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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0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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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一行四人这一看房便看了整整三日之久。

其中原因主要还是因为作为未来户主的陆琛身子骨太虚。风寒初愈的他只从城东到城西这一来回便面色发白、背后都被汗水浸湿;就连一旁领路的牙人都看不过去,只每日带陆家兄妹最多看三套房便主动止住、劝陆琰陆芸带他们的阿兄回去休息好了明天再接着看。

“嗨呀,这些屋舍也没长腿、断是不会自己跑了的,哪怕迟几天再去看也可以——但举人老爷要是因此害了病,那可就是小老儿的不是了!”

嘴里说着体恤的话,这位满头银丝、看上去大概得有五六十岁模样,实际年龄却只三十出头的牙人强笑着,看向陆琛的双眼中却满是让一旁的陆琰都感到有些无语的“您老人家可别倒在我手上,我可担当不起”的恐慌。

不想被牙行当成恶意碰瓷者、再加上自己当前的这具身体确实强撑不得,陆琛便从善如流地拖慢了看房的进度。

不过,虽然每日相看的房子数量不多,可举人老爷对其居所的要求可不少,甚至称得上很是挑剔:

临近闹市的巷子独户日日都要忍受车马人流的喧哗,因周围所住的大多为置办吃食的商户、巷内地面上常年满是扫不尽的污水、就连空气中都漂浮着一股泔水咸鱼的味道,不可。

太过接壤城郊的独栋大院生活不便、没有左邻右舍帮扶,万一发生了什么事情年幼的弟妹也无法及时报官求救,不可。

大部分背阴建造的低层瓦舍潮湿无光,住久了必然身生病痛,不可。

临近官府置办的廉租房附近的独门院落周围来往人群成分复杂、安全性低,不可……

有时候,就连陆芸姐弟三人都一致感觉还不错的房子,却还是在陆琛那边因各种他们看来只是无伤大雅的小问题而无法过关。

最后,不断擦汗的牙人手中那厚厚的一沓房屋布局图被陆举人删删减减,挑得仅剩六张。

在仔细实地考察后,这六所屋舍中的其中一座院落总算是得到了陆家众人的一致认可,也让一旁忙碌了数日的牙人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因为,陆琛最终选中的,正是这六张图纸中价格最贵的一套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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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令陆琛都为之感到满意,这座小院自然有它的妙处。

坐落于府城的外环东南角,这幢院落与吴州府的官府衙门只相隔了三条街的距离,和小陆芙极为喜爱的李公堤坊市更是仅有一桥之隔、却因着长长石桥的间隔阻拦了来自于坊市的人流和喧嚣,端的是极为难得的于市井间闹中取静的所在。

而原身所就读的澹台书院就位于这院子几公里外的城内天平山上,乘坐牛车只要一个时辰就能到达。

不仅是以这院子的位置交通出行极为便利,让陆琛最终选中它的理由、为其增色不少的是,这院子的形制竟是传统江南民居所独有的“四水归堂”式布局——

这座一层的合院乃是临

水而建、屋外城中水道环绕,却因着有五架车乘形制的青石板路相隔,屋内并不显潮湿;其屋顶铺设圆端小青瓦、设马头墙,雕梁画栋、檐口见长,青瓦白墙的模样只让人看一眼便会想到温润的江南水乡。

不仅外形殊为清丽好看,其内部看似小巧但也内有乾坤:它的大门开在中轴线上,坐北朝南、采光充足;正房为大厅,左右分东西四处厢房,五间屋子之间以连廊相接,和院墙一起围成一座封闭式的院落;其内还额外设有马厩、小厨房和柴房,足够陆家四口人住得舒服。

而被这五处房屋围合出的开放式庭院就是天井,不仅为院落额外增加了采光还在青石地砖内做好了隐藏排水,会将自屋檐滴落的雨水引入屋外城中的水道、保持屋内一直的干爽;又因其汇聚四方雨水落入院中、寓意水聚天心,所以被江南人称之为【四水归堂】。

更令陆琛惊喜的是,这院中竟还栽着一颗经年的枇杷树。

这树高达近四米、树叶深绿油亮,一看便是有年岁的老树了。此时正值花期,那树丛中挂满了白色的花穗,引来无数野蜂环绕、熏得满院都是清甜的淡香。

看到这树的第一眼,陆琛就不由得想起曾经于蓝星上学时曾全文背诵的那篇课文——估计归有光先生在项脊轩中所栽的那株亭亭如盖的枇杷树,大概也就该是如此模样了。

若日后他再寻来兰桂竹木栽种在这院落里,说不定也能复原出项脊轩中的那一番“三五之夜,明月半墙,桂影斑驳,风移影动,珊珊可爱”的场景。

既然如此,那就选它吧?

在枇杷树下的青砖水井中掬了一捧漂浮着碎花的清冽泉水送入口中、咂了咂其中的甘甜,陆琛心中对这座小院的喜爱之情愈发浓厚。

就在他抬头看向一旁的陆家姐弟、想向他们征询意见的时候,却已在这三个孩子弯成月牙儿一样的眼中看到了与自己相同的答案,一切尽在不言中。

于是,在陆举人爽快地掏出八十两纹银后,这小院便随之改换门庭、至此归了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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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那位帮陆家办理房屋过户手续的牙郎所说,这院子的原主人乃是前任吴州太守的师爷。因两年前任期已满、太守升职回京,于是这位太守的幕僚也携家眷随之北上,将这院子挂牌售出,折成现银用于全家在京城内的花销。

“估计是因为当初对院子精心打理规建,这位师爷的要价有些虚高;是以有钱的老爷们嫌这院子小,更愿意再添几十两银钱去买那宽敞的园林,没钱的街坊们也对这院子高攀不起,所以也就一直空置在这里了。”一边填写契书,那牙郎一边为陆琛讲述这院子的历史。

说来也是,高达八十两售价的小院在这州府内也算是中高的价格了;要知道,就算是在那寸土寸金的京城,一栋普通民宅的价格也就才百两有余呢。

当然,一心想要做成这单生意的牙郎可不会对举人老爷说这种扫兴的话。

一直到陆琛在契书上画押完成、确认自己能够收到

一笔不菲的委托金后,牙郎才彻底松了口气。

“对于这种售价较高的房产,我们牙行都有每月对其例行进行清洁打理——您带着行李直接入住就好,保证这院子就和那师爷离开时一模一样!下次您有需要还请再来照顾我们的生意啊!”

这位天生老相的古代中介人殷勤地将陆家四人送到牙行门口,就算已经走出很远陆琛也能听到他的吆喝声。

总算买到了心仪的院子、在此世有了第一个正式的居所,陆琛当天就与青阳观中的那些道长道了别,在城中的车行中租了牛车、将陆家兄妹的零碎家当和原身的那两大箱子的行李物品都搬进了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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