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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第一章 贺天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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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和七年的七月, 汴京仍是旧模样。

街上有许多东西在贩卖,但这时节最引小孩子注意力的是那些“水上浮”,黄蜡铸成的各种小动物, 上面又有彩画金缕,精细灵动, 小娃子一见就走不动路,嚷嚷着直要爹娘买下。

小娃子走不动路, 外来的人就更容易走不动路。

有穿着褐布衫的异族男人走过来,粗声粗气地问一句,“怎么卖?”

小贩见了就冷哼一声, 不理睬他。

那男人下意识地刚要用手去摸刀鞘,一旁忽然有个声音略带尖细的开了口:“这一对雁, 一对鸳鸯,还有一对鱼, 一对龟,都给我包起来, 还有, 给这位客人也来一份。”

他伸了白皙的手,递过去一贯铜钱, 就连拴钱的绳子都是崭新干净的红绳, 那个小贩立刻就眉开眼笑地忙碌起来, “中官豪阔!”

那异族男人就很疑惑地上下打量他,“你是谁?为什么要送我东西?”

内侍笑眯眯的, “我家小主人也爱这个,我想着郎君买此物必然也是为了家中的稚童,舐犊之心,天下皆如此。”

这话说得其实很不伦不类, 但话说回来,太监们拿自己照顾的主子当亲儿女看待也是自古以来,异族男人听完就呵呵一笑,收了小贩递过来的那一串儿小玩意儿。

“你家小主人多大了?”他问。

“今岁才刚刚十五。”

异族男人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很是有点嫌弃,“在我们那,十五岁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我家小主人是位女郎,”小内侍不慌不忙,“她就爱这个。”

于是这个男子就恍然了,“你们宋人的女儿家,养得娇气!”

小内侍还是笑眯眯地,“郎君看穿戴不似宋人,是自西面来?自北面来?”

“我从大金而来,”男人说,“奉了我们西朝廷的命,来为你们官家送信的。”

王善坐在酒楼上,桌子上摆了一排的小酒杯。

近秋日里,每家酒楼都有新酒卖,他不嫌烦,寻了个小道士走街串巷打了好几壶酒,挨样斟一杯,点了两个碟,在那慢慢地喝。酒虽然多,可他喝得慢,尽忠晃晃悠悠走进来,王十二郎脸上才稍有点红润。

“可问明白了?”他说。

尽忠就打了个嗝儿。

“你可不是去寻他喝酒的,”王十二很嫌弃,“醉成这个样子!你可莫将不该说的话都说了!”

“你哥哥是什么地方出来的?”尽忠毫不犹豫地嫌弃了回去,“凭他也配!我这张嘴,那是阎王爷也撬不开的!”

撬不开,可到底打听到了什么?

尽忠捡桌上的碟子尝了两样,就皱眉,“螃蟹可有没有?要几只大的!收拾干净了送上来!你们拿这果实将军糊弄他个村汉也就罢了,怎么敢连你内官爷爷一并糊弄!”

伙计匆匆忙忙将那两碟点心撤下去,跑去后厨吩咐蒸螃蟹,王十二郎冷眼看他这样做作,心中就知道他一定打探了些什么,不然也不会这样拿乔。

果然螃蟹送上来了,尽忠嘿嘿一乐,一边慢条斯理地拆螃蟹,一边就同他细细说了。

“那穷鬼,还说自己是个什么勃极烈,喝的什么酸酒!”

他拿这个当了开头。

金人去岁占了燕云,态度是很蛮横的,偏偏还很会占道德制高点,那时朝廷上下也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是杀赵良嗣还是不杀呢?是备战还是不备战呢?

但大宋朝廷里都是聪明人,他们就想啊,辽帝是始终没抓到的,既然没抓到,那金人就无暇来犯大宋,那咱们且多乐一日是一日呀。

但这次金使过来就是为了通知大宋一声:放心吧,耶律延禧我们已经抓到了。

王善听了就皱眉,“就这个事?”

尽忠点点头,又摇摇头,“哦还有一件。”

“什么?”

尽忠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们还要送一位贺天宁使过来。”

“全被帝姬猜中了。”王善说。

“那人看着粗豪,”尽忠说,“他防我防得紧呢。”

这一年里,帝姬是时不时会刷一点存在感的,比如说新年送选祥瑞,三清节送经书,现在离天宁节还有三个月,又张罗起给爹爹过生日。

按照她给尽忠的说法,她的孝心是真的不能再真了,但过生日是有水分的。

“咱们得再去一趟河东。”她坐在灵应宫里,这样同他们说。

她又长了一岁,个子高了些,少女的容颜里增添了些成年女子的容光。

但她的眼睛是不变的,依旧有那种会让尽忠嘀咕“帝姬虽然是个好孩子,但仍然有些坏心眼儿”的眼神。

现在她就是在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们,等待他们问出“为什么呀?”,然后再讲一些玄之又玄,但最后莫名其妙会验证的怪事来打击他们脆弱的心灵,以及同样脆弱的□□。

尽忠就低着头,问,“为什么呀?”

“为了君父。”她说。

帝姬说,按照他们告诉她的战况,辽帝是不可能外逃太久的,他兵力已经枯竭,也找不到任何援兵,少则三月,多则半年,一定会被金人擒获。

但消息一直没有传过来,尽忠王善和坚果们就懵懵懂懂,不知道是灵应的帝姬出了错,还是有什么内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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