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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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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顺天府曾亭光从来对自己照顾有加,听郡主口风,冯俊成也大致明白他们的良苦用心。因此回京第一件事是上疏万岁,第二件事便是打消曾亭光为他张罗亲事的念头。

以曾亭光的个性,向来只争第一,当媒人也只保一品的媒事。冯俊成起先是他眼中完美无瑕的一面锦缎,那缎倏地让指甲勾出一缕丝,不再拿得出手,曾亭光自然也就要作罢。

曾亭光可谓痛心疾首,“你去之前我便百般叮嘱你,别做那落人话柄的蠢事,这下可好,你当初怎么想的?她生了你的女儿,你还敢审她的案子?”

冯俊成听罢也不知从何讲起,一遍遍解释也会累,只得将责难担下,“说来话长,但那案子最后不了了之,最终定案也并未经由我手。即便有人要拿此事借题发挥,后果我一力承担。”

“糊涂啊!你能到浙江巡抚,便是因为万岁爷觉得你大有可为,你却不知自爱,鄙弃名声,落人口实。”说到最后,曾亭光摇摇头,“你好自为之,这种事传出去可不好听。”

冯俊成单手抱着啃鸭腿的茹茹与之见礼,待曾亭光走后,不信邪地又翻了翻那碟酱鸭,真的只有一个腿。

茹茹舔舔嘴上香香浓浓的酱汁,美得不得了,在冯俊成怀里手舞足蹈。

抵京也有几日,冯俊成给家里去了信函,等信送到又是月余,届时冯老爷的气也该消得差不多。

他打算过两日写信给江之衡,问他在应天府国子监近来如何,哪知倒先得到了江之衡的消息。

是为明年年初的春闱,应天府国子监呈上吏部一张名录,记录了春闱投考的太学学生。

天地浩荡的另一头,应天府里,近来黄瑞祥身体抱恙,江之衡已多日未曾听到他的消息,今次突然听闻他体热发烧,难免惊慌。

情急之下先去到群芳馆,得知先前香雪离开后,黄瑞祥便从未光顾。江之衡一时没了主张,只得亲自登门拜访。

进去时黄瑞祥仍发着低烧,冯知玉在屋里照看他。小半月来,只有冯知玉带着几个丫鬟婆子管着黄瑞祥的起居。月兰已经能下床了,但却体弱,冯知玉从不让她进房,怕她染上病气。

黄瑞祥汗淋淋躺在床铺,见了他便拱拱手,请他在床边杌子坐下。

江之衡道:“南风兄,近来鲜少得到你的消息,身体可好?”

“我身体还成,洪文兄弟近来在忙些什么?”

“来不及忙什么,只是近来也该收收心,预备明年春闱会试。”

“那我就先祝你马到功成了。”

江之衡与他拱拱手,“其实内子家里催促,有意叫我过完中秋提前到顺天府去,潜心准备考试,免得考前在路上耽搁太久,舟车劳顿,原本能够作答的题目,看见了都要两眼一抹黑。”

冯知玉领人端了茶水进来,亲自给江之衡移到手边,“洪文,用茶。”

“谢谢二姐姐。”

黄瑞祥笑一笑,“你倒一直随我小舅子叫她。

“从小一起长大,他都这么叫我叫习惯了。”冯知玉也笑,“我进来时听你说你要去顺天府预备春闱?那是你独身一个人去,还是携家带口一起赴京?”

“和内子一起。”江之衡是安护侯的亲孙,安护侯身在京城,他北上一趟也是探亲。

“你们新婚夫妻,是不该分别太久,想我和你南风兄刚成婚的一年,硬说起来,也是有过两三个月蜜里调油的日子。”冯知玉见黄瑞祥被自己说得脸都黄了,笑起来,“你们说话吧,我在这儿你们两个都有话不敢说,还是识趣些先走了。”

江之衡怕黄瑞祥耽误病情,真闹出了人命,见他这脸孔蜡黄,嘴唇泛白的模样,不由得问:“南风兄,你这病可找大夫瞧过?什么病三天两头就要发热?大夫是怎么说的?”

听到这,黄瑞祥竟然笑了,“你也看出来了,不就是那个毛病。你还怕我不知道嚒?”话毕他往枕上一靠,“冯知玉可算逮着机会,我这下也就落她手里了。眼下还瞒着府里其他人,你也别说出去,等我真好不了,就人尽皆知了。”

江之衡愕然,“已叫大夫确诊?是怎么染上的?”

确诊已有些时日,黄瑞祥闹也闹过,这会儿已经木愣愣没什么反应,淡淡道:“前阵子她不在应天府,我便跟个朋友到河边的行院去玩了两天,也不知是不是那时候染上的。”

江之衡眉心紧蹙,哪还听得进半句。与他告辞,让他好好养病,他到不担心冯知玉因黄瑞祥染病,她盼着这一日,自然有所防范。

江之衡行出屋外,见冯知玉坐在小厅翻书饮茶,形容自在,寒意自脚心升腾,不由自主朝她走了过去。

“二姐姐。”江之衡两腮紧咬,有些不知如何开口,“我……”

冯知玉合上书本,举目瞧他,见他欲言又止,摆摆手将厅上随侍的仆役遣退,“怎么?洪文,你有话对我讲?难得来一趟,再坐会儿吧。”

江之衡却没有坐下,侧身看看屋外,见没人,与她道:“我知道你给过香雪一笔钱,让她帮你谋害黄瑞祥。”

冯知玉饮茶,“我还以为你会永远替我瞒着这件事。”

“你…”他反应过来,自己有香雪泄密,冯知玉自然也能从那染病的妓子那得知后事。

那小妓子早就信不过男人,一心向着冯知玉。

可江之衡到底比冯知玉少吃三年饭,此时显得不如她老道,“不…我会替你瞒着,我知道你不是个无可救药的恶人。只是二姐姐,黄瑞祥欺你打你,若他染病不治,那是他的报应,可要是你有意促成——”

冯知玉搁下茶盏打断了他,“洪文,你接近他又是为了什么?交朋友?我看未必。你买通香雪和那小妓子阻挠我,难不成真拿他当个朋友了?”

她抬眼瞧他,带着点笑,“从小到大你都针对我,总喜欢和我唱反调,你说说,你为何总是针对我?”

“我…”江之衡知道自己已被看穿,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冯知玉瞧着他年轻气

盛的双眼,

少顷移开眼去,

扯动嘴角,“你和俊成很像,但你和他相比,又只是个寻常男人而已。”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是个好人,可你跳脱不出你男人的身份,因此只能做个好人,做个男人,做不了一个好男人。”

江之衡眼里困惑更甚,他记得香雪曾对他说过的话,说他不懂女人,听起来和今日冯知玉的这一番话,似乎是同个意思,但又叫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待江之衡走出黄府,耳边仍是冯知玉将他送出仪门后,轻描淡写说起的话。

“你放心,我也不想他死,会好好治着他,让他安安泰泰做黄家二爷。你也不用担心我,我会掌他的家,照顾他的妾,养育他的儿子。洪文,谢谢你来看他。”

江之衡恍惚有些明白过来,却是明白了冯俊成的决定。

其实江之衡很早就知道自己和冯知玉不会有结果,不论是年龄还是出身,他们都不匹配,因此早早接受规训,即便身为侯门嫡子,面对自己的人生大事,似乎也不能动用任何特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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