真的能感觉到钟息的情绪。

他乖乖吃完小饼喝完汤,擦了手,然后就寸步不离地跟着钟息,好像生怕钟息忽然又消失不见,钟息走到哪里,他就追到哪里。

他扑腾着小短腿,仰着头,紧紧盯着钟息,还说:“妈妈,我唱小星星。”

钟息又心疼又无奈,只能将他抱起来。

霍小饱在钟息的脸上左亲右亲,然后搂着钟息的脖颈,不肯撒手,他歪倒在钟息的肩头,叽叽喳喳地唱歌。

钟息深吸了一口气,将霍小饱紧紧圈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霍小饱的后背。

没法向孩子开口。

霍司承一直在房间里忙工作,忙得电话不停,根本顾不上私事,钟息也找不到机会向霍司承提离婚的事。

左右都是僵局。

钟息陷入极度两难的境地。

爱变成枷锁之后,连逃离都是一种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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