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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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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俊成想不明白,当年怎么就蠢得中了她的圈套?

他彼时十九,少不经事拿百两纹银摆平,一不愿被家中知晓,二不肯相信她当真如此绝情,她要什么他都给得起,就像他说的,他没有什么是不能给她的。

可现实是物是人非的酒肆,是跌落在地的傩面具,从那之后,他便哀莫大过于心死了。

“不是的。”

堂下,青娥高声道:“不是的,我没有,我没有拿过秦孝麟的银子,他在污蔑我。他是送过我许多东西,可我从没接受过他的银子,是他在污蔑我大人。我真的没有拿过。”

郭镛凑到冯俊成边上,咂舌道:“银子我的确派人在她家中搜到,不过只有四十两,剩下六十两大约已经被她奸夫瓜分。您看,犯妇已然前言不搭后语,又说自己受迫,又说收受礼物,这就是说漏嘴了啊大人。”

一百两,五年过去,行价倒是没涨。

其实秦孝麟并不知道青娥当年真是个做美人局的骗子,之所以拿一百两来栽赃陷害,只是因为二百两太多,五十两又太少,一百两正正好好。于是派人将钱财提前半日藏到她屋里,待捕快搜查时坐实罪名。

他要将她变成个骗心又骗财的妓.女,将一个女人能凑齐的恶名都扣在她头上,这便是与他作对的下场。

青娥急忙道:“我这十天一直被关在县衙,他大可以借此机会凭空捏造人证物证。大人,为何只有我被关进牢里,而秦孝麟和徐广德便可以逍遥在外?分明是秦孝麟装模作样将我欺骗,我以为他真心实意,这才与他往来,后来我得知自己受他蒙骗,便不再与他相见,更从未向他索要半分钱财!”

说罢,堂上安静了片刻。

冯俊成抬眼问:“你说徐广德占你土地还逼你就范,与此案有何关联?”

“我是他茶庄的佃户,他受秦孝麟指使,没收我租地,来在我家…意图不轨。”

“他既然受秦孝麟指使,如何还敢对你图谋不轨?”

青娥怔愣当场,没有回话。

冯俊成这么问也只是试探,是一种问话手段。办案还是要讲求证据,于是改换坐姿,先让人带了徐广德上来。

徐广德自然否认了青娥所说。

但青娥明白,自己在秦孝麟那儿已是回天乏术,在徐广德那却不是。

他不如秦孝麟老练,那日庄上许多人听到徐广德在青娥家里生事。如果能证实她对徐广德的供述千真万确,便也能证明与徐广德相互包庇的秦孝麟供词作假。

冯俊成问:“李氏,徐广德否认那日对你图谋不轨,可有人能为你作证?”

青娥迟疑点了点头,不敢看他,“有,那日我女儿一直都在,只她年纪太小,你们未必愿意采纳,庄上定然还有邻居听到那日争吵,可以为我作证。”

栅栏外百姓窃窃私语,叫郭镛拍了拍惊堂木,要他们对这位顺天府来的巡抚大人尊敬一些。

可那声惊堂木惊到的

人只有冯俊成,

他没想到她还有个女儿。

多大了?

…在他之后她又骗了谁,

有了谁的孩子?

徐广德火上浇油地一拱手,“冯大人,您千万要问清楚这孩子的父亲是谁,此事关系重大,我看这孩子来历不明,八成是她那奸夫的。李青娥根本就不是什么良家女子,现在倒要反咬我们一口。”

冯俊成置之不理,只问:“李氏,你的女儿可在堂下?”

“…在。”

“带李氏女儿上来。”

茹茹这段日子都住在庄上老秀才家里,今日开审,老秀才的儿媳便抱着茹茹到山下来见娘。老秀才的儿媳怕茹茹扰乱公堂,在路上对她说,只能看着,不能说话,一说话,那些站在公堂两旁拿长棍子的人就会打青娥板子。

茹茹怕青娥挨打,愣是抿着嘴,泪水打转,一句话没说。

郭镛抬抬下巴,让衙役将茹茹领上来。

茹茹上来便哇哇大哭,小姑娘才那么点儿大,路边一只大狗站起来都比她高。

这下还审什么?光听孩子哭闹嚒?

正当郭镛要寻个孩童不懂事,不能作证的由头将李茹带下去,就见茹茹跟个小瓷缸子似的,骨碌碌从几个衙役间穿行出来,噗通跪倒在地,对着堂上哐哐两个响头。

“青天大老爷,茹茹求你为青娥做主。”

茹茹直起身,小脸哭得皱皱巴巴,为了忍住不哭,她撇着嘴,下巴使力像个核桃。

堂上堂下一大一小两双眼睛便这么交汇了,冯俊成皱起眉,“李茹?”

“青天大老爷,李茹正是…”茹茹憋了一通,找不出词汇,“我。”

她每次开口,调门都吊得极高,然后越说越轻,回到奶声奶气的本嗓。

“你怎会和你娘姓?你爹呢?”

“我有爹…”

“你爹呢?”

“江湖。”青娥总说,舅舅是跑江湖的。

栅栏外百姓都开始发笑,冯俊成正色问:“李氏,李茹是你和谁的女儿?”

青娥冷汗涔涔,她倒想一口咬定孩子的父亲死了,可她不能当着茹茹的面这么说,“大人,这与本案无关。”

“她有三岁没有?”

茹茹四岁了,可青娥只能默认她三岁。

冯俊成道:“太小了,不能替你作证。”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叫租地租约强占民女。

茹茹赶紧挺直小腰杆,抹一把眼泪,“我不小,我四岁了,我长大了,不是三岁。”她起身,跑到徐广德脚边,拿肉乎乎的手指着他,“我看到他欺负青娥,我真的看到了,青娥说租三年,他说只租了两年,他还说……”

“他说。”茹茹顿了顿,不知道哪句有用,便将徐广德都话学了出来,“秦孝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跟我,我休了家里的黄脸婆,抬你做正头夫人!”

孩子的记性可不容小觑,绘声绘色将语调学得□□成像,这可不是旁人想教就能会的,更不是她自己

能胡编乱造的。

众人视线都跑到徐广德脸上去,果真见他措手不及面露难色,秦孝麟神情也有些好看,还不知道自己在徐广德那儿已经被出卖过了。

徐广德的正头夫人本来在栅栏外焦急地等,这会儿恨不得手举菜刀将他给剁了,大喊道:“你个乌龟王八蛋!在家说得好听,去找那小淫.妇是为了替秦孝麟办事,想不到你吃了熊心豹子胆,还盘算着把你姑奶奶我给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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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还有徐广德妻子的证词?”

冯俊成早就心乱如麻,命衙役先将徐广德收押,再到徐府搜查租地文书等等证据。

郭镛暗道不好,但只得照办。一个二个他都开罪不起,徐广德的死活他就先不顾了,“退堂退堂,将犯妇李青娥和徐广德都关起来,待两日后证据齐全重新放审。”

以为这么着冯俊成就能满意,谁知他道:“郭大人,你是钱塘的父母官,李青娥女儿不过四岁,孤儿寡母生活在你的管辖,她又是诉主,办案期间为何不差人在她住地看管,有什么理由非要将她母女分离关押大牢?”

郭镛冒出点汗。

冯俊成问:“按徐广德口述,茶庄租地何时到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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